玄学大佬
第1章 一天十卦,只算有缘人
雁城,长安路的天桥底下。
这的地摊经济很是发达,卖小吃的,纳鞋垫的,卖衣服的......但最显眼的还是那个穿道袍的小姑娘。
小姑娘眉眼如画,皮肤瓷白,天生一副笑脸,黑亮的眼睛清凌凌的,不像是个摆地摊的,倒像是哪家被精心伺 候着的小公主。
和别的摊位比起来,她的摊位可算得上是“身无长物”了。
既没有桌子,也没有工具。只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她坐上去才不会“咔嚓”一下碎成两半的颤巍巍小马扎,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布幡。
布幡上写着大大的“算卦”二字,还有一行小字:一天十卦,只算有缘人。
旁边的大婶好奇地问:“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做起这个来了?听婶子一句话,没前途的,还是好好学习吧。”
封建迷信就罢了,还是一个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未成年小孩,谁会信啊?
砚灵兮笑了下,颊边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乖乖巧巧的笑容看得大婶母爱泛滥,从旁边的口袋里就抓了一把瓜子塞进她的手里。
砚灵兮也不客气地收下了。
“婶子,别人做这个没前途,但我有啊,我可是天才。”
这小姑娘,说话的口气还挺大。
大婶摇了摇头:“你都坐了一上午了,一个顾客也没有。”
砚灵兮磕着瓜子,高深莫测地说:“时候未到罢了。”
有缘人,可不是那么好等的。
大婶说:“我看你是等不到了。”
大婶不是故意打击砚灵兮,她在这坐了一上午,人来人往的行人中,被她相貌和气质吸引的不少,以为她是在cosplay的也不少,就是没一个正正经经来算卦的。
也就是说,她今天还没开张,一分钱都没挣到。
砚灵兮笑眯眯地说:“谁说没有?”
大婶一愣,便见砚灵兮扬了扬下巴:“这不就来了吗。”
一个穿着西装,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从砚灵兮摊前经过,他眉头紧皱,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眼下乌黑,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显然已经很久没睡好了。
“叔叔,要算一卦吗?”
男人脚步一顿,看向砚灵兮,莫名觉得这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小姑娘是在和他说话。八壹中文網
“小姑娘,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砚灵兮点点头:“是啊,叔叔,要算一卦吗?”
男人皱了皱眉,第一感觉就是骗子,但砚灵兮长的太清透了,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算了,骗子就骗子吧,真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出来骗人,就当日行一善了。
“行,那你给我算算。”
旁边的大婶下巴都要惊掉了,还真有人来?
砚灵兮一眼便看出他不信自己,不过没关系,她心理素质好的很——有缘人,不信她也算;无缘人,算了也白算。
“叔叔,最近可是在为家里人发愁?”
男人愣了一下,巧合吧?
听说这些靠算命行骗的都很会察言观色,“为工作发愁”和“为家人发愁”总得有一个,不是前者就是后者,蒙一下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呢。
这么一想,男人便觉得好笑,故意逗她:“小姑娘猜错了。”
砚灵兮也笑:“我说的对不对,您心里是最清楚的。叔叔,这婆媳之间的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是大问题,而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男人面色骤然一变。
今天其实是周末,休息日,他不用上班,但最近他妈和他老婆吵的厉害,一丁点小事都能发展成天崩地裂的大事,还经常吵着吵着牵扯进无辜的他,拉了几次架后,反倒弄得他里外不是人,干脆借口“加班”溜了出来。
这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毕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小姑娘就算有眼色也不能凭空捏造。
难道,这小姑娘真有几分本事?
“小姑娘......不,大师,您快指点指点我吧,她们再吵下去,我就要崩溃了!”
砚灵兮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算是关系再不好,爆发也会有个导火索。你家这两位,原本关系还算不错,是因为误会才造成了今天这个结果,回去说清楚就好了。”
男人:“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砚灵兮伸出手,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收款码,微笑着服务,“一共八十,支持现金支付宝微信。”
男人扫了二维码。
不多时,砚灵兮便收到了八十快的到账信息,嘴角的笑容更灿烂,酒窝更甜。
男人半信半疑,哪有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
回家后,又见着了母亲和妻子在冷战,男人简直是条件反射性地头疼,想起路边算命的小姑娘,男人心想,试一试吧,试一试又不要钱。
于是他先把两人分开,先问了妻子,又问了母亲,当即是哭笑不得,感叹命运弄人。
原来当初是因为妻子买了营养品给母亲,却听到母亲在背后说她乱花钱,实际上却是母亲在给自己的老姐妹炫耀儿媳孝顺;儿媳心生芥蒂,有次和朋友抱怨婆婆,又正好被婆婆听到,但婆婆没听到妻子后面还跟了一句“但我婆婆平时对我也是很好的”。
不虞之隙解开,婆媳俩涣然冰释,男人热泪盈眶,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另一头。
开张大吉的砚灵兮又迎来了两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高中生。
“小姐姐,你真好看。”两个小女孩眼也不眨激动地看着砚灵兮,明显是被美色所惑,“你给我们也算算吧。”
砚灵兮看了看两人的面相,对左边的小女孩说:“你不用算了。”
左边那女孩有点失望地问:“为什么啊?”
砚灵兮支着下巴:“你家庭幸福,学业有成的,又没烦心事,算什么?”
女孩像中了大奖似的,嘿嘿笑起来。
右边女孩问:“那我呢那我呢?”
砚灵兮说:“小妹妹,你要信得过我,就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两人好奇地问。
“不要早恋。”砚灵兮慢条斯理地说。
女孩脸色一变。
她最近发愁的就是这件事,班里有个长的挺帅的男生在追她,青春期春心萌动很正常,她也有些心动,但是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早恋,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
“为什么啊?小姐姐,你是算出什么来了吗?”
砚灵兮说:“远离渣男,世界和平。”
“渣男?!”女孩说,“不能吧?他学习也挺好的,人也不错。”
砚灵兮点点头:“嗯,每逢考试必作弊,同时交往三个女朋友,是不错哦。”
“什么?!”
“娜娜,我也感觉他不对劲,你干脆拒绝他算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
“谢谢小姐姐,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女孩扫了码付了钱,压在心上的石头清了,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两人一离开,一个年轻男子就过来了,很阳光开朗的模样。
“哎,小姐姐,你看起来有两把刷子嘛。不如帮我算算?”
砚灵兮扫了下二维码。
“嘿,凭什么他们都是算完给钱,我就得先给钱再算?”
砚灵兮歪头一笑:“我乐意。”
柯元思“嘿”了一声,认命地掏出手机扫码,连路边算命的小姑娘都欺负他这老实人!
“付过去了,好了吧?”
砚灵兮纤细的手指摇了摇:“你要付八百。”
柯元思:“凭什么?他们不都是八十吗?怎么到我就得八百?”
砚灵兮眨了眨眼:“因为你特别啊。”
柯元思:“......”
特别好宰吗?
第2章 桃花煞
莫名的,柯元思竟然没有被当冤大头宰的悲愤,反而觉得挺好玩的。
反正他有钱,不就八百吗?转!
“现在可以给我算了吧?”
砚灵兮收了钱,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格外可爱,服务态度也直线上升:“其实没什么说的,你一切都好。”
——如果这也算服务的话。
柯元思:“......八百就换来一句这?”
砚灵兮“啧”了一声:“小孩,别那么没有耐心,听我说完。”
小孩?咱俩好像是你更显小吧?
“一切都好,前提是,只要你一周之内,不去有墓地的地方,否则,桃花煞就要缠上你了。”
“墓地?”柯元思觉得匪夷所思,“我没事去那地方干嘛?”
还有,桃花煞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去最好。”砚灵兮从身上挎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一只朱砂笔,拿出一张黄符纸,下笔如飞,“唰唰”两下,一张符咒就画好了,那轻松又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喏,看你顺眼,免费赠你一张,关键时刻还能救你一命。”
这黄符纸也不知道被她装了多久,皱皱巴巴的,像是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柯元思半信半疑地接过来,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好心地装在了口袋里。
等柯元思走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
十卦一到,砚灵兮便开始收摊。
有来的晚的,见此情形,问道:“哎哎,我还没算呢。”
“不算了,您赶紧回家吃饭去吧。”砚灵兮头也不抬。
旁边的大婶:“小姑娘,你这生意正好,怎么就不算了?”
砚灵兮说:“婶子,我这两天就不来了,这五十块钱就当您照顾我的谢礼了。”
大婶手里握着砚灵兮塞过来的五十块钱,一抬眼,砚灵兮已经走远了,再一抬眼,彻底看不见她的人了。
砚灵兮拎着自己价值菲薄的家当,一路上的回头率那叫一个百分之二百——长得漂亮是一百,穿着打扮是一百。
买了份烤冷面,边走边吃。
大约半个小时后,砚灵兮回到砚家。
砚母一见她这幅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站住!你怎么又穿成这幅样子,我说了多少遍,不准搞这些封建迷信,砚灵兮,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砚灵兮点了点头:“是啊。”
砚母一噎,险些叫这干脆利落的应声气晕过去。
“你,你!砚灵兮,你怎么还是上不了台面?你来砚家都多久了?能不能学学梓晴?”砚母说,“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把你带回来!”
砚灵兮说:“求之不得。”八壹中文網
若不是他们将原主带回来,说不定原主也不会死。
没错,砚灵兮并不是砚家的女儿,原主早在一个月以前就死了。
砚灵兮只是一个除了名字其他毫无记忆,不知来处,不知去处的孤魂野鬼。
不知怎么的,就在原主跳河自尽后,成了“砚灵兮”。
而原主,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家人失散,被卖到了小山村里,好不容易找到她,砚家就把她接了回来。然而长年累月的习惯是不可能瞬间改变的,原主小家子气,畏畏缩缩,阴阴沉沉,没有一处让砚母满意的。
当初砚母沉浸在失女之痛中,砚父便做主收养了一个女孩,娇生惯养地长大,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之范。
砚母总是拿她和原主相比较,原主本就自卑敏感,这样一来,更是一时冲动,想不开跳河自杀。
在小山村生活固然苦了点,但总比没命强。
砚灵兮成为原主这一个月来,更是时时刻刻忍受着她叽叽歪歪,好像三百只鸭子在叫的说教,真是烦不胜烦。
她虽无记忆,但总觉得以前是不会有人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
砚母:“你,你这个逆女!你马上给我把这破衣裳脱了,否则你就不要想吃饭!”
砚灵兮:“那就不吃好了。”
砚家饭桌上规矩多如牛毛,砚灵兮身躯里又装着个自由自在的灵魂,每次吃饭真是堪比受刑。
反正她今日挣了钱,完全可以自己出去饱餐一顿。
砚灵兮边上楼边想,等她挣够了钱,还要从这劳什子讨人厌的砚家搬出去。
就这么被无视的砚母:“......”
晚饭时间。
回来的砚父让人去见砚灵兮下来吃饭,被砚母没好气地阻止:“不许去!让她饿着,好好磨磨她那狗脾气!”
事实上,他们去叫也叫不着人。
砚灵兮早就从砚家溜了出来。
她下午休息够之后,就换了一身普通的短袖和牛仔裤,在路边找了家烧烤,来一瓶菠萝啤。
爽!
另一边,医院。
柯母泪眼盈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元思啊!”
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赫然就是柯元思。
只是,此时的他和今天下午相比,判若两人。
嘴唇苍白,脸颊毫无血色,呼吸又轻又浅,额头笼罩着一层黑雾。
“到底怎么办啊?今天回来之后,元思就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换了好几家医院检查,又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柯母哭了一天,眼睛红肿不堪。
柯父心里也极其担忧,只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绝对要撑下去:“会没事的,元思有福气,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柯母一把抓住柯父的手:“会不会是有脏东西缠上元思了?!”
柯父皱眉道:“那都是封建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
柯母却觉得一定是这样,否则的话为什么检查不出个所以然!
无论柯父如何劝说,柯母都打定主意,往后的两天,她托人请了好几个大师,然而钱没少花,柯元思却一点好转也没有。
甚至于,脸色越来越差,青白一片,活像是被吸了阳气。
“元思,元思!你醒过来看看妈妈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啊!”
就在这时,躺在病床上的柯元思忽然弹了一下,倏地睁开眼睛。
柯母惊喜道:“元思?元思你醒了!你可吓死妈妈了!”
柯元思提着一口气,快速说道:“爸妈,你们快去长安路,去请一个摆地摊的大师,那大师是个小姑娘,年纪不大,长的特别好看,只有她才能救我!”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柯元思就眼白一翻,又晕了过去。
“元思?元思?!”
第3章 拾金不昧,荷包不要随便捡
夫妻俩开车来到长安街。
长安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人来人往,想要从中找一个女孩太难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柯母是一边哭一边找。
终于在一个路边看到了穿道袍的砚灵兮,夫妻俩对视一眼,肯定是她吧?
两人急忙上前,还没说话,砚灵兮就站了起来:“走吧。”
“走哪去?”夫妻俩异口同声。
砚灵兮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不是来找我救你们儿子的吗?”
真是大师啊?!
“是,是,大师我们快走!元思危在旦夕啊,求您救救他!”
柯父柯母簇拥着砚灵兮坐上车,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砚灵兮望着已经快没有人气的柯元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什么意思?大师,元思刚刚醒了一下,他说你能救他,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柯母泣不成声,“我给您跪下,大师!”
砚灵兮赶紧把人扶住:“阿姨你别急,我肯定会救他的。”
“把门关上。”砚灵兮吩咐道。
柯父赶紧去把门关上了,他虽然还是半信半疑的,但儿子都这么说了,也只能一试了。
他们夫妻俩现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砚灵兮从背包里抽出一张黄符,食中二指夹住,立于面前,嘴巴张张合合,念了一串柯父柯母压根听不懂的咒语。
突然间,那黄符冒起一阵通红的火焰,烨烨烞烞的火光随风而动。
柯父柯母吓了一跳,然而那火焰就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绕过了砚灵兮的手指。
快要烧尽的时候,砚灵兮目光如炬,手腕一甩,那黄符纸就飞到了柯元思的正上方,烧成的灰烬落在柯元思的额头。
没过一会儿,柯元思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柯元思悠悠地睁开眼睛。
“元思?!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柯母满脸泪痕。
柯父也劫后余生地笑了起来:“大师,元思是不是没事了?”
砚灵兮摇了摇头:“这只是把他的魂引回来,源头还没解决呢。”
“什么?那该怎么办?大师,我们需要做什么?求您一定要救救元思!”
砚灵兮说:“先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柯元思昏迷了两天,浑身无力,闻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我那天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做梦,梦里有个女人,她非要和我成亲,看上去阴气森森的,特别吓人,我当然不会答应!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不能跑,不能说话,后来......”
说到这里,柯元思有些尴尬地说:“后来她想那个霸王硬上弓,幸好有你送我的符咒,一下子把她给弹了出去。然后我就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着我,就醒来了。”
柯元思问:“大师,她是不是......鬼啊?看着太吓人了。”
砚灵兮点了点头,促狭地问:“哎,那女鬼漂亮不?”
柯元思苦笑:“吓都快吓尿了,哪还有心思注意那个。”
“那你可真没福气。”砚灵兮挑了挑眉。
柯元思哭笑不得:“大师。”
但不得不说,他沉重的心情缓和了许多,没有那么沉甸甸的了。
砚灵兮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问道:“我不是让你一周内不要去有墓地的地方吗?算算时间,你是当天就去了?这么急着找死?”
柯元思冤枉极了:“我没去啊。”
“你没去人家怎么找的你?”砚灵兮说,“还有,你收了人家的‘聘礼’,只要她想,你逃到哪里,她都能找到你。”
“什么?这可怎么办?阴魂不散啊!”
“你还真说对了,可不就是阴魂吗。”砚灵兮说,“放心好了,你不见了,她肯定会来找,只要她来,定叫她有来无回。”
砚灵兮脸嫩,看上去真就十几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实力很强的大师。她说话的时候面色淡薄,竟显出了一点肃杀之气,平白让人胆战心惊,自动噤声。
不过转瞬即逝,再看去,又是那个笑盈盈的小姑娘。
柯元思问:“大师。”
“我叫砚灵兮,直接叫我名字灵兮吧。”大师大师的,听着她还以为自己四五十了呢。
柯元思想了想,叫了一声:“灵兮。”
砚灵兮点了点头,但柯元思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后面加个“姐”字。
这就是气场吧。
“灵兮,你说的那个什么‘聘礼’是什么东西?”
砚灵兮:“那得问你收了什么东西啊。”
柯元思想了想,说道:“我没收什么东西啊,那天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就是你给我的符咒。对了......我在路上还捡了一个荷包!”
当时他看到那个荷包,觉得做工特别精致,主要还是好奇,现在很少有人用这种荷包了,也就这几年汉服复兴,才走进寻常人家的视野里。
“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吧?”
砚灵兮翻了个白眼:“你个文盲!荷包在古代可是女子送给自己情郎的东西!都说你有桃花煞了,你还敢随便捡东西!”
柯元思委屈道:“我也是想拾金不昧嘛。”
“你个傻子,随便什么东西都敢捡!怎么不厉害死你呢!”柯母那叫一个气,要不是看他精神还不好,真想一巴掌呼上去。
柯元思下意识抱头。
他们等了又等,还顺便吃了个饭。
天色黑了下来。
忽然之间,单人病房里的灯光闪烁起来,像是接触不良似的。
平时柯家三人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莫名觉得阴森森的,是不是女鬼来了啊?
三个人瑟瑟发抖,抱作一团,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灵、灵兮,救命!”
话音刚落,外面狂风大起,吹的窗户呼啦作响,仿佛要破裂开来似的。
配合闪烁不停的灯光,真是鬼故事气氛拉满。
砚灵兮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柯家三人莫名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反正有砚大师在呢!
这时,狂风瞬停,灯光“滋——”地一声后光荣牺牲,整个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人脸突然出现在柯元思的面前。
眼球突出,脸色青白,嘴唇血红。
直勾勾地盯着柯元思,和他距离不过十厘米。
柯元思:“!!!”
第4章 平平无奇的小废物
“鬼啊!!!灵兮,灵兮,救命啊!”
柯元思眼白一翻,就要晕过去。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吓大发了,愣是没晕成功,翻着白眼,和女鬼大眼瞪小眼。
“灵兮!救我啊呜呜呜!”
女鬼开口,鬼气森森:“谁是灵兮?你怎么能叫别的女人的名字,我才是你的妻子!”
大姐,你别乱说,我可是母胎solo!
毁人清白是要遭天谴的!
砚灵兮举起小手:“是我哦。”
三人一鬼的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
砚灵兮好像感受不到吓人的气氛,笑脸盈盈:“你也觉得我名字好听吗?”
平心而论,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好像能驱散一切坏心情。
然而,女鬼看到她,直接亮出利爪,朝着砚灵兮扑了过去:“你敢勾引我丈夫,我要撕碎你!”
啧啧,她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
还有,那指甲多久没剪了?
柯元思:“灵兮,小心!”
但他的关心只是让女鬼怨气更浓重,浑身冒黑气,看砚灵兮的眼神凶煞恶毒。
利爪即将碰到砚灵兮的脖子,女鬼狞笑着,就从拧断她的脖子开始吧!
手腕突然被扣住!
女鬼一惊,震撼地看着砚灵兮,怎么可能?!
只见砚灵兮一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了个决,一阵紫色的光芒闪过。
“啊——”
剧痛自她们相触碰的地方传来,迅速蔓延至全身,女鬼面容扭曲,撕心裂肺地喊叫,揪着自己胸口,以头抢地。
声音尖锐,柯元思他们听的面露不适。
砚灵兮从背包里拿出三张黄符,扔给他们。
拿到手的一瞬间,刺耳的尖叫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玻璃罩隔绝,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鬼没有身体,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疼痛。
到了最后,女鬼的尖叫声都没有那么中气十足了,连身上的黑气都淡了许多。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砚灵兮手一挥,紫芒闪过,女鬼感觉身上压制她的力量少了许多,求饶的嘴脸瞬间一变,张开血盆大口,想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砰!”
砚灵兮不悦极了,直接召了一道雷幻化成的鞭子,女鬼被抽的险些魂飞魄散。
柯元思咽了口唾沫,认清了一件事——
绝对绝对,不能惹灵兮生气啊!
打完了,她气也消了,又变成了笑眯眯的样子。
“咱们俩好像是我比较厉害。”砚灵夕说,“我不喜欢别人偷袭我,不想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安分点,知道了吗?”
她脸嫩,尤其是一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小女生,不自觉让人想要亲近。
如果女鬼刚刚没有被打倒差点魂飞魄散的话,也会被她这个样子所迷惑的!
但现在,她目露惊恐,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
谁能想到,看起来最无害的这个小姑娘,反而是最恐怖的存在!
“想好了吗?”砚灵兮问。
女鬼点了点头:“想好了。”
砚灵兮满意道:“那就说说吧,你做什么要骗婚?”
“我没有骗婚,我问过他的,他也同意了!”女鬼说。
柯元思:“你胡说八道!我哪有同意?我根本就没见过你,怎么可能会和你说过话?”
“我们没有说过话,可你接受我的荷包了,不就是对我有意思吗?”
“哪有这样的?面都没见,怎么能算接受!”
“怎么不能?古代不都是这样的吗,男女双方也就新婚之夜才见面!”
“你也说了那是古代,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讲究的是自由恋爱!”柯元思据理力争,不争没办法啊,不争他就要嫁给女鬼了,“再说了,古代也得父母同意,我父母可没同意。”
柯父柯母连忙说:“是啊是啊,姑......姑娘,你不能这么霸道啊,这不是害人吗!”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对着一个女鬼喊“姑娘”。
“你们是谁?凭什么对我们的婚事指手画脚?”女鬼的眼神瞬间危险。
“灵兮!”
砚灵兮敲了敲桌子,女鬼吞了口口水,讨好地笑了下。
“这是他爸妈。”砚灵兮说,“你到底为什么要骗婚?”
女鬼:“我没骗婚,他就是答应我......”
砚灵兮转了转手腕,无形的威慑道:“我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
女鬼:“......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女鬼姓胡名桃,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村,那里消息闭塞,经济落后,还重男轻女。
几乎家家户户都认为必须要生儿子,传承香火。
胡桃家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家庭。
胡桃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她妈妈怀上她的时候,爱吃酸的,还以为是个男孩,谁知道生下来还是女娃!
那边法律意识低,胡桃爸妈不想要胡桃,就想把胡桃扔了,是胡桃的大姐跪下来才让胡桃没有在婴儿时期就被扔掉,也是胡桃的大姐每天省下来食物喂给胡桃吃。
胡桃艰难地长到十八岁,她想出去打工挣钱。
可是她爸妈却把她许给了村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仅仅是因为老光棍许诺给聘礼五千块。
胡桃当然不同意,可是她爸妈却已经把钱收了,直接把胡桃押去了老光棍的家。
胡桃哭的满脸泪痕,她大姐偷偷给她塞了一些钱,让她赶紧跑,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去。
谁知道,跑的时候被老光棍发现,推搡间胡桃失足摔倒,脑袋磕在砖头的尖角上,当场死亡。
而得知她被老光棍失手杀死的胡家人,又因为那五千块决定息事宁人,当做不知道这事。
只有胡大姐,失望至极,谁也没说,离开了家。
“太惨绝人寰了!”柯元思拍桌。
柯父柯母:“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父母?简直没有人性!”
“不对啊,那你为什么会在这?”砚灵兮问。
一般来说,像胡桃这种被害死又怨气极大的,都会成为地缚灵。即便不成为,行动范围也不会有多大。
柯元思说:“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以前好像就是农村,只不过给拆了。”
胡桃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那你找他干嘛?去找害你的人报仇啊。”砚灵兮很疑惑。
难道是因为生前被许配给了老光棍心有不甘,所以死后心心念念谈个小鲜肉?
柯元思重重点头,对啊,他也想问!
胡桃说:“他们搬走了,我找不到他们。”
如果可以,她才是最想报仇的人。
“早说嘛。”砚灵兮说完,手掌按在柯元思的肩头,“交给你了。”
柯元思:“???”
“啊?我?我能怎么做啊?”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废物而已,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啊!
“你家不是有钱吗?帮她查查,她爸妈搬到哪里去了。”砚灵兮说。
柯元思:“哇!这你也算到了?!”
砚灵兮:“你是傻子吧?你能住这么好的医院,可能是个穷人吗?”
柯元思挠了挠脑袋:“对哦。”
第5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们,愿意帮我?”
胡桃难以置信地问。
砚灵兮老神神在在地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是他们应得的。再说了,你身上有因果线,不解决是入不了轮回的。”
柯元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呢!
“还有,有仇不报非女子!我打你是因为你残害无辜,不是因为你是鬼。”
胡桃感动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砚灵兮抬手:“不过你们的婚约可不作数了,你也别进人家梦里硬拉着人家拜堂洞房,人小伙子纯洁着呢,受不了这委屈。”
胡桃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这一刻,没了故意的血迹和骇人,竟显出了一点十七八岁小女孩的天真。
柯父柯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本来就气的要死,更何况帮了胡桃就是帮了自己儿子,当然不会不帮忙。
柯父立即打电话给助理。
查个人搬哪里去对于柯家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助理把胡桃爸妈现在住的地方给发了过来。
“喏,知道地方了吧?”砚灵兮说,“赶紧去吧。”
胡桃点了点头,随即身形化成一团黑雾,一阵阴风吹过,就没了影子。
砚灵兮感叹了一句:“灯终于不闪了。”
柯母问:“大师,这事算是解决了吧?她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们元思了吧?”
“不会了,等她报完仇就得去投胎了。”砚灵兮说。
“那就好那就好。”柯母撞了一下柯父的胳膊。
柯父递给砚灵兮一张支票:“大师,这是我们的谢礼,请务必收下。”
砚灵兮当然要收下,她可是个穷人,还梦想着买房呢!
拿起一看,嚯,整整六位数!
她是不是能直接买房了?
砚灵兮兴高采烈地搜了一下房价,发现......她可能连个客厅都买不起。
砚灵兮:“......”
房价这么贵,这合理吗?!
*
今天的夜黑的格外浓重。
某个小区。
胡老头胡老太吃完饭后就在陪孙子玩。
当年,他们用那五千块做了点小生意,还真做成了,虽然不是什么千万富翁,但一家人吃穿不愁,这房子就是不久前买的,他们儿子的婚房。
小女儿死后,他们的日子就越过越好,老太太还吐槽过,说他们家的运道都被胡桃给压住了!
小孩精力有限,没多久就去睡觉了。
胡老头胡老太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边看边吃,然后就准备去睡觉了。
刚站起来,一阵风吹过。
怎么回事?他们没关窗户?
“滋啦”一声,白炽灯明明灭灭,不停闪烁,终于“砰”地一下归于报废。
“跳闸了?”胡老太说。
不知道为什么,胡老太觉得周围好冷,不是冬天冰天雪地的那种冷,而是阴风阵阵的那种,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探他们。
“你去看看吧。”胡老太说,“路都看不见了。”
胡老头:“明天让小勇去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摔了怎么办?”
其实两人的身体素质倍儿棒,走路健步如飞,打架吵架从来没输过,但只要一到这种时候,就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两人一转身,差点吓个半死——不远处正立着一个人影!
“谁?!”
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闪电,刺眼的白光照进来,配上震响的惊雷,胡老太险些心脏病发。
“小宝?你不是睡了吗?怎么又醒了?”
胡老太最疼爱这个孙子,顿时摸索着快步走了过来,蹲在地上将小孩抱在怀里。
可是胡老太问他什么,他都是一声不吭,而且身体僵硬地像副棺材板。
胡老太觉得奇怪,扭头一看,顿时惊叫出声,胡桃?!
胡桃!
“啊啊啊胡桃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胡老头被她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走近一看,竟然看到了早就已经死了的小女儿胡桃的脸!
“啊啊啊啊!”
“你们还记得我?爸妈,我死的好惨啊。”
阴森的女声从小孩的嘴里吐出来,说不出的诡异。
“胡桃,胡桃,你别过来!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
“你赶紧滚,从小宝的身体里出去,他还只是个孩子!”
胡桃:“那我呢?我就不是你们的孩子了吗?当年你们就这么任由我被那个老光棍杀死,我的命就值五千块吗?这些年,你们拿着沾了我血的钱,难道就不会于心不安吗!”
她到底还是意难平。
都是他们的孩子,可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就要承受这种对待和不公吗?
“胡桃,我们也没想到你会死,可这都是为了这个家呀,你弟弟得娶妻生子,我们老胡家不能没有根,我们只能这么做!”
“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每年清明都给你烧纸,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胡桃冷眼看着,之所以还露面,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让自己彻彻底底地死心吧?
事实证明,她没料错。
如果他们真的有愧疚,她这些年不可能什么都没收到,连个墓地都没有!八壹中文網
“你们,都下来陪我吧!”胡桃厉声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过后,归于寂静。
胡桃闭了闭眼,操控着小宝回了房间,躺在床上。
从小宝身上飘出来,胡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小宝至少会睡到明天下午,那时候。胡老头胡老太早就被人发现了。
至少不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当年的老光棍因为一场意外,早就去世了,比起他,胡桃更恨自己的父母,所以没有亲手报仇并没有觉得遗憾。
茫然地在街头站了许久,胡桃飘去一个方向。
在一个小区找到了胡大姐。
胡大姐有忙碌却幸福的家庭,过得很好。
胡桃笑了下,那就好。
这个家里,她最感谢的就是胡大姐。
当年,胡大姐离开后,并不知道胡老头胡老太连坟墓都没有给胡桃立,每年都会给她烧纸。
胡桃没有叫醒胡大姐,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她去了砚灵兮的住处,因为砚灵兮还在睡,她就在外面等。
不敢打扰砚灵兮,因为砚灵兮打她的英姿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第6章 阴差大人,男主出现
翌日。
砚灵兮睡到自然醒,闭着眼睛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打开窗户,对胡桃在的地方说了句:“进来吧。”
鬼是不需要睡觉的,胡桃听到,立马跟着进来了。
“砚大师......”
“别这么叫我,听着这个称呼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呢。”砚灵兮很不满,她明明长的很年轻!
胡桃瑟缩着问:“那,那我该叫您什么?”
砚灵兮:“直接叫名字呗。”
“哦哦。”
虽然应声,但胡桃还是不敢直呼其名。
“报仇了?”砚灵兮问。
胡桃:“是的,我以为他们多多少少会有些愧疚的......是我想多了。”
“如果他们真的对你愧疚,你还会动手吗?”砚灵兮问。
胡桃沉默了。
她生性善良,做鬼这些年,最出格的也就是硬要柯元思和他结婚这件事了,从没害过别人。
如果胡老头胡老太真的心有愧疚,她不一定能下得了手。下不了手,她心中的结解不开,苦的还是自己。
所以说,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想通之后,胡桃释然地笑了一下,真心道:“谢谢你,灵兮。”
砚灵兮很潇洒地一挥手:“小事。你要现在去投胎吗?”
胡桃想了想,就现在吧,她已经没有留恋的东西了。
于是砚灵兮双手结印,要把胡桃送走。
胡桃也是个苦命人,所以砚灵兮想让下面的人多多照顾她一下。
突然,房间里凭空多了一团黑雾,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形,除此之外,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黑影“看到”砚灵兮,似乎有些奇怪地向前走了一步。
但因为他全身都黑黢黢的,这一步其实也看不太出来。
“阴差大人?”砚灵兮喊道。
黑影顿了一下,片刻后,“嗯”了一声:“何事?”
是男人的声音。
胡桃一看到黑影人,就从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惧怕和恐惧,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栗,想要离他远远的。
她躲在砚灵兮身后,看砚灵兮面色如常,不由得在心里佩服,不愧是能把她打的没有鬼样的人,就是厉害!
砚灵兮:“阴差大人,劳烦你带她去投胎。她人生地不熟,胆子也小,麻烦你多照顾照顾,我会给你烧金元宝的!”
黑影:“不必。”
“这怎么能不必呢!”砚灵兮不愿意,“你是不是怕我耍赖?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叠!”
砚灵兮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黄纸,三两下就叠成了圆滚滚胖乎乎的元宝,可谓是上品。
“看!”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专业的。现在能帮我多多照顾她了吗?”
胡桃看着砚灵兮帮自己打点阴差,几乎要感动地热泪盈眶。
黑影没有说话。
砚灵兮莫名有种他正在“凝视”自己的感觉。
可分明她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
砚灵兮:“不可以吗?”
这么难搞的哦?
黑影说:“好。”
黑影要带着胡桃走,临走之际,又对砚灵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难道你以后都要给我行方便吗?”砚灵兮弯眼一笑,声音脆生生的,“我叫砚灵兮。”
一般来说,人是不能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鬼的,容易出事。
但砚灵兮不怕,一般都是鬼怕她。
砚灵兮......
“好,我记住了。”
黑雾散去,房间里只剩下了砚灵兮一个人。
砚灵兮活动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下楼去吃饭。
刚打开门,旁边的门也开了。
一个女生从那扇门后面走出来,看到她稍稍一愣,随即扬起甜美的笑容:“灵兮,你起来了。”
这就是砚家的养女——砚梓晴。
和砚灵兮带着点幼态的脸不同,砚梓晴是很符合当下审美的长相——大眼睛,尖下巴。
一眼看过去很惊艳,但看久了总觉得她披着一层皮。
砚灵兮瞥她一眼,没搭理。
她第一眼见砚梓晴就知道,对方讨厌她,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和善。
砚灵兮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对她也从没好脸色。
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砚梓晴的笑容顿时沉了下去,阴沉地盯着砚灵兮的背影。
哪成想,砚灵兮突然扭过头来,黑黝黝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一切。
砚梓晴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
“怎、怎么了?”
砚灵兮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这样。”
“我......”砚梓晴想解释,砚灵兮却没有听的意思,直接下楼。
楼下。
砚母看到她,直接皱紧了眉头,嫌弃道:“你就不能收拾一下自己?天天这么邋里邋遢的!”
砚灵兮看了看自己,怀疑她是有那个大病。
她既洗脸刷牙了,也没有赤身裸体衣冠不整,怎么就邋里邋遢了?
她懒得辩解,坐到餐桌前吃饭。
砚母看见她这个样子就火大:“长辈和你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礼貌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妈,怎么了?”下楼过来的砚梓晴柔声问道。
砚母:“你看看她,也不知道甩脸子给谁看,和她说话也不搭理!”
砚梓晴给砚母抚着胸口,劝解道:“灵兮不一直都是这样吗?应该是还没习惯吧,或者是想家人了,妈妈,你再给灵兮一些时间嘛。”
“想家人?”砚母怒道,“我们才是她的家人!天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学都不上,难道指望我们养她一辈子吗?!”
砚梓晴看了一眼砚灵兮,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有没有在听啊?
“妈,你别生气了。”砚梓晴说,“灵兮,你也赶紧给妈陪个不是。”
砚灵兮放下筷子。
砚母冷着脸。
砚灵兮......理都没理她们,上楼回屋去了。
啊,吃饱了,就是旁边老有苍蝇嗡嗡叫,让人心情很不美妙。
砚梓晴:“......”
她真的搞不懂砚灵兮,她是真的不在乎吗?如果真的不在乎,当初何必回来呢?还是说,只是想用这种手段吸引爸妈的注意力?那未免也太拙劣了。
砚母火冒三丈:“她,她!你看看她,还有一点晚辈的样子吗!”
“梓晴,还是你好,你说你怎么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呢?”
第7章 关不上的电视,风水全是问题
砚灵兮上楼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虽说她不在乎砚母,但每天都来这么一遭,还真的很影响心情,不如干脆搬出去。
反正她现在有钱了,完全能自己租个房子。
说到这个,唉,房价怎么就这么贵呢?
砚灵兮没多少东西,收拾也用不了多久,收拾好之后她就拎着下楼出门。
砚母和砚梓晴还在餐厅吃饭,所以没人注意到她,她出来的很顺利。
在路上,砚灵兮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柯元思。
“灵兮,胡桃的事情解决了,我爸派去看着她父母的人说,今天早上他们的尸体被人发现,疑似突发性猝死。”
砚灵兮兴致缺缺地“哦”一声。
柯元思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是胡桃干的吗?”
砚灵兮也压低声音,森然道:“看你身后。”
柯元思身体一僵,一动也不敢动,声音都颤抖了:“什、什么东西?”
砚灵兮:“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柯元思咬着牙,豁出去了!
快速地一扭头,愣住。
“就是一面墙啊,难道这面墙有问题?”柯元思问。
砚灵兮翻了个白眼:“有你个头的问题,那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墙。胆子那么小还敢随便问,你不怕再招惹一个女鬼?”
柯元思:“这不是有您呢吗?咱们都是朋友了,你肯定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砚灵兮真诚反问:“我们是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柯元思:“......”
砚灵兮哈哈一笑。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去找住的地方。”
柯元思:“你要找住的地方?我帮你吧!”
一定要抱上砚灵兮的大腿!
“你行吗?”
“行,肯定行!”
为大师办事,不行也得行!
“那你快点,我急着住,事成之后再送你个保命符。”
刚想说不用的柯元思听到“保命符”,机智地转了个弯:“好嘞,瞧好吧您!”
砚灵兮拖着行李走到了大街上,买了份小吃和奶茶,然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人来人往。
对面的电视大屏上在放电视剧。
砚灵兮边吃边看,别提有多惬意了。
柯元思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就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在哪,他过来接她。
然后带着她去看了房子,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精装房,拎包入住,交通方便,周围还有步行街小吃街。
砚灵兮挺满意,直接就签了合同。
砚灵兮一转头,看到柯元思:“你怎么还不走?”
柯元思抽了抽嘴角,讨好地笑:“灵兮,其实有个事要你帮忙。”
“有报酬吗?”砚灵兮问。
“肯定有,必须有啊!”柯元思说。
砚灵兮:“行吧,那我接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一个阿姨,我妈的朋友,最近家里老是莫名其妙地出事,做什么都不顺心,前段时间丈夫还摔断了腿,女儿也错过了论文答辩,她也整天没什么精神,本来还以为就是运气不好,但不是出了我那档子事吗,我妈就怀疑是不是有鬼作祟,就向那个阿姨推荐了你。”
砚灵兮抬眼,没有过早地下结论。
有些人运道不好说撞了鬼,有些人就真的只是运道不好。
一切都得看过之后下结论。
柯元思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举手保证道:“放心,那个阿姨家也很有钱,报酬少不了的!”
砚灵兮没解释,有多多的钱当然好!
柯元思问起胡桃,砚灵兮说她已经去投胎了。
说到这个,她不期然想起那个全身裹在黑雾中的男人。
她也见过别的阴差,但这种打扮的还是第一次见。
中午柯元思请砚灵兮吃饭。
刚吃完,柯元思就接了个电话,是那个阿姨。
阿姨崩溃地说:“元思,大师什么时候能来?能不能现在来?我真的受不了了,刚刚我们家的电视机突然就开了,播放的全都是尸体之类的画面,还关不上!求求你,你赶紧带她来吧,我可以加钱!”
柯元思征求了一下砚灵兮的意见,砚灵兮点了点头,他立刻对阿姨说马上来。
到了地方,柯元思敲门。
“王阿姨,我们......”
“你们可算来了!快救救我们吧!”王阿姨慌乱地拉住柯元思的手,眼眶发红,看起来哭了好一会儿了。
“王阿姨你别急,灵兮很厉害的!”
“灵兮?”
“就是这位,特别厉害的大师!”
王阿姨看着砚灵兮,有些半信半疑。
这小姑娘怎么看都像个正在上学的小孩,真的是大师?
不过她很信任朋友,恭敬地把砚灵兮请了进来。
砚灵兮一进来,就皱起了眉头。
寻常人看不出来,但她一下就看到了,这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黑气。
长期在这种黑气中生活,轻则运气变差,重则丧命。
“大师,你看出什么来了吗?”王阿姨着急地问,“你看看那电视,我怎么都关不上。”
客厅放着超大屏的电视机,画面血腥又恶心,因为关不上,王阿姨就拿了个床单盖住。
柯元思一看到就干呕了一下:“灵兮,你快想想办法!”
砚灵兮嫌弃地撇了下嘴,走到电视机旁边,抬手一拍。
“啪!”
电视机歇菜了。
望着黑屏的电视机,王阿姨有点愣:“就,就关上了?这么简单?!”
柯元思:“王阿姨,这也就是灵兮弄才简单。”
王阿姨点了点头,这下是一点怀疑也没有了。
砚灵兮扫了一圈,问道:“你这房子的装修是自己弄的?”
王阿姨:“不是,是我一个朋友,我就看了看设计图,装修的事是她帮我盯的。”
柯元思:“装修不一般都是自己看吗?王阿姨,你怎么让别人看?你也放心啊?”
“嗐,那是我一朋友嘛,她家境不太好,能帮忙让她拿点中介费就帮一下。”王阿姨心里一慌,“大师,是这装修有问题吗?”
砚灵兮点了点头,一一点出来。
“你家的玄关在东北,这个方向不宜放置羊或猴形的装饰物,可你这里竟然放着一个金猴。”
王阿姨:“这,这......”
这金猴是她朋友送的。
“厨房门正对炉灶,灶要藏,不要露,露则散财。”
难怪她丈夫最近生意处处不顺利!
“厕所最好不要有套间,套间一多容易吉中藏凶。”
“书房里,忌书桌的座位后有窗户,这是‘背后天靠’,在风水学中是大忌讳。”
王阿姨已经彻底慌了:“这么多问题?”
砚灵兮没吭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主卧室的床垫下方。
她给柯元思使了个眼色。
柯元思:“啊???”
砚灵兮无语:“我让你把床垫划开。”
“哦哦。”
“我去拿剪刀。”王阿姨说。
第8章 换灾转运符,雷霆咒
柯元思把床垫解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立即充斥在整个房间。
柯元思离得最近,深受其害,差点呕出来。
“yue!这什么味道?yue!”
柯元思翻着白眼,胃里直泛酸水,他从床垫里面拽出一个纸条,递给砚灵兮。
展开一看,是一个大约有小臂长的黄符纸,上面的图案血红血红的,泛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里面还包着另一张纸。
砚灵兮让王阿姨看一眼:“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两口子的八字?”
王阿姨本来还没往这边想,再一看,真的是!
“真的是!怎么会在床垫里?”
柯元思:“王阿姨,这床垫也是你那个朋友帮忙准备的?”
王阿姨想了下:“不是,这床垫是我和我丈夫亲自选的,会不会是搞错了?”
砚灵兮:“还有床垫的厂家电话吗?问一下不就得了。”
于是王阿姨找到厂家电话打了过去。
“李经理,你还记得我吗?我姓王,前几个月在你们那订了床垫。”
“哦哦,王太太,我记得我记得,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那段时间有我的朋友以我的名义去过吗?”
“有的啊,我想想,就是第一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夫人,好像是姓钱。”
王阿姨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她,她都说了什么?”
“钱太太说,是你拜托她去看床垫完成的怎么样了,毕竟是您的朋友,我们也就没拦着,后来拉走的时候,也是她派人来拉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王阿姨:“没,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李经理,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王阿姨深受打击,神思恍惚地说:“那天,送床垫来的人分明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她竟然还特意伪装了一下!”
柯元思安慰道:“王阿姨,你也别太难过了,幸好看清了她的为人,幸好还没酿成大错,幸好你遇到了灵兮。”
“对,对!灵兮......不对,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人吧!”王阿姨恳求道。
“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的本分。”砚灵兮说。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将那张写着王阿姨两口子八字的纸条烧了个一干二净,化成了灰烬。
“这是换灾转运符,顾名思义,把你们家的气运转到他们家,他们家的灾祸换到你们家。”砚灵兮说,“还有,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把他们家的好运环转走还不够,还要把灾祸都换过来!
王阿姨气的浑身都在抖。
“大师,这个烧掉就好了吗?我们家还会出事吗?”
砚灵兮说:“不要叫我大师。”
莫名的坚持,反倒格外可爱,王阿姨破涕为笑,心情没有那么阴霾了。
“好,灵兮。灵兮,我们家还会出事吗?”
砚灵兮:“不会,烧掉就好了,至于这张符......”
这种害人利己的恶毒符咒,寻常玄术师是不会去做的,因为因果报应,迟早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这样的玄术师,留着也是祸害。
“既然他想富贵险中求,那么遇到危险也是正常的。”砚灵兮笑着说,眼神却极冷。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支朱砂笔,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把那张换灾转运符放在阵法中间。
那阵法极其复杂,砚灵兮却三两下就画好了。
砚灵兮摸着下巴,喃喃道:“还需要一滴血。”
柯元思眼前一亮,献殷勤的机会又来了!
他赶紧凑上去:“我来!灵兮,用我的血!”
砚灵兮嫌弃道:“拉倒吧,你的血太弱了,没什么用。”
柯元思笑容僵在脸上:“......”
然后眼睁睁看着砚灵兮又在包里翻出一个针,用针尖刺破食指指尖,一滴血被挤出来,滴落在阵法之中。
刹那间,阵法发出耀眼的光芒,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
“雷霆雷霆,天官立身。号天日月,昏天斗虚。天雹日月,风云长清。搅天日月,雷声分明!”
话音刚落,那阵法中间的黄符就像是缺了水的鱼,一阵乱扑腾,仿佛都能听见哀嚎声。
柯元思和王阿姨对视一眼,默默退到墙角。
这时,距离此处几十千米的地方,一个正在打牌的中年男人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什么都顾不得地往家里跑。
这么一小段路,硬是跑的他满脑袋冷汗。
一进屋就赶紧去翻床头的一个盒子,发现里面的一个符咒朱砂的颜色正在褪色。
“不好!”
中年男人赶紧拿起桃木剑,跳大神似的,一边跳一边念叨。
那符咒逐渐恢复本来的颜色。
砚灵兮眯了眯眼,嘴角挑起冷笑:“五雷使者,霹雳乾坤。摧山倒岳,万物齐生。上清有救,不可久停。急急如律令!”
中年男人脸上刚浮现喜色,突然,符咒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中年男人一慌,连忙去用桃木剑去挑,然而,就在桃木剑碰到符咒的一瞬间,桃花剑传出碎裂声,瞬间化为乌有!
“!!!”
还没等中年男人心疼自己的桃花剑,一道天雷从符咒上冲出,直冲他的脑门!
“噼里啪啦!”
中年男人抽搐着倒在地上,一身焦黑,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到死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家,卧室。
砚灵兮说完那句话后,符咒颤抖着,过了没多久,突然四分五裂,化成灰烬,阵法也渐渐没了痕迹。
地板上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都是一场幻觉。
砚灵兮伸了个懒腰,对目瞪口呆的王阿姨说:“解决了,之后多听一下金刚经寿佛经之类的,去去晦气,至于那个朋友,您就自己解决吧。还有钱,您抽时间打给我就行。我就先走了。”
柯元思赶忙跟上:“灵兮,你刚刚那是在干什么?”
“我在,替天行道。”砚灵兮说,见柯元思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只能屈尊解释道,“会制那种恶毒符咒的玄术师,是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的。”
“哦哦,那他怎么样了?”
“死了吧。”
柯元思震惊:“啊?”
其实中年男人的死并不是砚灵兮一手造成,砚灵兮充其量只算个媒介,他之所以会连反抗都反抗不了,是天道对他的惩罚。
这话砚灵兮没作假,她本来只是想把他劈傻,谁知道天道直接看不下去,劈死了他。
友情提示,干坏事,遭雷劈啊。
“饿死我了,我得去吃点东西。”
柯元思眼睛又是一亮,机会又来了!
“灵兮,我请你吧!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第9章 你太菜了,恶有恶报
有人请客,砚灵兮当然不会客气。
她点了满满一桌子,香味扑鼻,口水直流。
“果然,免费的就是好吃!”
柯元思笑的一脸傻样,一边看她吃一边问:“灵兮,你缺不缺小弟?我可以!”
砚灵兮往嘴里塞了一块烧烤,扭头,上下扫视打量着他,嫌弃溢于言表:“就你?”
柯元思:“我很能吃苦耐劳,而且特别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砚灵兮一针见血:“可你菜啊。”
柯元思:“......”
真是用最轻松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一血不够,再来一血。
“你来帮我,我处理事情之余,还得去救你,不划算。”
柯元思失落地想,还真是这样。
可是,捉鬼多有意思啊!
而且只要鬼的目标不是他,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
“那,灵兮你可以教我呀!”
砚灵兮头也没抬:“你没这方面的天赋。”
不是吧?
他之前只是随便说说,难道他真是个废物?
但柯元思就是赖上她了,想法设法留下。
“那,那我可以打杂。而且我零花钱多,我还可以给你发工资。”
砚灵兮“咻”地抬眼,给她发工资?
这个可以有!
柯元思被她看的很是不安:“还不行吗?”
肩膀突然一重,砚灵兮认真严肃地对他说:“你被录取了!”
柯元思喜出望外:“真的?”
砚灵兮敷衍地点了下头,埋头继续吃。
吃完之后,砚灵兮拎着包要走。
柯元思很有眼色地说:“我来我来,有我在,怎么能让您动手呢?”
砚灵兮突然觉得,收个小弟也没有那么坏。
“灵兮,你现在要去干嘛?”柯元思好奇地问。
柯元思干劲满满:“是有什么任务吗?我能帮什么忙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要回家睡觉。”
“啊?”柯元思很失望。
吃饱喝足,砚灵兮有些发困,回到自己的新家,满意地喟叹一声。
终于不用回到家就是砚母叽里呱啦的说教了。
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砚灵兮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醒了醒神,然后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买房子钱不够,租房子又花不了多少。
砚灵兮算了一下,然后捐了二十万出去。
她们这行的人,窥探天机,随时会反噬,所以平时要多做好事,为自己积功德。
另一边。
王阿姨强忍着怒气,先去医院看了丈夫。
昨天她来医院的时候,王先生嘴唇苍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憔悴地令人不忍直视。
难以相信,他仅仅是摔断了一条腿。
可是今天,脸色红润,嘴唇也没有干燥地起皮,眼睛也有神了,看着跟满血复活似的。
“兰芝,你来了。”王先生笑着说,“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
王阿姨道:“我不放心你,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王先生:“感觉特别好,好像压在身上的大石头被挪开了,今天医生来检查的时候,说我简直是脱胎换骨一样。”
王阿姨忍不住哭了出来:“那就好,那就好。”
王先生心疼道:“我都快好了,你哭什么啊?”
王阿姨就把砚灵兮告诉她的话又给王先生说了一遍。
“我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对我,当初她孤身一人来到雁城,还是我出钱帮的她!”
王先生:“那个大师会不会是骗子?你们是好姐妹,千万不能因为误会伤了感情。”
王阿姨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没那么难受的?”
王先生张嘴,但被王阿姨打断:“你别说,你在心里想。我告诉你,那换灾转运符就是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被烧的。”
王先生悚然一惊,他就是十一点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多了!
就在这时,他们的女儿打电话过来。
先是问了王先生身体如何,又兴高采烈地报了个好消息,她们学校决定网开一面,给她增加一次论文答辩的机会,原因是上次她答辩那天救的阿姨得知消息,亲自来她们学校给校领导求情!
“我们校领导觉得事出有因,而且不能让人觉得救人没有论文重要,所以特地给了我这个机会!”王阿姨的女儿高兴地一直啊啊啊地叫。
王阿姨:“听到了吧?”
这下王先生不信也得信了。
夫妻俩又说了些话,王阿姨离开,让自家的司机开车载自己去一个地方。
车子在一家美容院停下。
王阿姨一下车,立即有员工迎上来:“王姐,你来了,快进来,我马上去找钱姐。”
王阿姨冷着脸,强忍着怒气。
一路来到美容院的老板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有一个打扮的很有风情的妇人等着,见到王阿姨,笑着道:“兰芝,你来啦。”
等到钱红走进,王阿姨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钱红趔趄着后退,震惊道:“兰芝,你疯了?!”
这句话好像炸弹的引线,“嘭”地一声彻底点燃了王阿姨的怒火。
她愤怒地扑过去,揪住钱红的头发,左右开弓。
“钱红,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当初你从乡下过来,身无分文,什么都不懂,是我资助你的,这些年来,你遇到困难,不都是我替你解决的吗?!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钱红痛苦地尖叫着:“兰芝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快放开我,好痛!”
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员工吓了一跳,连忙去拉两人。
王阿姨一脚踹在钱红身上,冷笑一声:“你还给我装是吗?钱红,我是信任你才把房子的装修交给你帮我盯着,是你自己说,你要报答我才帮我盯着,结果呢?全都是风水问题,还在床垫里塞了诅咒我们一家人的符咒,你是想害死我们!”
钱红被员工扶起来,听到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她怎么会知道的?
“什么符咒?我不知道,兰芝,我们可是二十多年的好姐妹啊,你不能怀疑我啊!”
王阿姨冷眼看着她装。
演技真是好,难怪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过什么不对。
“钱红,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如果我没有确认,我会来找你吗?”
钱红抽泣的声音一顿。
“我是没办法告你,但是,钱红,这所美容院是我出钱建的,现在,我要收回来,至于你,该回哪去回哪去!”王阿姨冷冷地说。
钱红:“不行,不行!兰芝,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这一次好吗?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当时我就后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收回去,你收回去我怎么办啊?”
“后悔?如果你真的后悔,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告诉我,你说了吗?”王阿姨甩开她的手。
王阿姨恩断义绝的态度太过坚决,钱红心中恐慌,没了美容院,她要怎么生活?
如果去找工作,王兰芝一定会从中作梗的!
第10章 我会给你要八千
“你没说,如果不是我发现,直到我死,你都不会说!”
王阿姨声音嘶哑地说,眼眶泛红,伤心地看着钱红。
她实在想不明白,人心怎么可能脏到这份上!
钱红跪在地上,泪眼朦胧:“兰芝,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钱红,我对你够好了,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王阿姨问。
钱红:“兰芝,对不起,可我也不想的。我们明明都是农村的,我长得还比你漂亮,可是凭什么你就能嫁一个事业有成还爱你的老公?我却被困在农村,丈夫没本事还早早地死了,孩子又没出息,家里的重担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能怎么办!”
王阿姨难以置信:“所以我就活该死吗?钱红!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你在进城的第一天就死了!”
钱红哭的满脸泪痕,看上去后悔地不得了。
但王阿姨知道,她后悔的不是做了这件事,而是没有把符咒藏到更深的地方,就这么被自己发现了。
王阿姨抹了一把眼睛,居高临下地说:“钱红,我等着看你遭报应!”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那个金猴形状的摆件,大力摔在地上。
金猴四分五裂,碎片迸溅,划伤钱红的脸。
“兰芝,兰芝!”
王阿姨头也没回地走了。
两人的争吵声隔着门都能听见,门口早已经围观了许多人。
门一开,纷纷看到了痛哭的钱红。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是钱红做了亏心事,被人发现了。
众人指指点点。
但钱红已经看不见了。
她哆嗦着摸出手机,给大师打电话。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生活,绝不能毁了,绝不能!
王兰芝不给她留活路,大不了就一起死!
可是她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那头都是忙音。
钱红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完了。
一切全完了。
当天钱红就被人赶了出去。
当初钱红从乡下过来,开美容院的钱是王阿姨给的,人是王阿姨托关系找的,钱红的手艺是王阿姨资助她学会的,开起来后挣的钱更是钱红拿到七成!
这些年下来,钱红也积累了不少人脉,但这些人脉都是托王阿姨的福,她才能接触到。
眼下知道钱红和王阿姨闹翻了,也就纷纷远离了她。
这种表面温柔,背地里偷偷给你下咒的人,谁敢和她交朋友?
钱红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却惊恐地发现家里跟被山贼洗劫过似的。
她赶紧跑到卧室,却发现自己藏起来的银行卡不见了。
钱红抖着手拿出手机,看到一条银行发来的信息,说她今天支出二十万块,充值了一个直播平台。
她剧烈喘息着,给她儿子打过去电话:“你是不是拿了卡?你还取了钱?你弄到哪里去了?!”
“你凶什么啊?母老虎一样,这又不是什么大钱。”钱红儿子不耐烦地说,“我拿去给我喜欢的一个主播打赏了,今天还加到了她的微信!”
“谁让你拿我的钱的?那是小钱?你知不知道我攒那么多要多久?那是我们娘俩的后半辈子啊!”
“你烦死了,没了你再挣不就好了?行了,我还要看直播呢,挂了。”
钱红崩溃地大哭起来。
钱红下场有多凄惨,王阿姨并不想知道,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当天晚上,砚灵兮就收到了王阿姨打来的报酬,很丰厚的红包。
砚灵兮照旧捐出去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存进自己的小金库里。
几天后,砚灵兮要去摆摊。
柯元思一大早过来,把工具什么的都带上,充满发挥了自己打杂小弟的作用。
还是老位置。
“婶子,我又来啦。”
“小姑娘来啦,哎呦,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呀?你们这些小姑娘啊,整天追求减肥,听婶子一句话,还是身体重要!”
砚灵兮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那我要多吃点!”
大婶很高兴:“哎,这就对了。”
砚灵兮看向柯元思:“你听到了吗?”
柯元思点点头:“听到了。”
这就是“有一种瘦叫长辈觉得你瘦”。
砚灵兮笑:“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柯元思下意识说,然后一头问号地问,“怎么做?”
砚灵兮嫌弃地说:“当然是请我吃饭了,真笨呀!”
柯元思:“......”
让他请吃饭,还要说他笨,太过分了!
柯元思深吸一口气,准备爆发......
“好嘞,我记下了!”
今天生意不错,摊没摆多久就来了客人。
第一个是个马上就要高考的少年。
他想报的学校和爸妈想让他报的学校不同,想学的专业也是爸妈不看好的,他不想让爸妈失望,可又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以至于最近学习总是学不进去。
“小姐姐,你帮我算算,我该怎么选择?”
砚灵兮只送了他四个字:“坚持本心。”
少年愣了一下,年轻的脸上突然爆发出火热的坚定,笑容灿烂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姐姐。”
“不客气。”砚灵兮敲了敲收款码,“收你6.66元。”
少年惊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这么便宜?”。
柯元思也很惊讶,等少年走了,开始给自己打抱不平:“灵兮,为什么你给他要6.66,给我要八百?”
“因为你值得。”砚灵兮回了和第一次相同的话。
柯元思问:“如果我现在找你算,你还会给我要八百吗?”
“不会。”
柯元思满意了,还算有点良心。
只听砚灵兮说:“我会给你要八千。”
柯元思:“???”
“为什么?还有没有兄弟爱了?”
“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富贵者多收,贫穷者少收,能被我多要钱代表着你大富大贵,你就偷着乐吧。”砚灵兮说,“再说了,人家就是一学生,你忍心多要,我还不忍心呢。”
柯元思:“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呗?”
砚灵兮呲牙一笑:“不客气。”
柯元思算是明白了,和砚灵兮相处,需要的强大的心脏和承受能力。
这时,一个好听的男声突然在摊前响起。
“帮我算一下,如何?”
第11章 莫玄淮
砚灵兮下意识抬头,不期然撞进一双浓的像泼开的墨一样的眼睛。
男人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简单,黑T恤黑裤子黑鞋子,一身的黑,手上系着一根红绳。
砚灵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黑色最吸热了,他不热吗?
男人一身冷若冰霜的气质,唇瓣很薄,唇色也很浅淡,整个人有种超脱于外的气质。
他就那么淡淡的站着地摊前,像一团神秘的雾。
砚灵兮视线总是不自觉看他的眼睛。
“可以帮我算吗?”男人重复了一遍。
砚灵兮回神,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然后对柯元思说:“把你的板凳给他。”
柯元思:“???”
砚灵兮出来摆摊只带一个板凳,用来自己坐。柯元思这把板凳还是自己刚刚找人买的,刚刚有人来算命也没有让他让出去啊。
砚灵兮给了他一个“快点”的眼神。
柯元思只能不甘不愿地让出去。
偏偏这个俊美的过分的男人还连一声“谢谢”都不说!
砚灵兮问:“想怎么算?”
玄学白痴柯元思小声问:“都有什么啊?”
“看相,测字,八字,卜卦等等,想知道自己去查,网上都有。”砚灵兮头也没回地说。
柯元思讪讪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男人:“就看相吧。”
砚灵兮就看他的面相,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奇了怪了,她竟然看不出这个人的命格!
“你是谁?”
笑眼没有了笑,直勾勾地盯着人,竟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男人显然心理素质极强。
他淡定地报了姓名:“莫玄淮。”
砚灵兮:“......”
谁问你名字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砚灵兮捕捉到莫玄淮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快的让人觉得是错觉。
“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莫玄淮说,“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柯元思怀疑地看着他,该不会是来搭讪的吧?
他倒是不担心,灵兮大师可聪明可冷酷无情了,不会同意这莫名其妙的要求的。
冷酷无情的灵兮大师干脆利落地说:“好。”
柯元思:“???”
莫玄淮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微信名片,朝着砚灵兮。
砚灵兮本来就引人注目,再加上他,周围早就围了一圈人。
有个姑娘偷偷地用自己的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正偷笑呢,无意对上莫玄淮黝黑冷漠的双眼,愣了一下,随即全身的汗毛都冒了出来,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退出了好友申请界面,然后看到莫玄淮移开了视线,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她再也顾不得犯花痴了,像是身后有鬼追似的,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莫玄淮很快就收到了好友申请。
砚灵兮的头像是薄荷,郁郁葱葱的绿色,名字叫做“不打折”。
——小本生意,诚信经营,绝不打折。
莫玄淮眯了下眼睛,点击通过。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莫玄淮的头像就是他手腕上那条红绳手链,砚灵兮看了又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就是很普通的地摊上十块钱能买一大把的那种。
微信名称更奇怪,叫“2X”。
“现在可以说了吧,要找我做什么?”砚灵兮问。
莫玄淮:“最近家里发生了些不寻常的事,我怀疑非人所为。”
砚灵兮挑了挑眉:“你信我?”
一般人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她是骗子,哪有这么面嫩的大师?
莫玄淮:“我这人看眼缘,直觉告诉我,你很厉害。”
砚灵兮被这波无形的彩虹屁吹的浑身舒坦,嘴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眉眼弯弯地说:“那我告诉你,你的直觉是对的!我就是超厉害!你把你家的地址发我微信,明天我就过去。”
“好。”莫玄淮颔首道,“事成之后,定有丰厚报酬奉上。”
他也不多呆,起身走了,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砚灵兮。
很神奇,他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让开路,供他经过。
“灵兮,这个人真奇怪。”柯元思说。
砚灵兮从包里掏啊掏,掏出两颗草莓味奶糖,柯元思自然地伸手,然后就看到她把两颗都扔进了自己嘴里,还疑惑地问:“你伸手干嘛?”
柯元思语气幽怨,眼神控诉:“就没有我的吗?”
砚灵兮很理所当然:“没有啊。你为什么说他奇怪?”
柯元思想了想,困扰地挠了挠脑袋:“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不是一般人。”
砚灵兮深以为然,连她都看不透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一天十卦很快就完成了。
砚灵兮踢了踢柯元思的小腿,让他收拾东西,他们要走了。
正好到饭点,砚灵兮有一家馋了很久的冒菜馆,打算去吃。
“有人抢劫啊!站住!站住!”
砚灵兮眼神一凌。
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干瘦男人正在快速奔跑,怀里抱着一个女士包包。
距离有些远,但砚灵兮还是连思考都没有,拔腿就跑。
“灵兮,灵兮!”柯元思无力地叫了两声,只能悲催地拎着东西跟上去,边跑边叫唤,“灵兮,你等等我啊!”
砚灵兮速度很快,和那人的距离肉眼可见地在缩小。
前面地上有一个还剩半瓶的矿泉水瓶,不知道谁那么没公德心直接扔在了地上。
砚灵兮一脚踢在矿泉水瓶的底部,水瓶被踢了起来,在空中被一只素净白皙的手一把抓住,手臂向后仰,瞄准,掷出。
“啊!”
正中目标。
干瘦男人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女士包从怀里滚了出去,他立马就要爬起来去拿,后背突然一重——一只脚把他踩了下去。
“大叔,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干违法乱纪的事了。”
砚灵兮嗓音轻灵,听声音就是个还在上学的小女孩,弱不禁风。
但干瘦男人背上的脚却纹丝不动。
显得他的挣扎让自己像一只无法翻身的王八。
柯元思气喘吁吁地跟上来:“灵、灵兮......”
砚灵兮示意他去把包捡起来。
正好,有警察在附近,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警察叔叔,这个抢劫犯就交给你了!”砚灵兮面色严肃。
才二十多的警察叔叔:“......”
自从上岗后,他已经被无数人叫过警察叔叔,其中不乏比他大的,习惯了,习惯了。
警察扭住干瘦男人的手腕,对砚灵兮道谢。
砚灵兮正直道:“不客气,见义勇为,这是每个人民应尽的义务!”
不错,政治觉悟很高,值得表扬。
第12章 悲催的柯元思
被抢了包的女孩姗姗来迟。
她应该是运动神经不太好,弯着腰,手撑着膝盖,气喘不匀,脸颊很红,看上去像是快累晕过去了。
一句“谢谢”说了好半天。
还随时都有可能抽过去的样子。
看的柯元思心惊胆战,不自觉地伸出手,就打算在她晕的时候,第一时间接住她。
幸好,她只是看上去快晕了,但并没有真晕。
“谢谢你们......帮我......把包追回......来,我......我叫徐雪莹......”
“不客气,见义勇为,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砚灵兮一身正气,把包递给她,“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趁人还在,赶紧让警察叔叔还你一个公道!”
警察‘叔叔’抽了抽嘴角:“......”
徐雪莹翻看了一下,说道:“没有丢东西,都在。”
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缓过来了,虽然气息还是不匀,但能完整地说话了。
干瘦男人抢劫这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警察直接把人抓走了。
徐雪莹说:“真的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包肯定追不回来的。”
她从包里拿出钱包,也没数,直接抽出来一大把现金:“这是谢礼。”
哇,好多钱!
砚灵兮说:“我们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徐雪莹怕他们觉得自己在羞辱他们,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谢谢你们。”
“我知道啊。”砚灵兮又说了一遍,“但是我也只是帮了个小忙,你一句谢谢已经足够了。”
无论徐雪莹怎么说,砚灵兮都不要,她没办法,只能收回,诚恳地说了好几遍谢谢。
和徐雪莹分开,砚灵兮他们去吃冒菜。
她现在有钱了,可以不那么扣扣搜搜了,点了好大一碗,足足五十块钱。
柯元思感叹:“灵兮,你身手真好。”
“我什么不好?”砚灵兮反问。
柯元思:“......”要不要这么自恋?
这一沉默,砚灵兮一个眼刀飞过来:“你说,我哪里不好?”
柯元思屈从于她的淫威之下:“没有,你简直完美!”
老板的动作很快,她的冒菜很快就上来了。
满满的一大碗,毛肚鸭肠午餐肉,土豆花菜豆腐串,配上大骨头熬制的汤料,上面铺上一层鲜香扑鼻的红辣椒。
砚灵兮很能吃辣,清汤寡水的就会食不知味,像这种看着就辣的,就会胃口大开。
吃完之后,砚灵兮满足地摸着肚皮,对柯元思说:“去付账。”
他真的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柯元思去付账了。
“今天没事了,大概明天得去办莫玄淮的事,到时候我叫你。”砚灵兮说。
柯元思点了点头。
下午,砚灵兮睡了个午觉,一觉睡醒后就抱着零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觉得现在的人民生活真是好啊,尤其是娱乐活动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有这么多!
饼干好好吃,薯片好好吃,锅巴也好好吃!
电视剧好有趣,电影好有趣,综艺也好有趣!
她就是在看电视的时候收到莫玄淮的信息的。
2X:【灵兮。】
手机“叮咚”一声,砚灵兮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困惑地皱起来。
这人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
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她记得他们没有交换过姓名的......
不打折:【在的,老板请说。】
莫玄淮挑了挑眉,眼角的冷漠像是冰雪消融。
2X:【明天方便吗?】
不打折:【是要去你家看情况吗?】
不打折:【方便,你把地址发过来吧。】
2X:【我明天让人去接你,你住哪里?】
可以省一笔出行费了!
心大的砚灵兮就这么把家庭住址说了出去。
砚灵兮给柯元思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明天莫玄淮会派人来接她,到时候她会给他发信息,他再过来就行了。
柯元思说好。
翌日,天色大好。
砚灵兮昨晚熬夜追电视剧,快十点钟才醒,眼皮像是被胶水粘住,睁得很是困难。
“叮咚。”
砚灵兮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拿起来,是莫玄淮给她发的消息。
2X:【醒了吗?我在你家楼下。】
你在我家楼下干嘛?
砚灵兮刚睡醒,脑子还锈着,没反应过来。
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哦,对,约好了去他家解决麻烦的。
砚灵兮打了个哈欠,撑着身子起来,快速洗了把脸,拎上包就下楼去了。
莫玄淮站在一辆黑车旁边,依旧是一身黑,手上的红绳手链异常显眼。
“莫玄淮。”
莫玄淮看过来。
他其实是浓颜系长相,五官很浓墨重彩,只是气质寡淡,无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到砚灵兮,他表情有些回暖:“灵兮。”
砚灵兮摸了摸耳朵,不太习惯他叫自己的名字,感觉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
“你什么时候到的?”砚灵兮问。
莫玄淮声音清越,平铺直叙:“刚到。”
“哦。”砚灵兮问,“现在就走?”
莫玄淮点了点头,打来的副驾驶的车门,砚灵兮坐进去。
“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去吃早饭?”莫玄淮问。
他很细心,连她要不要吃早饭都考虑到了。
砚灵兮拍了拍自己的包,笑颜如花:“不用,我有吃的!”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面包,一瓶酸奶,甚至还有一个鸭脖!
莫玄淮看了一眼,香辣味。
他皱了皱眉,说道:“早上不要吃刺激性太强的东西。”
“你说这个?”砚灵兮说,“这个只有一点点辣。”
莫玄淮看了她一眼。
砚灵兮脱口而出:“好吧,我下午再吃。”
说完又纳闷,奇了怪了,她跟一个连认识都不算的人妥什么协?
“你介意我在你车上吃东西吗?”砚灵兮问。
正好遇到红灯,莫玄淮侧首看砚灵兮。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又大又亮,乌溜溜的,一笑就成了月牙,偏她是天生笑脸,不笑也有三分笑意,很惹人喜欢的一张脸。
“不介意。”
砚灵兮进去撕开小面包的包装,插上酸奶的吸管,左一口右一口,吃的好开心。
不过,怎么感觉有什么事给忘了呢......
直到柯元思打来电话,语气很是兴奋:“灵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我都等不及了!”
少年心性,即便上次被胡桃吓了个半死,对这种事还是会有本能的好奇。
砚灵兮:“......”
她终于知道忘了什么事了。
第13章 无脸红衣女鬼,再见徐雪莹
鉴于是砚灵兮的责任,他们只能掉头回去接柯元思。
柯元思坐上后座,眼神幽怨地像是被负心郎抛弃的糟糠妻。
砚灵兮就是那个负心郎。
“灵兮,你真的好过分,你知不知道我六点多就起了,就怕错过你的消息。”柯元思哀哀怨怨地控诉,“结果你呢?你呢!你竟然把我忘了!故意的都比忘了要好!”
砚灵兮说:“那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好了。”
这不很简单的事情吗?
柯元思:“你竟然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砚灵兮很没有诚意:“我挺愧疚的啊,不然就直接去,不会去接你了。”
柯元思:“......”
他这个小弟,没有一点地位!
徐家。
徐老爷子坐在上首,面色严肃,紧紧盯着门外。
徐雪莹坐在角落,歪七扭八,没个正行,无聊极了。
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召集所有人,也不说干什么,就说等会儿见了人一定要放尊重,绝不能摆架子,不然小命不保也不要找他。
这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人影也没见着。
徐雪莹被迫起了个大早,现在困得要命,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
徐元青皱着眉头,教训道:“女孩子家家,就不能端庄优雅一点?”
徐雪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坐直了身体,微笑,现在好了吗?
徐元青旁边的徐西宗看了徐雪莹一眼,不屑地嗤笑一声。
徐雪莹给徐元青面子,那是因为他是她爸,可不会给徐西宗面子,不屑道:“神经病。”
徐西宗怒:“徐雪莹,你说谁呢!”
徐雪莹梗着脖子,寸步不退:“谁搭腔就说谁!”
“都吵什么!”徐老爷子不怒自威道,“我交代你们的话都记在心里了吗?”
徐西宗能在徐雪莹面前趾高气扬,那是因为徐元青护着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徐老爷子虽说让他进了门,可一直对他不是很喜欢,自然要伏低做小。
“对不起,爷爷,我错了。”
徐老爷子看向徐雪莹。
徐雪莹也道歉:“对不起,爷爷。”
徐元青打圆场:“爸,到底是谁要来?值得您这么大动干戈?”
徐家有上百年的历史,家底丰厚,如今更是高门大户,在整个雁城都找不到比徐老爷子地位更高的人。
什么人能让他一大早起来收拾自己,还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你们只要记住,对待莫先生一定要尊敬,他是掌握我们徐家生死的人。”
这么厉害?
徐元青和徐西宗都不太信,徐雪莹则是有点好奇,徐老爷子瞥了他们一眼,又语气严肃地交代了一句:“听到了没?”
徐雪莹乖乖道:“听到了。”
那父子俩也道:“听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莫玄淮他们到了。
徐老爷子连忙站了起来,态度很是恭敬:“莫先生。”
莫玄淮点了点头。
砚灵兮问:“这是你家?”
莫玄淮:“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几个意思?
“这位就是砚灵兮砚小姐吧?”
“是的。”
徐老爷子都站起来了,其他小辈当然也不能坐着。
徐雪莹一眼看到砚灵兮,惊喜道:“是你。”
柯元思看过去,是那个被抢了包的女生。
砚灵兮笑:“你是这家的人啊?”
徐雪莹点了点头,见到帮了自己的人很开心:“嗯嗯!”
徐老爷子问:“砚小姐和我们家雪莹认识?”
砚灵兮点了点头:“昨天有过一面之缘。”
徐雪莹看到砚灵兮很开心,笑容满满。
漂亮的小姐姐,跑步还贼快,谁会不喜欢!
徐西宗皱了皱眉。
徐雪莹:“原来你叫砚灵兮啊,名字真好听。”
砚灵兮认真道:“你的名字也好听,让我想到了冬天的雪。”
徐雪莹好开心的。
“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
砚灵兮指了指莫玄淮:“他委托我来的。”
徐雪莹看了一眼莫玄淮,这就是她爷爷口中的“莫先生”。
长的很好看,像大师手下的一副山水画,可是气质太冷,让人望而生畏。
“委托你做什么?”
砚灵兮说:“你家最近应该不太平吧?”
徐雪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大概一周之前,他们家就不太太平。
那天,佣人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一个人影,就立在窗前,一动不动。
那佣人也是胆子大,竟然还走了过去。
走近了,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
那是一个女人,一身红衣,长发飘飘,背影婀娜多姿,令人心驰神往。
佣人:“你......”
女人转过头来,佣人倒抽一口冷气,吓得瘫软在地:“鬼......鬼啊!!!”
那张转过来的脸,没有五官!
佣人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第二天,他是被管家发现的。
一醒过来就说自己见到鬼了,神神叨叨的,可是查了监控,全程都只有他一个人。
好像一出独角戏。
徐家还以为是这佣人精神出了问题,送去医院检查,什么事也没有。
大家都没当一回事,结果当天晚上又有人遇鬼了。
这次是在院子里,一个收工收的晚的佣人,在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在“飘”。
这个佣人没那么大胆,第一反应就是要逃跑,结果不小心弄出了动静,红衣女人一下子就“看”了过来,没有五官的脸直接把人吓尿了。
第三天晚上,徐老爷子的大女儿徐若琳留宿在家。
晚上起夜的时候,看到自己床边站着一个没有脸的红衣女人,尖叫四起,当晚就送进了医院。
惊吓过度,到现在还神色恹恹,没什么精神。
之后就是越来越多的人看见,眼看着人心动摇,徐老爷子正在考虑要不要请个大师回来做场法事,莫玄淮就出现了。
莫玄淮有多大的能耐,徐老爷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祖父在世的时候,他就见过莫玄淮,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一般无二。
他们徐家,是依附莫玄淮存在的。
所以,当莫玄淮说他找人来解决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异议地就同意了。
第14章 彪悍的砚灵兮,徒手撕鬼
你有没有被吓到?”砚灵兮问徐雪莹。
徐雪莹摇了摇头,语气里竟然有一点失望:“没有。”
她虽然是个运动废,但胆子不小,事情闹大之后,她还特意挑了一个夜晚,在家里逛来逛去,然而腿都逛断了,也没看到传说中的红衣女鬼。
“有头绪吗?”莫玄淮问。
嗓音清越,如林间寒水。
砚灵兮说:“看看再说。”
她让人带自己去红衣女鬼出没的地方看一看,徐雪莹自告奋勇,毛遂自荐。
莫玄淮瞥了她一眼,对砚灵兮说道:“我带你去。”
砚灵兮点头:“好。”
徐雪莹:“......”
柯元思跟上去,好奇地问徐雪莹:“你真没见过那女鬼啊?”
徐雪莹摇了摇头。
“等会儿你就能见到了。”柯元思与有荣焉地说,“灵兮都出手了,肯定能把麻烦解决,她可厉害了。”八壹中文網
徐雪莹看着前面那个女孩:“她还会捉鬼?”
不仅会捉抢劫犯,还会捉鬼?这也太牛了吧!
看着真不像!
“那你是干什么的?”徐雪莹看着他,“也是来捉鬼的?”
现在叫玄术圈也内卷的这么严重吗?一个比一个年纪小。
柯元思脑袋耷拉下来:“我不会,我只是个跑腿打杂的。”
徐雪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放弃,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虽然有梦想,也可能只是一只有梦想的咸鱼罢了。
红衣女鬼的出现地点并没有什么规律,但从一周前,每到半夜都会出现。
砚灵兮便决定,待到半夜。
转眼,已经是半夜十一点。
徐西宗打了个哈欠,暴躁地踹了一脚茶几:“我说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别吹牛皮,等到现在连个屁都没听见,你该不是来骗钱的吧?”
砚灵兮还没反应,莫玄淮抬了一下眼皮。
徐老爷子心里重重一跳,拿拐杖使劲敲了一下徐西宗的腿:“你给我闭嘴!”
徐西宗疼的龇牙咧嘴:“爷爷!”
徐老爷子:“道歉!不道歉你就给我滚出徐家!”
徐西宗愤愤不平,可是碍于徐老爷子的威严,只能咬牙切齿地道歉:“对不起!”
莫玄淮表情不变。
徐老爷子咬了咬牙,徐西宗背上又挨了好几棍子,对徐元青说:“管好你儿子,再有下次,我可不会顾念旧情。”
徐元青连忙应声。
徐雪莹嗤了一声,还真是被他爹宠坏了,一点眼色都没有,猪脑子。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嘭”地一下全都灭掉!
偌大的客厅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跳闸了吗?”
“快开灯!”
“来人,快开灯!”
陆续有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终于不是两眼一摸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一阵阵阴风吹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就好像有人在对着自己的后脖子吹气。
有人咽了口唾沫,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快被自己的脑补吓晕了。
这人就是徐西宗。
徐雪莹和柯元思坐在一起,年轻的男孩和女孩,兴奋地看来看去。
哪儿呢哪儿呢?红衣女鬼在哪儿呢?!
砚灵兮没动,漂亮的小脸没有慌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阴气越来越重,红衣女鬼出来了。
一阵阴风吹过。
所有人都觉得身体像是被冻住了,无法动弹。
一个红衣女人凭空出现,一头及腰长发,随风舞动,身材婀娜,然而那张脸上却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
徐西宗呼吸断断续续,恐惧到了极点:“鬼,鬼,鬼啊!!!”
眼前一花,那红衣女鬼转瞬到了他的面前,长长的指甲朝着他的脖子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红衣女鬼惨白的手腕被一只手截住。
砚灵兮吊儿郎当的:“姐姐,我受了这家人的委托,您看,给我个面子?”
“你算什么东西!”红衣女鬼的声音尖细滑腻,“不想死就滚开!”
砚灵兮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是你逼我的。”
只见砚灵兮掏出一张黄符,速度极快地贴在女鬼胸口,嘴巴里念念叨叨,黄符散发出光芒。
“啊啊啊啊!”
黄符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将红衣女鬼的胸口烧出了一个大洞!
红衣女鬼痛苦地嚎叫着,声音凄厉,听的人耳朵疼。
红衣女鬼疼的浑身发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朝着砚灵兮“看”了过来。
她没有眼睛,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发怒了。
刺耳的尖叫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如同一阵风似的朝着砚灵兮飞奔而来:“去死吧!”
砚灵兮抬起手截住,同时身体向侧方一躲,右脚迅速抬起,一脚踹在红衣女鬼的腹部,红衣女鬼一下子飞了出去,柜台上的一个花瓶被碰到在地,“砰”地一声碎裂成无数片。
红衣女鬼防备地“看着”砚灵兮,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她“眼睛”微微一转,看到了徐西宗,一个翻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徐西宗。
徐西宗惊恐的眼睛倒映出红衣女鬼长的惊人的指甲。
徐雪莹和徐西宗距离有些近,砚灵兮还以为红衣女鬼的目标是徐雪莹,谁知道是徐西宗,脚步顿时没有那么着急了。
直到徐西宗差一点就要被挖出眼睛。
是的,她就是这么记仇。
“我最讨厌别人不把我的话听进去了。”砚灵兮攥着红衣女鬼的手腕,眼神突然一凌,在红衣女鬼还不甘心想要动手的时候,手上一用力,那红衣女鬼的右手就整个被扯了下来!
“啊——”
这血腥的一幕直接把好些人看吐看晕过去了。
红衣女鬼连连后退,身上的阴气随着伤口在不断消散。
不行,她伤的太重了,再不治疗恐怕会魂飞魄散。
红衣女鬼忌惮地“看”了一眼砚灵兮,化作一团黑气飞走了。
徐老爷子让人去开了灯。
红衣女鬼一走,灯光开关又恢复了正常,刚刚怎么开都没用。
“砚小姐,她逃跑了,这可怎么办?”徐老爷子担心道。
徐雪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压下去那股呼之欲出的恶心感。
“是啊,灵兮,她会不会来寻仇?”
而且她吃过亏,想要找到她肯定很难。
砚灵兮笑了下,她笑起来着实好看,眼睛水灵灵的,像是含着清泉,含珠唇肉嘟嘟的,唇色绯红,像是涂了口红似的。
徐西宗愣愣地看着,她救了自己两次......
第15章 藏身之地,人渣去死
砚灵兮来到一个类似青铜器的东西面前。
她问:“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徐西宗说:“是我买的。”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砚灵兮,又问道:“你想要?那...那送给你好了。”
虽然这个东西花了他几十万,但砚灵兮刚刚救了他,就当是谢礼吧。
莫玄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没有半点情,冷的可以掉冰渣子。
徐西宗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还以为红衣女鬼又卷土重来了。
“我不要。”砚灵兮毫不犹豫地说,谁要他的臭东西。
莫玄淮嘴角扯了一下。
徐西宗有点失望:“为什么?”
砚灵兮问:“这是你在哪买的?”
徐西宗说了一个地方。
“来源清楚吗?”
徐西宗摇了摇头:“这是我一个朋友给的消息,他可能知道。”顿了顿,他又说,“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找他打听一下。”
徐老爷子活到这个岁数,吃过的盐比徐西宗吃过的饭还多,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砚小姐,是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和那个女鬼有关?”
砚灵兮:“这就是她的藏身之地。”
徐西宗顿时脸都白了,真的假的?
徐雪莹从旁边的花瓶里抽了一枝花,用枝条去戳那个青铜器,青铜器随着她的动作微弱地左摇右晃:“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啊......”
柯元思是无条件信任他家大佬的,凑到砚灵兮旁边,神色严肃地问:“那灵兮,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她藏在里面,我们岂不是拿她没办法了?”
砚灵兮勾了勾唇角,直接将青铜器拿了起来。
这青铜器像个丹炉,双耳造型,砚灵兮直接将手伸了进去,掏啊掏。
再拿出来的时候,众人看到她手上抓了个红色的东西。
那东西离了青铜器,迅速变成正常大小——赫然就是红衣女鬼!
众人:“......”
这青铜器是红衣女鬼的藏身之处,想也知道不简单,可砚灵兮就这么简单又粗暴地把鬼给拽了出来!
那红衣女鬼显然也没想到,直到被摔在地上还回不过神来,震惊地“瞪”着砚灵兮。
砚灵兮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挑了挑眉:“说说吧,为什么在别人家闹事?”
红衣女鬼脑袋动了动。
砚灵兮:“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受了伤。我呢,是个很善良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下死手的。当然,如果你的想魂飞魄散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听到“我呢,是个善良的人”的时候,在场几位全都看向了红衣女鬼胸口的大洞和缺了一只的胳膊。
......这,叫善良?
红衣女鬼似乎在沉思,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好吧,我不伤害你们,你也不准对我动手。”
砚灵兮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摆动摇了摇。她手指又细又白,纤长素净,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柔若无骨的模样。
一点也看不出是能徒手劈鬼的手。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我能保证你碰不到他们,你能确定我碰不到你吗?”
红衣女鬼:“......”合着她就只能等死了呗?
“说吧,怎么回事。”
红衣女鬼思忖片刻,悲哀地发现对砚灵兮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偃旗息鼓。
她身受重伤,身上的黑气已经淡了许多,这时候稍微来一个会玄术的人,就能要她的命。
至于她的来历,简单又残忍。
她出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家庭贫困,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常常饭都吃不饱。但幸好,她长的很漂亮,被人介绍去了歌厅当舞女。
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她的性格很内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她不去,她母亲就打骂她。
用了好久的时间,她才有些习惯。歌厅觥筹交错,人来人往,但工资开的很大方,她也不是以前面黄肌瘦的模样,也把自己养白了些。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被一个富家老爷看上了。
富家老爷强要了她,她只能嫁给他当小妾,可是这个富家老爷在某方面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打人。有一次,富家老爷喝醉了酒,直接用皮带活活抽死了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尸体早就凉了。
那个年代很黑暗,富家老爷家里有钱,直接让人把她的尸体处理掉。
那个时候大家都迷信,富家老爷也不例外,担心她回来报复,正好,他得了一个青铜器,请大师做了法事,把她的灵魂困在里面。
青铜器一直被埋在坟墓里,直到最近才被挖出来,禁制松动,她才有了出来的机会。
徐雪莹问:“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五官?”
红衣女鬼说:“我故意的,为了吓你们。”
她动了动手,面容便发生了变化。
徐雪莹小声地“哇”了一声。
她长的真的很漂亮,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口,充满了古典韵味的东方美。
徐西宗眼里闪过惊艳,这种长相是现在很缺少的。
“那个强娶你的富家老爷姓什么?”徐雪莹问。
“姓刘。”
徐雪莹:“那也不是我家造的孽,你干嘛要对我家的人下死手?”
红衣女鬼看向徐西宗:“我只是要对他下死手而已。”
徐西宗瞪大眼睛,他?
红衣女鬼的眼神愤恨凌厉,徐西宗下意识后退,躲到了砚灵兮身后:“她想杀我!你快救我!”
他伸手去碰砚灵兮的肩膀。
莫玄淮眯了眯眼,这徐家真是越来越不会教育孩子。
砚灵兮嫌弃地抖开:“滚开,别碰我。”
她心眼比针尖还小,记仇记得深着呢。
当众被下了面子,徐西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徐雪莹幸灾乐祸地笑,问道:“他惹你了吗?”
“那天,我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后院亲热,那个女人说她怀孕了,可是他竟然说让女生去打掉,还说自己不会娶她,让她有点自知之明。女人不愿意,争吵之间女人被推到,流产了,可他却一点心疼都没有!”红衣女鬼目光如刀,“这种人渣,不该杀吗?”
第16章 断子绝孙
抛妻弃子,妥妥的人渣!
砚灵兮嫌弃地离他远点,还顺手把莫玄淮也拉远了。
柯元思没人拉,只能坚强地自己走远点。
徐雪莹不屑地撇了撇嘴,还真不愧是徐元青的私生子,滥情地恶心人。
徐西宗简直无地自容。
他的性格继承了徐元青,玩的很开,这种事在圈子里不少,哪家的少爷没玩过?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但没想到自己竟然因此招惹了杀身之祸!
“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屁的关系!”徐西宗恼羞成怒。
红衣女鬼:“所有的人渣都该死!”
所有不把女人当人看的,都该死!
她因为被困在青铜器里时间太长,力量不多,只能在青铜器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活动,出来的时间还不能太长。
一开始,她只是懵懂地打量这个世界,直到看到那一幕。
可是徐西宗成天不着家,每晚都宿在外面,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来了机会,还有个厉害的砚灵兮在。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徐老爷子瞪了一眼徐元青,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
徐元青撇了撇嘴,对红衣女鬼升起了很大的不满。
他儿子风流多情,管她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红衣女鬼瞪着徐西宗,眼中怒火冲天,如果不是顾忌着砚灵兮,她会直接冲上来撕碎他!
正如她所说,所有人渣都该死!
徐西宗叫了一声:“爸。”
徐元青对这个儿子是真心疼爱,即便自己也怕,但还是把他挡在身后,然后对砚灵兮说:“砚小姐,你快把她捉走,绝不能让她在祸害我家西宗。”
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
砚灵兮只是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道:“不好意思,我的雇主不是你。”
言下之意:你没资格对我发号施令。
徐元青皱眉:“我们给你钱,多少钱都行。”
砚灵兮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还没说话,莫玄淮说:“她不需要。”
然后抬眼,看了一眼徐老爷子。
徐老爷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让徐元青闭嘴。
他觉得心口疼,来之前百般交代不许惹莫先生生气,除了雪莹没一个听进去的,真是孽障!
砚灵兮蹲下来,视线和红衣女鬼持平。
她说:“你和他身上没有因果线,如果添了人命,你投胎会有问题。”
红衣女鬼抿了抿唇。
她出身卑微,没有读过书,没文化,那时候谁不盼着投个好胎?她自然也有这个愿望,可是有时候也会想,也许投胎还没有当鬼自在......
“你没有害过人命,生前应该也做过善事吧?”砚灵兮问。
是的。
她被抬进富家老爷家之后,有一段时间是很受宠的,在街上遇到乞丐难民之类的,就会买些馒头包子之类的分给他们。
“或许投不了大富大贵之家,但家庭幸福美满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砚灵兮说。
徐雪莹说:“是啊,现在不是你那时候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河清海晏,国泰民安,你真的不想感受一下吗?”
红衣女鬼表情不变,可眼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向往的神色。
砚灵兮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投胎吧。”
徐雪莹也笑:“去吧去吧,新生活在向你招手呢。”
红衣女鬼终于点了点头:“好。”
说出这个字,她笑了一下。
兴许是太久没有笑了,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很僵硬,看起来很奇怪,但很动人。
“谢谢你们。”她说。
砚灵兮指了指她身上的伤:“你不怪我就好。”
红衣女鬼摇了摇头,不怪,她还要谢谢她及时阻止了自己,没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去投胎了。
砚灵兮伸了个懒腰,看向莫玄淮:“莫先生,报酬别忘了打给我。”
莫玄淮看着她,轻声道:“好。”
他的眼珠极黑,皮肤又冷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睫毛很长,半垂下来的时候,会在下眼帘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影子。
就,挺好看的。
砚灵兮舔了一下唇。
徐老爷子说:“砚小姐,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你是替我家解决的事,理应由我来付钱。”
莫玄淮又看了一眼徐老爷子,他觉得这徐家不仅不会教孩子,还极其没有眼色。
“不用,我来付就行。”
徐老爷子不敢有意见,呐呐地应了一声。
“要是你想照顾我的生意,也可以。”砚灵兮说。
徐老爷子神色一喜,他看得出来,这位砚小姐对莫先生来说不一般,所以一定要打好关系。
“请说。”
砚灵兮看向徐西宗。
徐西宗心里一动,勾起一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笑容。
砚灵兮说:“再有女人说怀了你的孩子,就不要让人家打掉了,你的孩子缘没那么深,小心断子绝孙。”
徐家三位男人脸色骤变。
徐元青:“你怎么说话的!”
砚灵兮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爱信不信。”她提醒徐老爷子,“报酬别忘了。”
徐雪莹送砚灵兮他们出去,悄悄地问:“灵兮,你说的是真的?徐西宗真的会断子绝孙?”
“他命里有二子一女,可惜已经失去了两个,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抓不住,可不就是断子绝孙吗?”
徐雪瑶冷嗤一声:“断子绝孙正好,他个人渣能教育好孩子吗?别再教出来个人渣。”
柯元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他被父母教的很好,看不到人生的黑暗面,今天出这一趟门,让他的世界观都重塑了。
砚灵兮要回家,莫玄淮开车送她。
还是老样子,柯元思坐在后座,先送他回去。
“为什么你姓莫?”砚灵兮好奇地问。
没头没脑地一问,但莫玄淮听懂了。
他说家里不太平,结果家里姓“徐”,他姓莫。
莫玄淮说:“我和徐家有点关系,不是一家人。”
砚灵兮:“那你还挺热心的。”
只是这莫玄淮,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多管闲事发善心的人。
莫玄淮颔首,面不改色地应下了这句夸奖。
砚灵兮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长了一副盈盈笑脸,本来不笑就有三分笑意,这么一笑,更是仿若春暖花开,繁花似锦。
莫玄淮喉结滚动了一下。
第17章 小惩大诫,人菜瘾还大
莫玄淮把车子停在砚灵兮家楼下。
砚灵兮开了车门下来,弯腰对着莫玄淮说完:“我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赶紧回去吧。”
她虽然记仇,但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呢。
她挥了挥手,转身进入单元楼的大门。
大门是玻璃做的,透明,莫玄淮一直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重新打火,驶离开来。
没了砚灵兮,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冷漠下来,连最后一点温情都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徐家。
“把徐元青和徐西宗叫过来。”
徐老爷子连“为什么”都不敢问,连忙让人去叫。幸亏他有预感,没让那两个孽障出去,否则就是罪加一等。
“莫先生,是我管教不严,还请您手下留情。”
可怜徐老爷子,年纪一大把,还得给小辈收拾烂摊子。
莫玄淮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将眼睛半遮掩,思绪难辨。
沉默在堂屋蔓延开来。
徐老爷子愈发忐忑,于是等徐元青父子俩过来后,拐杖重重一敲地板,厉声呵斥:“都给我跪下!”
徐老爷子积威深重,徐元青和徐西宗跪下了。
“莫先生,您看......”
徐元青打量了一下莫玄淮,他确认自己没有在上流圈子里见过这个人,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白脸。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这么怕他。
莫玄淮看向徐西宗。
他的眼睛是泼了浓墨一般的黑,没有一点感情,徐西宗身体一僵,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而野兽的獠牙就在他的咽喉处。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手脚,那就干脆别要了。”
声音寡淡,像是说“垃圾该扔了”一样随意的语气。
徐老爷子大惊失色:“莫先生,莫先生息怒!”
他看不上私生子,但到底是自家的血脉,做不到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桌子上放着个水果盘,盘里放着水果,旁边还有水果刀。
莫玄淮伸手拿过。
他皮肤冷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可以当艺术品的手。
手腕上的红绳手链和他的气质很不搭。
莫玄淮手腕一甩,水果刀的刀刃就被甩了出来,泠泠地泛着冷光。
“莫、莫先生......”
徐西宗惊出一身冷汗,可膝盖就像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莫玄淮随手将水果刀扔了出去。
“啊!”
徐西宗抱着腿疼的满地打滚。
右腿大腿处插进了一个水果刀,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很快染红了他的裤子。
“西宗!”徐元青吓了一跳,连忙去查看徐西宗。
“小惩大诫,下不为例。”莫玄淮淡声道。
徐老爷子卑躬屈膝,连连应声。
“你不许走!伤了我儿子就想走?你给我站住!啊——”
徐老爷子一拐杖敲在他背上。
“吼吼吼,吼你个头啊吼!莫先生没要了你们的小命就是网开一面了,你还敢拦他!”徐老爷子气道,“还不赶紧把人送医院!”
“我告诉你们,等出了院,全都给我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把性子沉淀下来,什么时候出来!”
—
砚灵兮很快就收到了莫玄淮和徐老爷子的打款,照旧捐出去一部分,然后点了份外卖犒劳自己。
她最近赚钱了,是个小富婆了,要对自己好一点。
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
手机突然响了。
砚灵兮眼睛黏在电视上。
她看的这个电视剧是现在网上最火的古装电视剧,男主角时玉书是粉丝千万的顶流,颜值演技双存。电视剧制作班底也很好,剧情高能流畅,主角配角智商在线,听说是奔着拿奖去的。
她接起电话,然后瞬间弹远。
“死丫头,你跑哪去了?”砚母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砚灵兮没存砚家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号码,注意力又在电视剧上面,早知道是砚母,她根本连接都不会接。
砚灵兮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一边,随口问道:“找我干嘛?”
“你跑哪去了?翅膀硬了是吧?都敢好几天不回家了!”
哇哇哇!飙血了!
剧情正进行到紧张的时刻,砚灵兮往嘴里扔了片黄瓜味薯片,咔嚓咔嚓。
砚母:“什么声音?砚灵兮,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砚灵兮:“听到了。”
“听到就赶紧给我回来!”
“我不要。”
“你!今天晚上就给我回来,你要是不回来,以后就不要说是我女儿!”
砚灵兮很惊喜:“真的吗?太好了!那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谢啦!”
砚母:“......”
她不吭声,砚灵兮就当她答应了,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声“再见”,然后挂了电话。
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又拆了一袋辣条,吃了两根,又掏啊掏,掏出来一个果冻,撅着嘴巴吸溜进来,幸福地眯起眼睛。
好多好吃的!
她觉得自己也不用买太大的房子,万一买了太大的房子没有钱买零食了怎么办?
电视剧一天只更新两集,看完之后,砚灵兮又找了个综艺看。
真是巧了,这个真人秀综艺也有时玉书的身影。
他的综艺感在娱乐圈并不突出,可他人气高,颜值又无可挑剔,人也谦虚,有他在的节目至少收视率有了保证。
综艺也看完了,砚灵兮吃零食也吃饱了,不用吃饭了。
她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决定出去散散步。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轮弯月挂在天空,几点星光。
走在路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令人眼花缭乱。
小区不远处有个广场,有婶婶妈妈在跳广场舞。
砚灵兮好奇地凑过去。
她长的乖,黑珍珠似的眼睛,又笑盈盈的,有个跳舞的大婶看她很感兴趣,就热情地邀请她:“小姑娘,过来一起跳啊。”
砚灵兮兴冲冲地跑过去了。
然后,大婶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这四肢,是新安装的吧?
是怎么把这么简单的广场舞跳的像是机器人走路的?
还是那种生了锈的机器人!
大婶抽了抽嘴角......又同手同脚了。
不远处的莫玄淮将一切尽收眼底,笑着摇了摇头,关于跳舞,还是跟以前一样,人菜瘾还大。
一舞毕,砚灵兮脑门出了点汗,她顾不得擦,两只手捏成拳头放在下巴处,期盼地看着大婶。
“阿姨,我跳的怎么样?”
这孩子眼神太乖了,大婶不忍心,只能昧着良心说:“还不错。”
砚灵兮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比路边的路灯还要亮。
“真的吗真的吗!阿姨,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你们再跳的时候,就叫上我可以吗?”
大婶:“......”
大婶沉默了一下,然后扭头“哎”了一声,做出有人呼喊自己的感觉,一边回应着,一边往远处去:“来了来了。”
这下她应该知道了吧?
自己也是心软,不忍心让孩子伤心。
希望小姑娘不要因此丧失对生活的希望。
大婶叹了一口气,一扭头:“妈呀!”
砚灵兮关心地凑过去:“阿姨,我吓到你了吗?”
大婶:“你怎么也在这?”
砚灵兮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我跟过来了呀,阿姨你还没加我呢。”
大婶:“......”
她没忍住问:“小姑娘,你成年了吗?”
“成年了。”
“刚成年没多久吧?”
“嗯,刚十八。”这是原主的年龄,她自己多大,她自己也没数。
大婶了然,难怪,还没有遭受社会的毒打,看不出来自己拒绝了她。
算了算了,就当是呵护小姑娘的童真吧。
大婶掏出手机,年纪大了,手机上的字都是成倍放大的。
砚灵兮终于加到了大婶的微信,开心地把眼睛眯成月牙。
“你叫什么名字?”
“砚灵兮。”
“灵兮啊,你叫我李婶就行了。”
“好的,李婶。”砚灵兮乖巧地说,“李婶,你跳的真好。”
李婶心想,你跳的真僵硬。
砚灵兮又跟着跳了两曲,跳的其他叔叔婶婶连连瞥她,这姑娘哪来的?能把广场舞跳成广播体操也是厉害!
快十点的时候,广场舞团要收工了。
砚灵兮帮着收拾了一下音响之类的道具,颇有点恋恋不舍,跳舞真有意思啊。
和李婶打了招呼,砚灵兮就准备回家了,不过回家之前得先去买点小吃。
是的,跳了这么久,她又饿了。
突然发现前面有个很眼熟的身形,砚灵兮仔细一瞧,粲然一笑:“莫玄淮!”
莫玄淮像是刚发现她:“灵兮,你怎么在这?”
砚灵兮声音很活泼,指着广场说:“我在这跳舞呀。”
“我出来散步。”莫玄淮说,“你很喜欢跳舞?”
“嗯嗯,跳舞真有意思。”砚灵兮点头如捣蒜,眼睛发亮。
虽然以前没跳过,但从今天开始,跳舞就是她的爱好了。
对了,还是特长。
李婶说了,她跳的可好了。
莫玄淮低头摸了下鼻子,遮挡住上扬的嘴角。
“现在是结束了?你打算做什么?”
砚灵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饿了,想去买东西吃。”
莫玄淮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你没吃饭?”
“吃了啊。”
莫玄淮刚把皱着的眉头松开,就听砚灵兮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吃了好多零食,哈哈哈。”
还附赠没心没肺的笑声,可阳光可开朗了。
莫玄淮不赞同道:“不要吃太多零食,没有营养,要好好吃饭,荤素都要有......”
砚灵兮忽然停下脚步,审视地看着莫玄淮。
莫玄淮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把握好分寸,是不是引起她的不悦了......
“莫玄淮,你多大?”
“二十五。”
“可你让我好好吃饭的样子好像四五十岁的大叔。”砚灵兮说。
莫玄淮:“......”
“不聊了,我要去买吃的。拜拜。”
砚灵兮嘴巴馋,没有买饭,买的都是小吃,炸串,烤冷面,鸡柳,烤面筋,还买了一杯加冰果茶,买了一大兜,边吃边回家。
掠过广场和公园,人就越来越少,所以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
砚灵兮咬了一口鸡柳,眼神像一把即将出窍的刀刃。
经过拐弯的地方。
砚灵兮出手迅疾,出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下。
“莫玄淮?”她惊讶道,“你跟着我干嘛?”
莫玄淮解释道:“我怕你有危险,你是个女孩子。”
可她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她是一个连鬼都怕她的女孩子。
但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砚灵兮举起一串鱼豆腐,举到莫玄淮嘴边:“吃吗?”
是油炸过的,还有调料味的味道。
莫玄淮不喜欢。
莫玄淮接过来,张嘴吃了。
“还要吗?”砚灵兮很少这么大方。
莫玄淮想了想,说:“不用,你吃就好了。”
“哦。”砚灵兮指着前面的楼说,“我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莫玄淮点了点头,看着她上了楼。
回到自己的住处,一个阴差打扮的人突然出现。
一身黑衣,头戴长帽,上书“天下太平”四个大字。
正是勾魂使者,黑无常。
“办好了?”莫玄淮倒了一杯温水,抿了一口问道。
黑无常恭敬弯腰:“是的,已经教训过他了。”
莫玄淮颔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黑无常再次恭敬地一弯腰,化作黑雾,消失不见。
一个小时前。
雁城第一人民医院。
单人VIP病房。
徐西宗躺在病床上,麻药劲已经过了,身上传来细细麻麻的痛意。他吃了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可是腿上的疼折磨的他睡不安稳。
他发现自己现在大街上,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落叶被卷起,滚了一圈又一圈。
徐西宗打了个寒颤。
街上亮着灯,绿色和红色,阴森又诡异。
要是以前,徐西宗肯定不怕,可他白天才亲眼见到了鬼,这世上是有鬼的!
他慌不择路地跑开,可是眼前的路像是没有尽头。
突然,他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还有男人的哀嚎声......可他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徐西宗快吓哭了。
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徐西宗浑身僵硬,缓慢地回头。
先是看到了那只手,指甲圆润,细长白皙,是属于女人的手。
他抬头看去。
没人,只有一只手。
还对着他挥了挥,好像在说: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徐西宗爆发出刺耳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然后碰到了一个人的腿。
抬头一看,不止一个人,三四个人,有男有女,有的脑袋瘪了一块,有的眼睛少了一个,还有的浑身是血,还有个干干净净,穿了一身白大褂的。
鬼......鬼啊!!!!!
瘪脑袋和缺眼睛的一把按住徐西宗的手,浑身是血的那个也控制住他的腿,穿白大褂的不知道从那变出来一把刀,在徐西宗肚子上比划着。
从哪下手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有钱,我给你们钱!”徐西宗涕泗横流。
“我们不缺钱。”白大褂说,对徐西宗一笑,然后一把把手术刀插进了徐西宗的肚子上。
他就像是切西瓜一样,把徐西宗的肚子划开。
徐西宗清晰地感觉自己被剖开,那一瞬间,什么感觉都没有,脑子里只有“疼”这一个字。
“啊啊啊啊啊!”
“痛吗?”白大褂的声音挺温柔的,“那两个被你流掉的孩子比你还痛!”
徐西宗哀嚎着,可他逃不了,甚至连晕过去都是奢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
“还有啊,要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要看不该看的人,小心下次眼睛被挖出来。”
管好自己的眼睛?
他今天就只看过砚灵兮一个女的,是她来报复自己的?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一定......一定管好自己!”
白大褂咧嘴一笑,把手伸进了他的肚子里。
“啊!”
徐西宗猛地惊醒,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可是肚子感到一丝疼痛,掀开衣服一看,竟然有一道黑线,和白大褂划开的口子完美重合!
那不是梦,是真的!
徐西宗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是,以后一定要离砚灵兮远远的,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背了黑锅的砚灵兮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吧唧吧唧嘴,梦里有好大一座糖果屋,好甜好甜好甜!
翌日,砚灵兮一觉睡到自然醒。
刷了牙洗了脸,衣服都没换,去零食柜拿了一包饼干,往沙发上一躺。
天哪,好幸福!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徐雪莹。
她们昨天交换了联系方式。
“灵兮,我朋友给了我几张密室逃脱的门票,你要不要去?”
“密室逃脱?”砚灵兮很感兴趣,“好呀。”
她在网上看到过密室逃脱,都说很好玩很吓人。
砚灵兮还没尝试过害怕的滋味呢,别说,有点小期待。
“那我们下午去,好吗?”
“好。”
“你还有想带的人吗?我朋友给我了好几张呢。”
砚灵兮想了想,她好像只有柯元思一个朋友......不对,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
“没关系,反正我票多,你想带几个人都可以。”徐雪莹说。
砚灵兮答应一声。
等到挂了电话,她给柯元思发信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柯元思当然是一口答应。
徐家。
徐老爷子叫住徐雪莹:“雪莹,你下午去看看西宗。”
徐雪莹不愿意:“我下午有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到底是一家人。”徐老爷子说,“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推了。”
面对长辈,徐雪莹还是很有规矩的:“爷爷,推不了,灵兮刚刚救了我们一家,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等等!你刚刚说谁?”徐老爷子突然问。
“灵兮啊,就是昨天莫先生带来的漂亮大师。”
徐老爷子沉吟片刻,说道:“那是不该说话不算话,今天下午你就不用去医院了。”
徐雪莹握拳,耶!
她是脑子进屎了才会去关心徐西宗,没上去补一刀就算好的了!
不过徐西宗是不是小脑发育有问题啊?削个水果都能把水果刀捅到自己大腿上?他怎么不干脆捅到自己命根子上,直接一了百了。
徐雪莹走后,徐老爷子思考再三,还是给莫玄淮发了个信息。
【莫先生,那位砚小姐是否是您的好友?可要我们多加关照?】
莫玄淮隔了几分钟才给他回过来,言语简洁,只有五个字。
【见她如见我。】
徐老爷子瞪大眼睛,本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没想到砚灵兮竟然这么重要。
【我孙女雪莹说,今天下午要和砚小姐出去玩,这要干涉吗?】
【不需要。】
【是。】
下午,砚灵兮启程出发。
因为三个人都住在不同的地方,所以约定的事直接在密室逃脱店门口集合。
砚灵兮不认路,但现在科技发达,手机上还有地图导航。
出了地铁口,砚灵兮好奇地左看右看,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莫玄淮!”砚灵兮把手高高扬起,然后跑过去,仰着脑袋问,“你怎么也在这?”
两天之内见了三次,他们也太有缘了吧。
莫玄淮面色柔和了些许,淡定地吐出两个字:“散步。”
“散步?”砚灵兮错愕道,“在这?”
莫玄淮颔首。
昨天她在家附近的公园就见到了散步的莫玄淮,今天又在这里见到了散步的莫玄淮。
可是她家和这里坐地铁都要半个小时呢。
莫玄淮散步的跨度也太大了......
“你呢?来这里是做什么?”莫玄淮问道。
砚灵兮仰着脸笑,嗓音清脆:“我来玩的,雪莹说这里有一家密室逃脱店,我没玩过,我想玩。”
莫玄淮很感兴趣的样子:“密室逃脱?我也没玩过。”
小鱼太单纯,看到钩就想咬。
“那你要玩吗?我问问雪莹还有没有票。”砚灵兮很善良。
莫玄淮:“麻烦了。”倒是也不拒绝。
两人往目的地去。
砚灵兮问:“你和徐家,到底是熟还是不熟?”
说不熟吧,连徐家请她过去的钱都是莫玄淮付的;说熟悉吧,总觉得徐老爷子对他敬畏大过亲近,像是徐雪莹他们,表现的也更像是不认识莫玄淮。
莫玄淮:“不熟,只是有合作而已。”
砚灵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四人在密室逃脱门口汇聚。
“莫先生?”徐雪莹惊讶道。
莫玄淮微微颔首:“徐小姐。”
徐雪莹:“......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莫玄淮点了点头,至于有没有应纳就是另一回事了。
“雪莹,还有票吗?莫玄淮也没玩过,咱们一起吧。”砚灵兮表情开朗。
徐雪莹小心地看了一眼莫玄淮,这个莫先生有种让人不敢对视的气势,
“好的。”
这家店有好几个主题,他们选的是一个民国背景。
大家族的少爷爱上了女佣,却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和阻拦,老夫人要给少爷定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得知这件事的少爷和女佣决定私奔,可就在私奔的当天晚上,女佣离奇死亡。
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离开的方法,同时找出凶手。
密室逃脱就是越恐怖越烧脑,就越好玩。
灯光晦暗,杂乱无章,还时不时从哪传出莫名其妙的声音。
走着走着,甚至能踢到骷髅。
对于胆子小的人来说,真的会被吓到。
但这四个人全都不是普通人。
砚灵兮和莫玄淮就不说了,柯元思和徐雪莹可是亲眼见过女鬼的人!
“也不吓人嘛。”柯元思臭屁地说。
徐雪莹眼睛微微一转,突然惊恐地看着柯元思的背后,指着他后面:“你,你后...后......”
柯元思僵住,咽了口口水:“什么?”
别慌,他可是见过世面的男人!
徐雪莹指着他背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柯元思僵硬地扭头,看到自己背后的柜子里垂下一条手臂。
柯元思松了一口气,这一看就是道具。
他把柜子门拉开,想着里面应该有什么线索。
拉开后,对上一双怨恨的眼睛。
“啊!”
即便柯元思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这做的也太逼真了吧?”
徐雪瑶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然后吸了吸鼻子:“确实挺逼真的,你们闻闻,还有血腥味呢。难怪是网红打卡地。”
砚灵兮突然皱了皱眉。
不对劲。
她把柯元思和徐雪瑶扒拉开,凑近看了一眼。
“灵兮,怎么了?找到线索了吗?”
砚灵兮:“报警吧。”
“啊?”
“这是真的死人。”
不是道具。
死者名叫王勇敢,是这家密室逃脱店的员工,男,二十七岁,死因是腹部身中数刀,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六七点左右,在现场没有发现凶器。
老板名叫仇志,长相憨厚,听到自己的店里发生了人命,吓得都快要晕过去了。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赶紧找到凶手啊!”
警察是个女孩,名叫钱凝思,一身蓝色警服,飒爽英姿。
“放心,这是我们的责任。”钱凝思说,“尸体是谁发现的?”
砚灵兮走上前去:“是我。”
她长的脸嫩,看上去还是个学生,钱凝思下意思把声音放轻了很多:“别怕,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
砚灵兮摇摇头,说:“我不怕,你们随便问。”
确实挺镇静的。
见到尸体还能这么镇静,不是恐怖分子就是心理素质极强。
“怎么发现的尸体?”钱凝思问。
砚灵兮一五一十,毫无隐瞒:“我们四个人一起来玩,他们俩在闹着玩,柯元思看到后面的柜子里垂下一条手臂,柜子打开,是一个人,当时他们还以为这是逼真的道具,我们还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我觉得不太对劲,上前一看,发现是真的尸体。”
钱凝思看向柯元思和徐雪莹,两人连连点头,面上还有惊吓造成的苍白。
见过鬼是一回事,遇到人命案子是另一回事。
钱凝思问:“你们经常来玩吗?”
“没有,第一次来这里。”徐雪莹说,“因为我朋友送了我几张票。”
钱凝思:“和死者认识吗?”
几人都摇了摇头。
钱凝思看向另一边坐立不安,好像尿急似的的老板仇志:“你们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仇志老实回答道:“不是,营业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因为有客人玩过之后我们还要重新布置。”
“你们都是几点下班?”钱凝思问。
仇志:“不一定,一般都是十二点左右。”
“店里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有?”
“好几个员工都有,因为有时候我有事,来不了,但还得营业不是?”
“昨晚下班之后,确定死者离开了吗?”
仇志想了想,露出不太确定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时我告诉他们,忙完把门锁上就可以离开了,然后我就先走了,没看他们有没有走。”
“王勇敢平时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见人就乐呵呵的。”
钱凝思又问了砚灵兮他们几句,又说让他们保持电话畅通,之后可能还会找他们。
几人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当然一口答应。
钱凝思多看了一眼莫玄淮。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王勇敢的父母来了,两个老人家穿着朴素,哭的不能自已,几度要晕厥过去。
柯元思看得心里难受:“灵兮,你能算出来是谁杀了王勇敢吗?”
砚灵兮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神仙啊?”
“可你不是会算命吗?”柯元思挠了挠脑袋。
“我是会,但我只会算人,不会算尸体。”说到这里,砚灵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晚上倒是可以试着寻一下他的魂魄。”
“对,他肯定知道是谁杀了自己。”
到底是发生在自己面前的命案,她做不到无动于衷,能动用自己的力量找到凶手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徐雪莹:“可是密室逃脱店是发现死者的地方,现在已经封锁了,你要怎么进去?”
“当然是溜进去。”砚灵兮说,“在那个地方成功的几率才会更大。”
柯元思:“那我们几点去?”
砚灵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也要去?”
“当然!我可是你的助手!”柯元思拍着自己的胸口,握着拳头,很坚定。
“行吧。”砚灵兮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可不要拖我后腿。”
柯元思连连点头。
徐雪莹在旁边,两个食指点来点去,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容:“灵兮,我可不可以也去?”
她也想知道凶手是谁,而且她觉得砚灵兮捉鬼的时候可帅气。
柯元思是个大直男:“可你是运动废,会拖我们后腿的。”
徐雪莹:“......”
她抽了抽嘴角,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柯元思龇牙咧嘴地抱住小腿:“疼死了,你这个暴力狂!”
跑步不行,打人挺利落的。
徐雪莹磨了磨牙,看起来是想把他咬死的表情。
“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让我说我就说?那多没面子!”
砚灵兮没有理两个加起来不超过三岁的小朋友,她看向莫玄淮,无奈地一摊手:“今天没完成,我们下次再玩吧。”
莫玄淮没意见:“好。你要带他们两个吗?”
砚灵兮看了一眼还在吵的两个人,撇嘴:“不想带。”
没想到正在吵架的两个人“唰”地一下扭过了头:“不可以,必须带!”
砚灵兮耸了下肩。
那就是要带了。
莫玄淮低声道:“我可以也去吗?”
砚灵兮抬头。
明媚灿烂的阳光从他的背后宣泄而下,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低垂着眉眼,桃花眼显得很多情。
“你也要去?”
莫玄淮:“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他看上去就是那种清心寡欲,没有世俗愿望的人。
莫玄淮笑了下,没说话。
行吧。
别人捉鬼是干脆利落,她倒好,拖家带口。
半夜十二点。
阒然无声,一片寂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人命案子,周围显得很是阴森。
砚灵兮从包里拿出一根长约二十厘米的招魂香,插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燃——这打火机还是今天下午刚买的。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降临,气魄来临,魂兮归来。天清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法耳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开!”
袅袅白烟升起,在招魂咒的加持下,如同一缕细线,朝着一个方向蔓延伸展。
柯元思和徐雪莹不敢吭声,看到招魂香以十几倍的速度在燃烧。
莫玄淮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砚灵兮
就在燃尽的最后一秒,一个微微有些透明的魂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正是王勇敢。
“成功了!”柯元思和徐雪莹无声鼓掌,“灵兮你真厉害!”
他们盯着王勇敢看了一会儿,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勇敢神色呆滞,眼神没有焦距,被招魂香拖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像个游魂似的。
不对,他本来就是游魂。
“他怎么看上去......像是傻了?”柯元思困惑地挠了挠脑袋。
砚灵兮:“死于非命,魂魄不稳。”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王勇敢身上的因果线很明显。
她又包里拿出三根灵香,点燃后放在王勇敢的面前。吸收了香气的王勇敢,魂魄肉眼可见的清晰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呆滞了,眼神清明。
看到周围有好几个人都盯着自己,他疑惑地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贯彻爱与正义的火箭小分队。”砚灵兮严肃地说。
不明觉厉。
王勇敢笑着道:“快回家吧,这么晚了不安全。你们有没有钱?没钱我可以借你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了一张五十的,要塞到离他最近柯元思手里。
手却径直从柯元思手上穿了过去。
王勇敢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柯元思不忍心地说:“你已经死了,现在是魂魄的状态。”
王勇敢愣愣地看着他们,喃喃重复:“我死了?”
“嗯。”
“那我爸妈怎么办?”王勇敢说。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要凶手罪有应得,而是他的父母中年丧子,该有多伤心。
没人回答他。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勇敢的眼睛红了,他死了,那他爸妈怎么办?他们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啊!
“不对,我既然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能看到我?”王勇敢又觉奇怪。
柯元思指着砚灵兮:“因为我们有大师在,灵兮很厉害的。”
一般来说,人是看不到鬼魂的,除非遇鬼,或者就是像他们这样,用外力介入——他们口袋里有砚灵兮给的符咒。
王勇敢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你知道杀害你的凶手是谁吗?”砚灵兮问。
王勇敢愣了一下,记忆如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他的表情变得很痛苦,下意识捂住了腹部。
他这才注意到,他的腹部完全被血浸红,只是因为他是鬼魂,没有生前的伤的痛觉。
“你还好吗?”徐雪莹问道。
王勇敢激动地说:“是仇志,是他杀了我!”
店老板?!
柯元思回想了一下,那个长相憨厚的店老板?看着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啊......
在王勇敢的述说下,他们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今早七八点的时候,王勇敢提前来店里布置东西,按理来说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但是另一个同事恰好请假,王勇敢就只能自己干。
然而没想到的是,仇志竟然也来的很早。
他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贼,拎起旁边的扫把就垫手垫脚地走过去,没想到看到了仇志在办公室里翻找东西。
他还觉得奇怪,今天老板来的这么早?
“当时他浑身发抖,表情很狰狞,手指也不自然地抽搐着,我以为他是羊癫疯犯了,想去帮他。可是我看到他从抽屉里翻出了类似于面粉的东西,吃下去之后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我就意识到那是毒品,他是个瘾君子!”
王勇敢想起当时的情况,还会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王勇敢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至少他知道吸毒不对,是犯法的!
他立马就要报警,可是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声音,仇志猛地抬起头:“谁?!”
王勇敢后退了一步,他被仇志看到了脸:“是你。你看到了什么?”
王勇敢:“老板,你刚刚吃的是什么?”
仇志就知道了,东窗事发,他不能让王勇敢告发自己。
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仇志刚刚犯了瘾,身体的力气消耗的大,王勇敢却是正值青年,按理说压制仇志是轻轻松松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仇志那么狠。
两人在激烈的推搡之间,仇志被大力推到墙上。
这完全激怒了仇志。
仇志目眦尽裂,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五官扭曲,像一个亟待食肉饮血的怪物。
他从桌子上拿到水果刀,紧紧地攥在手里。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仇志冲着王勇敢扑了过去。
王勇敢大惊失色,难以置信以往对他们那么好的老板会痛下杀手。
他没有迟疑,转身就跑。
仇志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都是不能让王勇敢逃走,如果他逃走了,自己就完了。
兴许是对坐牢的恐惧,仇志潜力大爆发,直接一个跃起将王勇敢扑倒,握着刀在王勇敢身上连捅数刀。等到他回过神来,王勇敢已经死的透透的。
被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仇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不想杀你的,是你自找的,是你逼我的,你死有余辜!”
他只是瘾犯了,家里又恰好没有货,幸好店里还有一点。
如果王勇敢假装没看到,他不会做什么的,偏偏他不知好歹,多管闲事!
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仇志把王勇敢的尸体放到民国主题的柜子里,又把血迹都清理干净。因为时间不早了,他没办法立即处理尸体,想的是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处理。
因为密室里本来就会安排尸体和血腥味,一个上午都没人发现。
谁料到被砚灵兮他们发现了尸体。
“这也太没人性了!”柯元思大骂。
“简直是禽兽不如!”徐雪莹说。
王勇敢眼睛通红,强忍泪水。
“你放心,锁定了凶手,找起证据来也会更有针对性。”徐雪莹说。
王勇敢点了点头,感激道:“谢谢,谢谢你们。”
砚灵兮问:“你知道仇志把凶器藏到哪里了吗?”
“知道。”王勇敢说,“在他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砚灵兮比了个“ok”的手势。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家休息吧。”砚灵兮对王勇敢说,“你先跟着我。”
莫玄淮眯了眯眼,不悦地看了一眼王勇敢。
王勇敢莫名抖了一下。
这男人气势好强。
“我送你回去。”
莫玄淮说。
砚灵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啊,正好我没有车。”
开车还要驾照,她也没有驾照。
柯元思和徐雪莹都开了车来,就分开各自回家了。
砚灵兮坐在副驾驶,王勇敢坐在后座,他认得出来,这车很贵,坐姿很拘束。
到达砚灵兮所住的小区,砚灵兮下了车,仰着笑脸给莫玄淮拜拜。
“我想办法让你入负责你这个案子的钱警官的梦里,你把事情再和她说一遍。”砚灵兮说,“我去说的话,他们可能不会信,还会把我当嫌疑人。”
王勇敢乖乖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不会和钱警官提起你的。”
“提起我没事,我主要是不想成为嫌疑人,很麻烦。”砚灵兮说。
王勇敢再次点了点头。
钱凝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见到了今天命案的死者。
他说,杀死他的人是密室逃脱店的老板仇志,仇志是一个瘾君子,吸毒的时候被他发现,杀人灭口,凶器就藏在仇志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钱凝思睁开眼睛,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发呆。
她这是查案子查的走火入魔了吗?不仅梦到了死者,还梦到死者告诉她凶手是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他妈是什么灵异事件!
钱凝思揉了揉脑袋,看了眼时间,爬起来去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诡异的梦,她洗脸刷牙的时候,吃早饭的时候,去上班路上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个梦。
越想越不对劲,会不会是真的?
她拍了下脑门,人民警察竟然迷信?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思姐,监控没修好。”
密室逃脱都是有监控的,不然有胆子小的客人被吓晕厥了,救助不及时,他们也是要负责任的。
昨天他们第一时间就要了监控录像,可是监控已经被损坏,带回来给技术人员修复,可是损坏地太彻底了,根本修复不了。
这倒是在钱凝思意料之中。
钱凝思又想起了那个魔幻的梦。
“你们说,这世上有鬼吗?”她忍不住问。
其他警员们哈哈大笑:“思姐,你开什么玩笑?你马克思主义白学了?”
钱凝思:“......”
“就你话多!凶手找到了吗?证据找到了吗?没找到还有脸笑!”
钱警官好凶,钱警官的手下灰溜溜地去找证据。
钱凝思又看了看报告。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她更倾向于激情杀人,那么梦中王勇敢说是因为他发现了仇志吸毒就合情合理了。
钱凝思觉得自己可能有毛病,越想越觉得那个梦真实的可怕!
不行!
“小李,你跟我来。”
小李:“去哪儿啊?思姐。”
去看仇志的保险箱里有没有凶器。
得知钱凝思又去了店里,仇志慌地连鞋子都穿错了。
他心虚啊,做贼心虚。
“钱警官,你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钱凝思目光如炬:“怎么?警察办事还需要向你汇报?”
仇志愣了一下,然后陪笑道:“当然不是,我这不是想尽快找到凶手吗。”
钱凝思淡淡反问:“是吗?”
仇志心跳如鼓,磕磕巴巴地说:“是、是啊。”
钱凝思什么意思,为什么态度突然这么冷硬?她发现什么了吗?
钱凝思在仇志办公室扫了一圈,看到了保险箱,目光一凝,对仇志说:“把它打开。”
仇志浑身紧绷,拳头紧握,手背青筋暴起,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他额头却冒出了冷汗。
“钱警官,那是我的私人财产,不太方便给别人看。”
钱凝思:“放心,人民警察不会贪图你的财产。你打开之前是多少,打开之后还会是多少,一分都不会少。”
仇志咽了口唾沫,露出为难的表情,就好像一个守财奴在守着自己的钱财。
小李不太高兴,他们是警察,又不是强盗,他这幅样子搞的他们好像真的要抢钱似的。
不过,思姐怎么突然这么坚决地要看他的保险箱?
仇志越不愿意,钱凝思心中的怀疑就越深。
“快打开吧,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办。”
不能打开,打开之后就全完了!
仇志脑门的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钱凝思眯了眯眼,一掌按在仇志的肩膀上:“仇老板?”
这一巴掌,可谓是有千斤重。
仇志笑了下:“好,好,我这就开,这就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怀疑,钱凝思觉得仇志行为非常古怪。
她后退一步,给仇志让开路。
仇志迈开脚步。
却不是去开保险箱,而是朝着外面跑走!
“站住!”钱凝思大喝一声。
小李赶紧跟上去。
仇志对店里太熟悉了,很快就跑了出去。
看着仇志的背影,钱凝思冷笑一声,不知道吧,她中学一百米冲刺从来都是冠军,连男人都跑不过她。
路人只觉一阵风从面前刮过,人影掠过,耳边响起一声男人的惨叫。
钱凝思飞扑过去,直接揪住仇志的后领子。仇志下意识反抗,钱凝思经验丰富,扣住他的手腕,右脚一错,仇志的视线天旋地转,被摔倒在地,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像只不能翻身的王八。
“放开我!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钱凝思膝盖一顶,仇志就痛叫了一声。
“我们怀疑你与一起故意杀人案有关,希望你能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当然,不配合也没用。
仇志面色骤变。
“我问你,你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钱凝思问。
仇志嘴巴紧闭,一声不吭。
钱凝思冷嗤:“不说拉倒。小李,回头让我们的技术人员去打开他的保险箱,打不开就拿炸弹炸开,我就不信打不开。”
仇志低着头,双拳紧握,呼吸粗重。
仇志被押去了警局,暂时拘留。
“去检查一下,我怀疑仇志吸毒。”
小李震惊:“吸毒?”
钱凝思点了点头。
“思姐,你怀疑他是杀害王勇敢的凶手?”
“对。”
检测人员采取了仇志的毛囊,结果要三天才出来。
第三天的时候,结果出来了,仇志也犯瘾了。
而这个时候,仇志的保险箱早就打开了,里面有一把水果刀,有王勇敢的血和仇志的指纹。
事实胜于雄辩。
“思姐,你也太强了吧!”小李震惊道,“你怎么发现他吸毒的?”
“王勇敢告诉我的。”
小李:“......思姐,你这个玩笑不仅不好笑,还带着一丝诡异和阴森。”
其他人跟着点头。
钱凝思没说话,只有她知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她就是不信也得信了——那个梦是真的。
钱凝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她的世界观有点崩塌,坚持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突然就被推翻了,能不崩塌吗?
想到梦中王勇敢提到,是砚灵兮帮了他,钱凝思翻找出那日做笔录时砚灵兮留下的联系方式,以私下的名义拨过去,说想要见她一面。
砚灵兮爽朗应允。
“思姐,你去哪儿?用我跟着吗?”见到钱凝思出门,小李问道。
“不用跟过来。”钱凝思头也没回。
因为谈话内容特殊,她们把地点约在了环境清幽的咖啡店。
砚灵兮只要了一杯牛奶,这里好吃的很多,可是咖啡她不喜欢,太苦了,一点都不好喝。
“砚小姐。”
“叫我名字就好了。”
“嗯,灵兮。”顿了顿,钱凝思斟酌了一下语言,“前几天,我做了个梦。”
“梦到王勇敢了?”砚灵兮抿了一口牛奶,清凌凌的眼神望着对面,“那仇志应该也伏法了吧?”
钱凝思心神震动。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你......你真的是大师?”
砚灵兮笑弯了眼睛,很谦虚:“只是一个小小的玄术师罢了。”
这里的“了”发“liao”的音。
俏皮又可爱。
钱凝思失笑。
片刻后,她感叹道:“没想到世上真有鬼神一说,以前老师都教我们‘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不语,不是子不信;正是信,才不语。”砚灵兮摇头晃脑,认真说教的模样像个小夫子,“对于未知的事物,要保持敬畏之心。”
钱凝思笑了下:“你说的是。这次还要多谢你了,省了我们很多的麻烦。”
砚灵兮正经道:“拔刀相助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觉悟还挺高。”钱凝思笑。
人都是追求美好事物的,钱凝思本来就对砚灵兮有好感,她不仅帮了他们破案,性格也很有趣,她越来越喜欢她了。
和钱凝思分开,砚灵兮回到家,见到了王勇敢。
他这几天都呆在砚灵兮家里,他很规矩,从不乱跑乱动。
“灵兮,你回来了。”
“嗯。我刚去见了钱警官,仇志的罪基本上已经定了,你大仇得报,可以投胎了。”砚灵兮说。
王勇敢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哦”了一声。
他抿了抿唇,脸上露出难过伤心的表情。
砚灵兮吸了口果冻,问他:“你是不是放心不下你爸妈?”
王勇敢抬头,点了点头。
“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没出息,还没结婚,就留下了他们二老,他们以后要怎么办啊......”
两个老人家都五十多,将近六十了,痛失独子,还要养活自己......
王勇敢没忍住哭了出来:“我对不起他们!”
砚灵兮没打扰他,让他一次性哭个痛快,也好过闷在心里。
不过看着他哭,果冻好像都没那么好吃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勇敢止住哭声,哑声说:“不好意思。”
砚灵兮问:“你想见见你的父母吗?”
王勇敢激动道:“可以吗?我可以见他们吗?他们能看到我吗?”
“有我在,没什么不可以的。”
下午两点。
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王母撑着身子去开门,看到一个漂亮的过分,还长着一张笑脸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找谁?”
“婶婶,请问你是王勇敢的妈妈吗?”来人正是砚灵兮。
王母:“你认识我们家勇敢?是他的朋友吗?”
砚灵兮点了点头。
“快进来坐。”王母想给她倒杯水,但水壶里都是过夜的茶,“不好意思,我去开壶水,你等一会儿啊。”
孩子被杀害的这几天,他们过的都是日夜颠倒的日子,三餐混乱,也没心思开水。
“不用了,婶婶,你坐着吧。”
王父从屋里走出来:“孩子他妈,谁来了?”
王母说:“是勇敢的朋友。”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王勇敢就站在他们面前。
看着父母几乎全白了的头发,他泪流满面,他生前,父母只有几根白发而已。
“小姑娘,你是我家勇敢的朋友吗?以前没见过你呢。”王母说。
王父说:“不过看着有点眼熟。”
砚灵兮说:“我就是发现他尸体的那个人。”
王父王母怔了一下,想起来了,那天他们在警局门口见过她。
提起惨死的儿子,两位老人家眼眶发红,强颜欢笑:“原来是你发现的,小姑娘,谢谢,谢谢......”
要不是她,他们儿子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
“叔叔婶婶,你们想见王勇敢吗?”砚灵兮问。
王父王母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砚灵兮将准备好的黄符拿出来,食中二指并起,从头划到尾,然后递给一脸茫然的王父王母。
拿到黄符的一瞬间,王父王母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勇敢?”王母喃喃叫了一声,“我是不是看错了?是勇敢吗?”
王勇敢“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声如泣血:“爸,妈!”
“勇敢?勇敢!”
两口子扑了上去,可是手却从王勇敢的身上穿了过去,脸色顿时惨白。
“爸妈,我现在是魂魄状态,你们只能看到我,碰不到我。”王勇敢哽咽着说,“是灵兮帮了我,没有她,凶手不可能这么快落网,我也见不到你们。”
王父王母立即就要给砚灵兮跪下。
“快起来,叔叔婶婶,你们不要跪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砚灵兮扶住他们的手臂,“你们快和王勇敢说话吧。”
即便如此,王父王母还是说了好几遍谢谢。
一家三口说了一会儿话,眼睛全红了,脸上全是泪水,
“灵兮,我能不能留在我爸妈身边?我不想去投胎,他们需要我。”王勇敢说。
砚灵兮还没说什么,王父王母先不同意了。
“不行,你必须去!”王母坚决道,“我和你爸不需要你陪,你必须去投胎!”
“妈......”
王父:“你妈说得对。勇敢,爸妈是很伤心,但是还能再见你一面,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勇敢,爸不会说话,但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
王勇敢痛哭出声:“爸妈,是孩儿不孝,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王母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不哭了,我们还能再见面,已经很好了。”说到这里,“灵兮,真的谢谢你。”
一家三口依次给她道谢。
砚灵兮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王勇敢走的时候还是不舍得,反而是王父王母更坚决。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这时的铁石心肠,才是对孩子好的。
王父王母执意要谢砚灵兮,砚灵兮不收钱,他们就送了点自己做的小菜。
两位老人神色憔悴,但看得出来精气神在慢慢变好,因为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放下了。
砚灵兮心情不佳,窝在家里吃零食。
窗帘全被拉上,整个室内光芒昏暗,只有电视在亮。
忽然,砚灵兮感受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
一团黑雾凝聚成人形,立在不远处。
“阴差大人?”砚灵兮笑起来,把搭在腿上的薄毯放在一边,站起来走到‘黑雾’面前,“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
黑雾似乎在凝视她。
砚灵兮觉得真不方便,她看不到他的脸,连他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
她挠了挠脑袋,困惑极了。
阴差大人说:“王勇敢是你送去的?”
砚灵兮点头,问道:“你有见到他吗?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借着黑雾的遮挡,阴差大人的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砚灵兮身上,闻言,清了清嗓子:“她身上有你的气息。”
砚灵兮愣了一下,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味道,又揪起领口闻了闻,还是没有味道。
阴差大人勾了勾唇角。
“没有味道啊。”
阴差大人没有解释,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可要我对他多加照拂?”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好了。王勇敢没做过什么坏事,又是横死,若是在地府再受欺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砚灵兮说。
阴差大人点了点头:“好。”
砚灵兮又问:“阴差大人,他投胎的话,可以投一个好胎吗?”
“中产家庭,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那就好。
想必王父王母也会放心了。
砚灵兮笑了起来,眼尾微微翘起,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像是夏季开得正盛,还沾着露水的玫瑰花,娇俏可人地让人心尖发痒。
她又跑去床头,拉开抽屉,拿出两个圆滚滚的元宝。
她问他:“你要吗?”
阴差望着她,说要。
于是砚灵兮又去拿了个盆,全部给了他。
她蹲在地上,黑乎乎的脑袋,像个蘑菇。
砚灵兮把阴差大人和她说的十二个字告诉了王父王母,果不其然,他们开心极了,又给砚灵兮送了好些小菜——都是新做的,王母厨艺高超,好吃的让人直吞口水。
仇志的结果下来的很快,证据确凿,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
宣判的那天,王父王母对视一眼,搀着对方的手,一起回他们的家。
翌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砚灵兮心情好,决定去摆摊。
柯元思提着她的布袋子,布幡,还有两个小板凳。
到了长安街,砚灵兮把摊子支起来,旁边还是那个婶子。
“小姑娘,你来了,好几天没见你了。”
“婶子,你是想我了吗?”砚灵兮笑眯眯地问。
婶子爽朗大笑:“是啊,你在的时候,我的生意都比平时好呢。”
因为她太标新立异了,吸引了很多看热闹的,顺便就会在她摊子上买东西,不过她也确实喜欢这个小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闯出名堂来了,今天的生意来的很快。
路上,女生挽着男友的胳膊,往口袋里摸手机,却摸了个空。
“哎?我手机呢?你拿着呢吗?”女生问男友。
男友摇摇头:“你没给我啊。”
女生瞪大眼睛,在身上摸了个遍,又在包里翻了个遍,全都没有!
搞什么?她刚买了没两天的新手机!
为了买新手机,她连续吃土了半个月,还没用几天呢,丢了?!
女生喘着气,气得胸口疼:“我这个猪脑子!”
男友安抚道:“别急,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落在哪里了。”
可是他们一路进了好多家店,谁知道会落在哪里啊!
而且,店里人来人往的,说不定早就被人捡走了。
女生哀嚎道:“我怎么这么惨啊!”
“我知道在哪。”
清凌的嗓音响起,两人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道袍,格外漂亮,眼睛弯弯的小姐姐。
砚灵兮笑着说:“我知道哦。”
男友问:“你怎么知道?”
砚灵兮指了指自己的布幡:“因为我会算啊。”
女生凑到男友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好像有听说过,这条街有个会算命的小姐姐,是不是就是她?”
“嗯嗯,是我哦。”
柯元思:“是她是她就是她!”我们的大师砚灵兮。
女生很窘迫,她说的很小声啊,怎么还是被听到了?
砚灵兮笑眯眯地指着他们来时的路:“往西走五百米,有个公共厕所,你的手机现在还在。”
她刚刚确实有去过公共厕所!
不知为何,女生下意识相信了,跑着回去,男友跟在身边。
柯元思叫了两声,不高兴地说:“他们还没付钱呢。”
砚灵兮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等找到了,他们会回来的。”
十分钟后,那对情侣回来了。
女生手里攥着手机,已经找到了。
“小姐姐,我的手机真的在公共厕所里,你也太神了吧!”女生看砚灵兮的眼睛简直在冒小星星。
“找到就好。”砚灵兮点了点收款码,“二十块。”
女生拍了男友一巴掌,头也没回,吩咐道:“付钱。”
然后自己望着砚灵兮,眼睛亮闪闪的:“小姐姐,你好厉害,你长得也好漂亮呀。”
男友:“......”
突然觉得自己地位不稳是怎么回事?
柯元思母胎solo,看不出男友复杂的心情,只是兴奋地说:“对,我们灵兮很厉害的,解决过很多次危机事件,像这种算你手机在哪,都是小意思。”
女生“哇”了一声,眼冒爱心。
男友抽了抽嘴角,忍无可忍地把人拉起来:“走了。”
女生依依不舍地回头,走远了还能听到她遗憾地说:“她真的好漂亮好厉害啊,不知道小姐姐愿不愿意给我联系方式,要是我是她女朋友就好了......”
男友忍无可忍:“你是她女朋友?那我呢?!”
女生哈哈大笑:“我也不介意一夫一妻,但是我怕小姐姐介意。”
男友:“......”
这年头,女生比男生更喜欢看漂亮的小姐姐。
“砚灵兮?”
听到自己的名字,砚灵兮抬头。
看清来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们是阴魂不散吗?都找到这来了。
砚灵兮不想搭理,依旧懒洋洋地撑着下巴,今天的太阳有点刺眼,下次要准备一个太阳帽。
柯元思小声问:“灵兮,她们是谁?你认识吗?”
砚灵兮不假思索:“不认识。”
砚母气得大喘气,没有做过重活的手指指着砚灵兮,都快戳到砚灵兮鼻子上了。
“砚灵兮,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是不是?见到母亲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砚梓晴挽着砚母的手臂,懂事体贴地顺着她的背,柔声道:“妈,别生气,好好和灵兮说。”
砚灵兮淡淡抬眼,无波无澜的眼睛看向砚梓晴。
砚梓晴动作一顿,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有种被扒开衣服,所有肮脏的想法都无所遁形的错觉。
“砚灵兮,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砚灵兮:“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掰扯?”
砚母表情一僵,看了看周围,果不其然有很多人都在盯着她们,她只能不甘不愿地闭了嘴,顺便瞪了砚灵兮一眼。
砚母的反应都在砚灵兮意料之内。
这一家人,性格如出一辙,面子大过天,才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热闹”给别人看呢。
“跟我过来!”砚母发号施令。
她脑子莫不是有病吧?
砚灵兮真的好搞不明白,怎么就有人死性不改呢?她的话,自己有哪次听过吗?没有。可砚母每次都理所当然地命令她,好像她不敢反抗一样。
“没空。”砚灵兮说,“我还要做生意。”
“你!”砚母看了一眼周围,把声音压低,充满了鄙夷,“你这算什么生意?真是不务正业。”
砚灵兮仰着脸,笑脸没有了笑意,显得如寒冰一样冷漠。
“麻烦让让,不要拦着我做生意。”
砚母大怒,正要教训她,柯元思一下子站起来挡住了砚母的视线。
“这位夫人,麻烦你离我们远点,否则别怪我报警。”小孩严肃起来,还挺唬人的。
砚母打量着柯元思,语气很不尊重:“你又是谁?”
柯元思:“我是谁和你无关。”
砚母做富家太太这么久,就没人敢忤逆她,也就养成了天大地大她最大的性子。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砚灵兮把柯元思拉到后边,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说:“请你离开。”
砚母:“如果我不呢?”
这是你自找的。
砚灵兮忽然脸色一变,透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抽泣了两下,高声喊着:“大家来看看啊,这两人莫名其妙来找我的茬,我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也不知道惹到她们了,还扬言说要让我活不下去,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旁边的婶子一个箭步冲过来:“小姑娘,你到我身后来。”
然后看着砚母:“你们想干什么?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你又算......”什么东西?
婶子挺了挺胸,和娇生惯养的砚母比,婶子有些雄壮,身板厚实,看着就不好惹,于是砚母识相地把后面四个字咽了下去。
其他人也跟着指指点点。
砚梓晴从没这么丢人过,低声道:“妈,咱们还是走吧。”
砚母气地高喊:“我是她妈,我管教她是天经地义!”
“大家不要信,我和她没有关系!”砚灵兮委屈地说,“他们一看就是有钱人,我要是有这么有钱的妈妈,还会来摆地摊吗?”
有道理!
婶子气势汹汹:“这么有钱还来当骗子?有没有节操!赶紧滚,不然放狗来咬你!”
砚母气得脸红脖子粗,想大战三百回合,被嫌丢人的砚梓晴强制拉走了。
“呸,敢在我面前欺负人!”婶子说,“小姑娘,别怕。”
砚灵兮乖乖道谢:“谢谢婶子。”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两张黄符,又拿出朱砂笔,画好之后递给婶子。
婶子:“这是什么?”
“一张护身符,一张小儿消疾符。”砚灵兮说,“您家小孩最近病了吧?把这张符咒放在他枕头底下,明天就能好。”
婶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砚灵兮莞尔一笑,挑了挑眉。
“对,我忘了,你是大师!”婶子笑着说,她收下两张符,“真是谢谢你。”
当天晚上,婶子就把小儿消疾符放在了自家小孙子的枕头底下,本来是半信半疑,可第二天,小孙子的烧就完全退了,又活蹦乱跳的了!
此乃后话。
“灵兮,那真的是你妈妈?”柯元思问。
砚灵兮敷衍地点了点头:“我们关系不好,以后见面不用搭理她。”
柯元思说好,又嘀咕一句:“她可真讨厌。”
砚灵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所以她给砚母送了点小礼物,保证让她再也没心思多管她的闲事。
回到家里,砚母气的连饭都吃不下。
餐桌上,一直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你都不管管她,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离家出走,顶撞母亲,还去摆摊,真不嫌丢人!”
砚父皱着眉头:“行了,别说了。你准备一下,明天有个宴会,听说柯总也会去。这次和柯总的合作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出任何闪失。”
遇到正事,砚母得体地应声,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好看,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债鬼!
“梓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多积累些人脉。”
砚梓晴放下筷子,轻轻应道:“好的,妈妈。”
砚母满意地点头,这才是她教出来的好女儿。
晚上,砚母早早地便睡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在荒无人烟的坟场,有鬼从坟地里爬出来,个个面目狰狞,死状惨不忍睹,挣扎着扑向她。
“走开,走开!啊——”
砚母猛地坐了起来,剧烈地喘着气,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四肢。
她梦到自己被百鬼分食,渣都不剩!
怎么会梦到这么不吉利的东西?!
不行,过几天她得去烧香拜佛,去去晦气。
砚母重新躺下,可是怎么都睡不着,只能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下有深深的乌青,憔悴得不行。
“妈,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砚梓晴端来牛奶,放在砚母面前,关心地问。
砚母烦躁得很,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砚父交代道:“宴会是晚上七点,别迟到了。”
砚母点了点头,等砚父去上班之后,对砚梓晴说:“吃完饭我们就去逛街,挑一身行头。”
砚梓晴乖巧应是。
砚灵兮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枕头下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2X:早上好。】
砚灵兮眨了眨眼,自从他们在密室逃脱店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每天早上莫玄淮都会和她打招呼。
【不打折:早上好jpg.】
【2X:吃过饭了吗?】
【不打折:没有,刚醒。】
【2X:要吃早饭,不要吃零食。】
砚灵兮:“......”
她没看到。
【2X:要吃早饭,不要吃零食。】
【2X:要吃早饭,不要吃零食。】
砚灵兮抽了抽嘴角,有点烦,直接回了语音。
【不打折:知道了!】
因为刚刚睡醒,声音里还有些许沙哑,语气急促,听得出来,她被念叨地不耐烦了。
莫玄淮轻笑,右手拇指点了一下语音条,又播放了一遍,然后长按,收藏。
洗漱干净后,砚灵兮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去买早餐。
一份南瓜粥,两个包子,一个鸡蛋灌饼,一个茶叶蛋。
嘴里说着不耐烦,肚子吃的滚滚圆,说的就是砚灵兮了。
这时,门铃响了。
门外是柯元思和徐雪莹。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砚灵兮问。
徐雪莹左手右手各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全是吃的:“在楼下遇到的。”
她走进来,把两个装的满满的袋子放在茶几上,一边问道:“灵兮,你吃过饭了吗?”
砚灵兮说吃过了,她走过来扒拉开袋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徐雪莹开心地说:“给你吃的呀,你不是很喜欢吃吗?”
“都是给我的?”砚灵兮真诚地说,“你真好。”
徐雪莹坐到她身边,笑眯眯的,大方地说:“你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告诉我,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这是她新开发的爱好——投喂砚灵兮。
砚灵兮吃零食时的心满意足的表情太讨人喜欢了。而且,现在女生都追求瘦,瘦到皮包骨头,很少有砚灵兮这种荤素不忌的。
徐雪莹也放不开吃,所以只能望梅止渴了。
徐雪莹看了一眼柯元思,磨了磨牙。
她还记恨着柯元思说自己是个运动废,会拖后腿的事,阴阳怪气地说:“哟,某人不是说他是灵兮的小弟吗?怎么,上门就空手来啊?真没礼貌。”
柯元思脑筋直:“你是在说我吗?”
徐雪莹无辜道:“没有啊。”
“你有。”柯元思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有好了。”徐雪莹耸了耸肩,笑得冒坏水,“看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柯元思嗤了一声:“随你怎么说,我和灵兮的感情用不着拿那些俗物维系,对吧,灵兮?”
砚灵兮抱着一瓶酸奶在喝,听到自己的名字,思考了两秒钟,决定还是从心而为:“不对,还是零食比较重要。”
柯元思:“......”
他真是高估自己在灵兮心目中的地位了。
他吃瘪了,徐雪莹就高兴了,笑得前仰后合,没个淑女样。
“你们今天找我什么事?”
砚灵兮把喝空的酸奶瓶对准垃圾桶,轻轻一扔,酸奶瓶划过优美的弧度,“砰”地一声落进垃圾桶。
柯元思:“灵兮,我爸我妈今天要带我去个宴会,你要不要去?”
砚灵兮兴致缺缺:“什么宴会?我去干什么?”
“好像是个庆功宴吧。”柯元思说,“这种宴会,什么名头不重要,大家都是冲着扩展人脉去的。”
“不感兴趣。”
柯元思:“可是你不是要挣钱吗?有钱人给的报酬才多呢。”
这倒是真的。
砚灵兮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徐雪莹问道:“是葛家的宴会吗?”
“是。你也知道?”
“嗯,葛家给我们也送了邀请函,不过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徐雪莹问,“灵兮,你要去吗?你要去的话,我也去。”
砚灵兮思考了片刻,下了决定:“好,那就去。”
柯元思:“宴会七点开始,五点去做造型就行?”
砚灵兮震惊:“要做两个小时吗?”
她又不想去了,也太麻烦了。
“可以不做吗?我觉得我这样就挺好的。”她说。
柯元思打量了一下她,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一条普普通通的牛仔短裤,一双普普通通的塑料拖鞋,哪里就“挺好的”了?
徐雪莹安慰道:“用不了那么久,你皮肤好,五官漂亮,不用化太复杂的妆容。”
砚灵兮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下午五点,三个人去了做造型。
砚灵兮第一次化妆,好奇地问:“这个是什么?”
化妆师说:“这是粉底。”
“哦哦。”
过了片刻,她又问:“这又是什么?”
“这是定型喷雾。”
“这个呢?”
“这是口红雨衣。”
“灵兮,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没化过妆吗?”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徐雪莹问道。
另一个化妆师在给她化妆,正在扫高光。
砚灵兮:“没有啊。”
她自己没有记忆,原主的记忆中,在小山村,谁会有心思化妆?被接回砚家之后,也没人教她,自学还闹出过笑话,自那之后,原主就再也不碰化妆品了。
原主本来的皮肤接近于小麦色,但那一个月,不知道是不是砚灵兮穿来的缘故,很快就变白了。
化妆师们都震惊了,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不会化妆的女孩?!
“那您用护肤品吗?”
砚灵兮摇了摇头。
化妆师们:“......”
嫉妒,就是嫉妒。
连护肤品都不用,可她的皮肤光滑地犹如剥了壳的鸡蛋,没有一点瑕疵,唇红齿白,螓首蛾眉,她的漂亮是从骨相里透出来的。
刚刚化妆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从哪下手,为了不砸自己的招牌,才下的手。
“化好了吗?”砚灵兮问。
化妆师:“好了,您底子好,稍加修饰就很完美。”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砚灵兮肩膀垮了下来,刚刚她一动不敢动,都快累死了。
选好礼服,三人驱车去宴会地点。
“梓晴,发什么呆呢?”
“没,没什么。”砚梓晴下意识回了一句,再看过去,已经没了那道身影。
兴许是看错了吧。
也是,没了砚家,她砚灵兮又算什么?这种宴会的邀请函又怎么可能是她能弄到的呢。
肯定是看错了。
砚梓晴笑着挽住砚母的手臂,温柔地说:“爸妈,我们进去吧。”
宴会在二楼,推开沉重的大门。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相谈甚欢。
柯元思去找了柯父柯母,没过一会儿,一家三口就都过来了。
柯父柯母对砚灵兮很热情,毕竟这是救了他们儿子的恩人,当然要热情。
“灵兮,元思这些天没给你添麻烦吧?”
“妈,我这么能干,怎么可能添麻烦?”柯元思不太满意他妈的说法。
柯母白了儿子一眼:“我还不知道你?真是死鸭子嘴硬。”
徐雪莹抖着肩膀直笑,柯元思脸皮涨红。
“妈,我朋友都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柯母好笑地点了点他的脑袋,
说完话,柯父柯母就离开了,给他们年轻人留点自己的空间嘛。
砚灵兮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踢了踢柯元思的脚,吩咐道:“去给我拿块蛋糕,要水果多的,再要杯果汁。”
柯元思起身,去给她拿。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服务员,服务员拿着一份和他手里相同的食物。
砚灵兮和徐雪莹一人一份。
果汁很好喝,砚灵兮一个下午没喝水,很渴,几口就把一杯果汁喝完了。
于是柯元思又去给她拿了一杯。
两杯果汁下肚,砚灵兮尿急了。
砚灵兮去上了厕所,出来后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
“莫玄淮?”她惊讶道,“你也来参加宴会吗?”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莫玄淮穿了一身黑色正装。
莫玄淮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正经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不仅不显得刻板和千篇一律,反而有种莫名的欲。
特别好看,全宴会厅的男士都穿的正装,但只有莫玄淮给了她这种感觉。
他手腕上还是那条红绳手链,略微显得突兀,可他并没有藏在袖筒里,大大方方地露出来。
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西装外套没有系扣子,见到她,微微一笑。
莫玄淮的长相是砚灵兮平生仅见的好看,就是太冷了,像千年寒冰,但只要一笑,就是冰雪消融。
“好巧。”
他说。
“是啊,真的好巧。”砚灵兮说,“你要进去吗?那我们一起吧。”
莫玄淮矜持地颔首,跟在她的身边。
“莫先生?你也来参加这个宴会?”
看到莫玄淮,徐雪莹惊讶地问。
莫玄淮随意地点了点头。
徐雪莹歪头,这个宴会有什么特别的吗?连莫先生都来了?
即便她很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因为她爷爷告诫过她,不要多管莫先生的事,他的行事自然有他的用意。
如果需要她帮忙,只管照办就好,其余不要多问。
“你要吃蛋糕吗?”砚灵兮问莫玄淮,他就坐在她旁边。
本来她旁边坐的是徐雪莹,莫玄淮看了她一眼,她就自觉站了起来。
莫玄淮垂眼,看蛋糕。
砚灵兮劝说:“还挺好吃的,你可以试试。”
莫玄淮说:“好啊。”
砚灵兮用胳膊肘捣柯元思。
正在品果汁的柯元思一脸懵逼:“啊?”
“去拿蛋糕啊。”
柯元思:“凭什么?”
两个女生就算了,他发扬绅士风度,莫玄淮比他还高一男的,凭什么也要他去拿?
砚灵兮看他一眼。
柯元思:“哦。”
他嘀嘀咕咕地去拿蛋糕去了。
莫玄淮尝了口,他不爱吃这些东西,很腻,不过这次他吃了好几口。
“不错。”吃完还对砚灵兮笑。
兴许是口味得到了认同,砚灵兮眉眼开怀。
“柯总,又见面了。”砚父笑着伸手。
柯父扭头,也扬起生意人的笑容:“砚总。”
“这是我夫人,这是我女儿梓晴。梓晴,快叫人。”
砚梓晴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颔首,礼数周到:“柯伯伯好,柯伯母好。”
简单的一个称呼,就拉近了两家的距离。
柯母笑着夸,夸长相,夸品行,反正夸就对了。
“不是说柯少爷也来了吗?怎么没有见到?”砚母问。
柯母:“他呀,和他朋友在一起呢。”
又说了几句,砚父转到了那个合作案上。
那个合作案有好几家公司都在争取,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好吧。”柯父终于松了口。
砚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砚母:“听说柯少爷在雁大上学,我家梓晴也在,不如认识一下,在学校也好有个照应,柯夫人觉得呢?”
柯母点头:“可以啊,不过我家那个性子跳脱,梓晴可不要嫌弃他。”
砚梓晴笑:“不会的,性格活泼才好呢。”
柯母向四周看去,砚母也跟着打量,忽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砚灵兮,脸色顿时变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
“没,柯夫人,我有点急事要处理,等会儿再来找您。”
柯母刚说了声好,就见砚母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看方向,正是柯元思的方向,柯母奇怪,也跟了上去。
“砚灵兮,你怎么会在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砚灵兮抬头,看到了砚母和砚梓晴的脸。
顿了三秒,她面无表情地踩了柯元思一脚。
她们竟然也在,也太晦气了!
“嘶!”自知理亏的柯元思龇牙咧嘴,没敢发出声音。
“你是怎么进来的?”砚母质问道,“是不是偷偷进来的?这也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吗?赶紧给我走,听到没有?”
徐雪莹不认识她们,但能看得出来,灵兮不喜欢她们。
她站起来:“我们走不走,什么时候走,都是我们自己要决定的。这位夫人,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砚母扫视她:“你又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徐雪莹撇嘴无语,这大婶是把自己当皇后了吗?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柯元思:“你们可真是阴魂不散!”
“是你?”砚母皱着眉头,“你是哪家的?家里人没教过你礼数吗?真是没有教养!”
“那我可真要给你陪个不是了!”
砚母回头,看到了柯夫人。
柯夫人怎么过来了?她皱了下眉,希望砚灵兮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柯夫人,你怎么过来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说着,她去搀柯母的手,笑容满面的。
柯母一点也没有遮掩的躲开了,砚母表情一变:“柯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柯母冷嗤一声:“没怎么,我只是觉得,既然砚夫人自诩教养很好,我这种不会教孩子的人,怎么敢跟您做朋友呢?我可高攀不上。”
一字一句,全是软钉子。
砚母一头雾水:“柯夫人,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你。”
柯夫人不屑地嗤笑一声。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面子,砚母的表情非常难看。
“嗝!”
砚灵兮打了个嗝。
她从进来宴会厅,嘴巴还没有停过。
砚母脸黑如炭,眼神如刀般射向砚灵兮,认定了她是在故意嘲笑自己。
徐雪莹帮腔:“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柯元思:“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
砚母怒道:“闭嘴!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保安赶你们出去?”
柯夫人:“你倒是试试!”
砚母一愣:“柯夫人?”
她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刚刚还相谈甚欢,怎么突然间柯夫人就针对起了自己?
下一秒,她就知道了答案。
“妈。”
这是柯元思的声音。
柯母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儿子?人家骂你,你就任由她骂?”
她平时也会怼柯元思,可到底是唯一的孩子,哪里能不疼呢?
柯元思没心没肺地笑:“我还没来得及发挥呢,你就来了。”
柯母推了他的脑袋一把,面上嫌弃,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疼柯元思还来不及呢。
他们竟然是母子!
怎么可能?柯家的独子怎么会和砚灵兮在天桥底下摆地摊?
砚灵兮又是怎么认识柯家少爷的?
因为震惊,她紧紧攥着砚梓晴的手,砚梓晴的手上多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可砚梓晴完全没有在意,她也正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她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砚灵兮。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都被赶出去了,又是怎么搭上柯家少爷的!
不行,他们家还有生意要和柯家做,不能交恶!
“柯夫人,我没有说柯少爷的意思,我刚刚说的是我女儿砚灵......”
话没说完,她看见柯夫人比用对柯元思还要柔和的声音对砚灵兮说:“灵兮,明天去我家吃饭吧?上次的事,还没好好地谢谢你呢。”
砚灵兮:“不用谢,你给钱了。”
柯母失笑,觉得她很可爱。
砚母试图说话:“柯夫人。”
柯母根本不理她。
叫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砚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等她们俩走后,柯母问:“你们怎么和她们对上的?”
柯元思:“那是灵兮她妈。”
柯母惊讶:“灵兮,那是你妈妈?”
可她没听说砚家有两个女儿啊。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砚灵兮说:“我之前丢过,刚找回来,他们没有宣布。”
柯母皱了皱眉,失散多年的女儿终于找了回来,却连个名分都没有,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得他们的喜欢。
她心疼地摸了摸砚灵兮的脑袋:“没事,以后阿姨疼你。”
砚灵兮愣了一下,有点不自在,红霞染上耳朵:“嗯。”
柯母更觉得她可爱了。
柯母去找柯父了,他们家的孩子,哪能任由别人欺负。
砚灵兮一扭头,对上莫玄淮看她的视线,怔了一下。
“你盯着我干嘛?”
莫玄淮笑了一下,没说话。
砚灵兮:“......”
奇奇怪怪的。
脑袋上突然一重。
是莫玄淮把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砚灵兮莫名感觉到了安慰的意味。
虽然她并不需要安慰,她根本不在乎砚家对她什么态度。
砚灵兮扬起笑脸,对他展颜一笑。
那边,柯母找到了柯父。
“和砚家的合作,你定了没?”
柯父问:“怎么了?”
“我刚才知道,灵兮是砚家的孩子,之前失散了,刚被找回来没多久。”
“这样啊,那正好,这个合作案就给砚家了。”柯父说。
“不行!”柯母说。
“为什么?”
“他们根本不重视灵兮,今天的宴会只带了砚梓晴一个人,灵兮还是自己搬出去住的,刚刚我看到她对灵兮态度也很差,还说我们元思没有教养!”
柯父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合作案真的要再考虑考虑了。
“柯总,明天我去拜访你,咱们细化一下合作怎么样?”砚父走过来,笑着道。
柯父冷淡道:“不好意思,砚总,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这个合作。”
砚父笑容僵住:“柯总?这......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砚总不如去问问砚夫人。”
说罢,柯父甩袖离开,无论砚父如何叫,都头也不回。
砚父急急忙忙去找砚母:“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柯总态度大变,拒绝了合作?”
砚母慌张道:“我,我没做什么啊。”
砚梓晴:“爸,妈真的没做什么,不过......”
砚父急道:“不过什么?”
“灵兮和柯家少爷好像认识,而且关系很好的样子。”砚梓晴好似随口一提。
砚父:“是她在背后搞鬼?”
砚梓晴茫然道:“啊?爸,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让灵兮帮忙说一下。”
砚父眉头紧皱,片刻后,问道:“她人在哪儿?”
砚梓晴指了个方向。
一家三口,一起往那边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找茬,宴会厅内就先发生了别的事。
“快救人!快打120!”
某处,一个男人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四肢抽搐麻木,牙齿紧咬,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
“这怎么了?”
“不知道,看着......像是癫痫。”
柯元思拨开人群,砚灵兮走到圈内,眯了眯眼。
“不是癫痫。”
柯元思:“啊?那他怎么了?”
就在男人的上方,趴着一个肢体扭曲的“人”,浑身青紫发黑,一双眼贪婪地盯着男人,嘴巴覆在男人脖颈处,像是吸食着什么。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那是......
食血鬼!
眼看男人就要当场死亡,砚灵兮上前一步,推开挡着自己的人,咬破手指,食中二指并拢,在空中画了个符,随即按在男人的脖颈处。
相贴的地方,她的血化成一丝红线,一端进入男人的身体,一端将那食人血气的鬼给困了起来。
莫玄淮垂着眸子。
看到丑陋的食血鬼被红线困成了粽子,那红线像是浸了硫酸,在食血鬼的身上留下道道伤痕,缕缕白眼升腾而起。
食血鬼哀嚎着,试图去攻击砚灵兮。
莫玄淮眯了眯眼,食血鬼的一只手“砰”地炸裂!
砚灵兮手没有动,微微扭头,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些许困惑。
它怎么回事?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先前跪在男人身边的女人质问道。
“我在救他。”
“胡说八道!”哪有救人只是把手贴在脖子上救的?“你赶紧走开,别耽误了我老公的救治!”
她伸手去抓砚灵兮,却在空中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手掌截住。
莫玄淮黑眸深邃如海,平淡的声音蕴藏危险:“别打扰她。”
女人愣住,后背寒毛直竖。
“汪先生醒了!”
这时,一声惊呼吸引了汪夫人的注意力。
汪承业悠悠转醒。
他眼前还花着,看不清东西,只能听到周围闹哄哄的声音,还有老婆喜极而泣的哽咽声。
“承业,承业,你醒了,你没事了吧?你吓死我了!”汪夫人满脸泪痕。
汪承业喘了几口气,眼睛逐渐清明,他浑身无力,费劲地抬起手,拍了拍汪夫人的手背。
别哭,我没事。
汪夫人忍住哭腔,拿手绢给他擦了擦嘴边的白沫。
又缓了一会儿,汪承业已经没事了,站着也不用扶,嘴唇和脸色都没那么苍白。
汪夫人:“承业,是这位小姐救了你。”
虽然她也不知道砚灵兮是怎么救的,就那么简单地用手指贴了一下,她先生就好了,简直不可思议。
汪夫人看向砚灵兮,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在捣乱,请你原谅我。”
汪承业说:“不好意思,我夫人也是太担心我了,我替她赔罪。”
砚灵兮很大气:“没关系。”
汪夫人眼睛还是红的,她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救的我先生?对了,还有,我先生没有癫痫。”
他们一家都有定期检查身体,一直都没问题的。
砚灵兮摇摇头:“不是病,是食血鬼。”
“食血鬼......这是什么东西?”这触及到了汪夫人的盲区,“气血两亏的意思吗?”
“......不是,是鬼,人死后会变成鬼的那个鬼。”
汪夫人眨了眨眼:“你开玩笑的吧?世上哪有鬼?”
砚灵兮觉得既然他们已经遇上了,也没必要瞒着,略施小法。
“!!!”
一个像人又不像人的东西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地上,皮肤青紫,神态可怖。
汪夫人吓得直接扑进了汪承业怀中。
汪承业也吓了一跳,但他比汪夫人冷静一些。
“这就是害得我晕倒的...东西?叫食血鬼是吗?”
砚灵兮点了点头。
“可我,我怎么会招惹到这种东西?”
砚灵兮:“原因有很多,可能冲撞了什么东西,被人害的,无意中招惹到了,也可能就是单纯运气不好,恰好成了它的目标。”
汪夫人忙问:“那该怎么办?我先生以后还会晕倒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根除?”
“我会解决它的,不用担心。”
汪夫人没法不担心,只要一想到竟然有鬼跟着他们,她就坐立难安。
“你能去我家看看吗?万一有什么遗漏怎么办?拜托你了,我们可以付钱,付多少钱都可以!”
因为砚灵兮救了汪承业,汪夫人很信任她。
砚灵兮答应的很爽快:“可以。”
汪夫人大松一口气。
聊完之后,他们从休息室出去。
砚家一行人一直在关注着这边,见此,立马就要过去,可是柯家比他们还要快一步。
“汪总,没事了吧?”
“没事了,多谢关心。”
柯母从柯元思那得知汪夫人邀请灵兮去家里看一下,好话是一箩筐一箩筐地说。
“如果汪总汪夫人满意的话,可以在朋友圈给我们灵兮宣传一下。”
她可是从儿子那里得知,灵兮很喜欢赚钱。
今天回去,她也得发个朋友圈,有了例子,灵兮也能在其他富太太面前混个眼熟,说不定就生意滚滚来了。
“好!”
因为汪夫人不放心,砚灵兮便没等明天,直接在今晚跟着去了汪家。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砚灵兮对柯元思徐雪瑶他们说,顿了顿,又看向莫玄淮。
他的话很少,也不张扬,但一直陪在她身边,一步不离。
“你也回家去吧。”
莫玄淮说:“我和你一起。”
柯元思:“灵兮,我也想去。”
徐雪莹举手:“还有我还有我!”
“现在已经十点了,你们不困吗?”
柯元思和徐雪莹异口同声:“不困!”
当代年轻人的通病:上午好困,中午好困,下午好困,晚上精神百倍!
砚灵兮看向汪承业夫妻俩。
汪夫人笑:“可以的。”
砚灵兮心想,自己现在真的是拖家带口了。
她们乘车离开的时候,砚家人刚好出来,追着跑了两步,然后被喷了一脸尾气。
“问题不大,不过最好听一下金刚经寿佛经之类的。还有一个就是,要多做善事,积累功德,功德厚重的人,连鬼也不敢近身。”
汪夫人拿了个小本子,听得连连点头,把砚灵兮的话全都奉若圭臬地记录下来。
莫玄淮开车,依次把徐雪莹柯元思送回家里,最后是砚灵兮。
车子停下。
莫玄淮问:“食血鬼,你打算怎么做?”
“炼化。”
食血鬼常常居住在屠宰场,或杀鸡杀鸭杀蛇等一切杀生之屠家,或牲畜肉类市场的黑暗处,以血为食,尤喜食人血。
汪承业应该是在无意中吸引了它的注意,所以才被缠上了。
这只食血鬼身上的血腥气很浓重,肯定是吸食过大量的人血。
如此害人之鬼,只配被炼化。
炼化厉鬼之术,在玄术界属于禁术,稍微接受过正统玄术的道士,都不会拿厉鬼炼化,他们会直接将其打个魂飞魄散。
砚灵兮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但她直觉,自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规矩?有她的想法重要吗?
她开心至上。
食血鬼还被五花大绑着,它不会说话,还断了一条手臂,只能用泛红的眼睛瞪着砚灵兮,像是杀红了眼的屠夫。
寻常人被这么一看,肯定得吓得晕过去。
砚灵兮不喜欢被人瞪,于是狠狠地踹了一脚。
食血鬼的腹部顿时凹陷进去一块。
砚灵兮很不喜欢这种害人的鬼,她蹲下来,笑得温柔,眼神却阴森:“看来你不想快乐地死去了,对吗?”
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刀,灵活地把玩,寒光反射,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它分尸。
食血鬼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觳觫地抖成一团。
弱小可怜,又无助。
典型的欺软怕硬。
砚灵兮站起来,一双笑眼漂亮的不可思议:“真乖。”
她拿了朱砂笔,笔尖沾了许多朱砂,脸色严肃地画了一张符咒。
黄符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四个字——三昧真火。
炼化厉鬼,需得用三昧真火,而三昧真火也不是谁都能画出来的,这也是炼化厉鬼之术被列为禁术的原因之一,无法能很好地驾驭三昧真火之人,稍不留神,反而会被其反噬。
三昧真火符被贴在食血鬼身上,砚灵兮双手结印,速度极快,快到只能看到重影。
黄符纸无火自燃。
冲天火光拔地而起,然而房间的地毯沙发家具全都毫发无伤,只有食血鬼,被真火烧的体无完肤,无声的哀嚎遍野。
在火光的映射下,砚灵兮的笑脸明明暗暗,有些冷漠。
她淡定地又扔了几张符纸进去,算是“材料”。
片刻后,哪还有什么食血鬼,只有一颗通红的珠子。
砚灵兮捡起来看了看,把珠子收了起来。
“嗯......”
砚灵兮伸了个懒腰,去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就钻进被子里,脸颊蹭了蹭雪白的枕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给唤醒的。
砚灵兮没有起床气,如果是自然睡醒的话。
但如果是被吵醒的,那她的起床气就有点大了。
她接了电话,语气很凶:“说!”
“灵兮,你快来救救我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直没有醒!”
昏迷?
“那送医院啊!”砚灵兮闭着眼睛,“我又不是医生!”
“送了,可是医生什么都检查不出来。”那边哭了起来,“灵兮,求求你,你救救我先生!”
砚灵兮的脾气全被哭没了,她最怕遇到这种人了,像水做的似的,眼睛一眨就能哭出来,眼泪源源不断。
砚灵兮坐了起来,无奈地说:“汪夫人,你别哭了,我马上过去。”
“嗯嗯,好的,灵兮,你快点来!”汪夫人哽咽着说,“我们现在在家。”
因为医生检查不出问题,汪夫人立马就想到了灵异方向,怕医院人多眼杂,砚灵兮会不好发挥,又回了家里。
砚灵兮刚换上衣服,汪夫人又打了电话过来。
汪夫人是个小女人,丈夫昏迷不醒,她已经完全慌神了。
“灵兮,灵兮,你还没来吗?你快来呀。”
砚灵兮只能紧赶慢赶。
汪家大门没关,砚灵兮进去。
“灵兮,你终于来了!你快来看看承业,怎么叫都不醒,医生说一切正常。”汪夫人急忙迎过来。
砚灵兮走进一看,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不应该。
昨天她把汪家的一些小风水问题给改了,在室内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阴气,可仅仅是过了一夜,汪承业就快要被浓烈的阴气淹没了。
“你们昨晚有出去吗?”
“没有,我们哪里都没去,而且我听你的话,放了金刚经。”汪夫人说。
那就奇怪了。
砚灵兮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汪夫人急得要命,又不敢催促她,生怕因为自己有什么闪失。
砚灵兮双手结印,“啪”地一下按在汪承业的脑门上。
汪承业身上被砚灵兮放了一张空白的黄符纸。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打了个电话。
“柯元思,你去我家,把我床头柜子里的红色珠子拿过来,然后送来汪家,速度要快。”
柯元思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不仅没有被吩咐的不耐烦,反而有种“我终于派上用处了”的激动。
有砚灵兮在,汪承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半个小时后,柯元思过来了,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
“灵兮,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他手心里有一颗红色珠子。
砚灵兮点头,拿过来给汪夫人,说道:“给他喂下去吧。”
汪夫人把红色珠子当救命稻草,几乎是虔诚地接了过来,把汪承业扶起来,喂给他,然后再喂一口水。
好在汪承业还有自我意识,能够吞咽。
汪承业身上被砚灵兮放了一张空白的黄符纸。
喂进去之后,汪夫人才想起来问:“灵兮,那珠子是什么?”
都吃进去了,现在才问,也不觉得晚吗?
砚灵兮实话实说:“食血鬼炼化而成的珠子。”
汪夫人大惊失色,下巴颤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东西?”
上帝保佑,她一定是听错了!
砚灵兮很实诚:“食血鬼炼化而成的珠子。”
“食血鬼?”汪夫人惊叫,“灵兮,这......我先生吃了鬼?他不会有事吧?这鬼怎么能吃呢?!”
“可以吃。”砚灵兮说,“以毒攻毒。”
汪承业被鬼缠上了,那就用鬼去对付,很合情合理。
“可、可是......”
可是那是鬼啊!
砚灵兮扬了下下巴,示意汪夫人回头看。
汪夫人茫然回头,看到汪承业睁开了眼睛,顿时将纠结抛在脑后。
“承业,你终于醒了!”
汪承业睁开眼睛,看到砚灵兮,就知道自己肯定又出事了:“砚小姐,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砚灵兮向来喜欢两清:“不用客气,报酬直接打我账上就行。”
汪承业笑了笑:“好。”
顿了顿,汪承业问道:“砚小姐,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砚灵兮把黄符拿在手上,这张空白的黄符纸上已经多了一团“晕染的墨水”,是从汪承业身上吸出来的。
她说:“马上就知道了。”
砚灵兮没有再拿黄符纸,而是直接在这张黄符上画了追踪符。
最后一笔落下,黄符变成了蝴蝶形状,轻轻煽动了两下翅膀,就变成了透明状。
柯元思:“灵兮,这是什么?”
“追踪符,等一会儿符蝶就能带来下手之人的信息。”
汪承业注意到了:“下手之人?砚小姐是说,有人害我?”
砚灵兮点了点头。
她在汪承业身上发现了其他玄术师的灵力。
“这么厉害?那以后要是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子,请你不就可以了?”柯元思激动地说。
“傻子。”砚灵兮翻了个嫌弃的白眼,“你以为这是烂大街的,想有就能有?”
发现他人的灵力是一回事,能用符蝶的另一个前提是,对方用了心头血。
估计是幕后之人急着害汪承业,实在等不及了,结果被她钻了空子。
“哦。”柯元思耷拉着脑袋,心想,等回去他要买些书来看,不能再两眼一摸瞎了,万一灵兮嫌弃他可怎么办?
符飞啊飞,飞啊飞,飞到了一座别墅门前。
得到消息的砚灵兮对汪承业说:“走,带你们去看幕后指使。”
屋内,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光头,留着两撇小胡子,是个玄术师,名叫武平;另一个和汪承业有三分相像,只是和汪承业儒雅的气质截然相反。
“武大师,这次可多亏了你。”汪承利举起酒杯,“今天一早,我就看到救护车拉走了汪承业。”
武平哈哈一笑:“小事,汪总不要忘了答应我的报酬就好。”
汪承利:“放心,先转你两百万,事成之后,再给你五百万。”
武平的小眼睛里闪过贪婪,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多谢汪总,我在这里,也祝汪总可以得偿所愿!”
“不过,你确定我大哥必死无疑?”汪承利不太放心。
武平不太在意地说:“我确定,就算死不了,也会永远是个植物人,而且医生绝对检查不出来,没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那就好,那就好。”汪承利放下心来。
“砰!”
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声巨响,着实吓人。
正在喝酒的汪承利吓了一跳,酒液呛进了鼻子里,带起火辣辣的痛意。
“艹!他妈的谁啊?!”
“我。”
淡淡的一个字,叫汪承利傻眼。
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张地起身:“大哥,你怎么醒了?!”
他立马去看武平,妈的,废物,还说汪承业永远也醒不过来!
武平也震惊了,这不可能!
他的断脉殒命法从来没有失败过,更别提还有他的心头血作为加持!
“你是怎么醒的?”武平质问道。
“因为我呀。”
武平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眉眼弯弯,笑颜如花。
“你说什么?”
砚灵兮笑着说:“是我唤醒汪承业的哦。”
武平追问:“你怎么做到的?”
砚灵兮说:“我还知道,是你下的手。”
武平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
砚灵兮耸了耸肩膀:“因为我厉害呗。”
“我醒了,你很失望吧?”汪承业面无表情地问。
汪承利呼吸急促,眼神飘忽,一副心虚极了又竭力隐藏的模样。
他勉强笑了笑:“大哥,你说什么?你醒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失望呢?”
汪承业嗤笑一声。
他看着汪承利,眼中尽是失望。
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害他的人,会是他的亲弟弟。
他比汪承利大了八岁,因为父母早亡,可以说汪承利是他养大的。
当时,公司里董事虎视眈眈,他又要忙公司里的人,又要照顾在叛逆期的汪承利,很长一段时间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六个小时。
因为天塌下来也有大哥盯着,汪承利很是不学无术,整日吃喝玩乐,公司里的事全都一窍不通,在汪承业的强制要求下,他才肯在公司里挂个闲职。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大哥不再是他的英雄,反倒是用心险恶的小人。
他一事无成是汪承业的阴谋,他在闲职也是汪承业故意把他安排在远离公司核心的,别人提起汪家的时候,夸赞的永远是他哥,而他,就是不起眼的路边石子。
心理扭曲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要汪承业死,要汪氏是他一个人的,要把汪承业踩在脚下!
机缘巧合之下,汪承利遇到了武平。
“你是玄术学会的人?”武平问。
砚灵兮歪头:“玄术学会?”
这个名词第一次听。
武平:“你不是玄术学会的人?那你怎么能破解我的断脉殒命法?”
“很难吗?”砚灵兮说,“随便一弄就破解了啊。”
这个回答太讨打了。
武平爱财,更接受不了别人说自己不行。
小眼睛里闪过阴毒,武平不着痕迹地走近了砚灵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袭向砚灵兮肩膀。
砚灵兮灵活躲开。
武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武平个子不高,和砚灵兮差不多,但出手狠辣,根本一点都不留情,砚灵兮躲了好几下,看在外人眼里,可谓是惊心动魄。
柯元思不放心:“灵兮,我来帮你!”
“别来!”
本来还想再耍武平玩一会儿的砚灵兮,果断决定出手,抬手,踢腿,旋身。
“砰!”
武平被狠狠摔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看样子是受了内伤。
柯元思脚步一停,咽了口口水,默默地退了回去,他还是保护好自己吧。
“作为一个玄术师,你不帮人,还害人?就不怕报应吗?”
武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有什么错?!”
死不悔改。
砚灵兮敬他是条汉子。
所以,更不能放虎归山。
“这种害人的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武平很得意:“从无失手!没想到会败在你这个小丫头手上,你等着,明年我们再来比!”
砚灵兮嗤笑:“谁要和你比?”
武平警惕道:“那你想干什么?”
“轰——”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霎时间阴了下来,电闪雷鸣,震耳欲聋。
武平惊恐地看向了外边。
他们这一行,最害怕的就是雷雨天气。
砚灵兮莞尔一笑:“看来你的报应来了。”
武平被推出了门外。
雷光顿时就劈了下来!
大概天道也知道他作恶多端,怙恶不逡,一下不够,再来两下。
当武平咽气后,雷电迅速褪去,碧空如洗,天气晴朗。
汪夫人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明白为什么要让你们多做好事了吧?做坏事的人啊,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实际上天道都帮他一一记着呢。”
砚灵兮语调轻缓,嗓音清脆,语气意味深长。
汪承利脸都白了。
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刚刚还在跟他谈笑风生的人,就这么被劈死在他的面前!
砚灵兮对着汪承利咧嘴一笑:“不要怀疑,我说的就是你。”
汪承利一下子攥紧了手掌,手背青筋暴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汪承业问:“还不承认吗?”
“我...我承认什么?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汪承业很失望:“承利,我都听到了。”
在门外,他和武平的对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汪夫人担忧地扶住了汪承业的手臂,她看得出来,汪承业很难过,只不过他的情绪更内敛罢了,但这不代表他不会伤心。
“为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汪承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好半天之后,他抬起头,似乎是知道自己无法狡辩,直接破罐子破摔了,看着汪承业的眼神是难以形容的恨意。
看得汪承业心惊肉跳。
“你对我做了什么?汪承业,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在这里装什么好大哥?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真的好吗?”汪承利质问。
汪夫人气愤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大哥都对你做了什么?说不出来就别在这信口雌黄!”
汪承利:“他要是对我好的话,我小时候的成绩会那么差吗?!”
汪夫人难以置信,简直要气笑了。
她和汪承业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心悦彼此,他们家的事她都知道。
“你的成绩不好,你不怨自己,来怨你大哥?”汪夫人反问,“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你中学的时候,天天出去泡吧赛车,你大哥只要说一句让你学习的话,你就摔东西,彻夜不归!如果不是哥给学校捐了楼,你以为你那个成绩和出勤率,能挨到毕业吗?早被开除一百八十回了!”
汪承利脸色青青白白。
汪夫人冷嗤一声:“你还有脸怪你大哥?你知不知道,每次去开家长会,他有多丢人?他每次都要挨训,但是他对你发脾气了吗?”
“那是他在捧杀!他不打我,也不骂我,我就更会有恃无恐,跌进深渊!”
“合着他不打你你还不满了?汪承利,我没看出来,你还是贱骨头啊。”汪夫人说。
砚灵兮没忍住笑了一下,看不出来,小女人一般的汪夫人这么能说会道。
“还有,你选择性失忆了,我没有。”汪夫人说,“你初三那年,你大哥怕你考不上高中,逼着你学习,你呢?半夜偷偷跑出去,被人抢劫揍了一顿,你哥当时生病,还在发烧,什么也不顾,跑出去找你,你没事,他直接晕倒了。”
汪夫人问:“这些你都记得吗?”
“那他只在公司给我安排了一个远离核心的闲职又怎么说?不就是防着我吗,不就是怕我和他抢吗?”汪承利五官狰狞,“凭什么?汪氏也有我的份,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他的?!”
汪承业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自己说给你安排一个闲职的?”
这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怎么可能会防着他?
汪承利能力不佳,汪承业不能不对公司负责,他想把汪承利安排在核心部门,还会让人带他。
可汪承利只待了一天就受不了了,说什么太累了,还是给他安排一个只需要打卡的职位就可以了,反正他有分红,还有他这个哥哥养,一辈子都会吃穿不愁。
汪承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想起来了,因为带他的那个人很严格,他整天就没停下来过。
汪承利从小没受过委屈,实在受不了这劳累。
汪承利趔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很茫然。
他一直以来坚持的,都在今天被打破了。
汪夫人厌恶地瞪了一眼汪承利,拉住汪承业的手。
汪承业回握。
砚灵兮提醒了一句:“你想想,你是什么时候转变思想的?又是因为谁?”
汪承业心细如发:“砚小姐,你是说,有人挑唆?”
柯元思反应很快:“离间计?”
砚灵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汪承业看向汪承利,汪承利却不明所以,他没被人挑唆啊......
砚灵兮“啧”了一声。
看得出来,汪承利脑子是真不好使。她都直说了,他还没想明白。
“你老婆呢?”
汪承利忌惮地看了一眼砚灵兮,这里她年纪最小,可她出手最厉害。
“把她叫过来。”砚灵兮命令道。
汪承利没说话,但也不配和。
砚灵兮捏了下手指,骨节发出“噼啪”的声音。
汪承利:“......”
他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刚拨了号码,还没放在耳边,就被砚灵兮抢走,递给汪夫人:“你来和她说。”
汪夫人不傻,立即就明白了砚灵兮的用意。
电话接通之后,汪夫人变脸似的,笑着道:“珊珊啊,你在哪呢?我在你家呢,你快回来一趟,我有些体己话想和你说呢......好好,快回来啊,我等你。”
语气亲近如姐妹,刚挂了电话,汪夫人就翻了个白眼,哼!
金珊珊来得到快,只是高高兴兴一进屋,就被一屋子的人震住了。
“承利,大哥大嫂,这两位是?”
砚灵兮笑眯眯的:“来抓鬼的。”
金珊珊一怔,勉强笑道:“这世上哪有鬼?小姑娘真会说笑。”
“这世上当然有鬼,有恶鬼者,也有心怀鬼胎者。”砚灵兮长长的睫毛一眨,“夫人是哪种?”
金珊珊咽了口口水,怒道:“你在说什么吓人的东西?”
砚灵兮歪头,下巴指了指汪承利:“还嘴硬呢,你老公都招了。”
金珊珊猛地扭头,汪承利和她对视一眼,躲开了视线。
“对了,你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院子里有个焦炭?”砚灵兮问。
金珊珊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谨慎地没有开口。
汪承利低声道:“那是武平。”
金珊珊震惊地向前走了一步。
“原来那人叫武平啊。”砚灵兮说,“我还以为叫黑心鬼呢。”
金珊珊难以置信道:“你们杀了武平?”
砚灵兮秀眉微蹙,食指轻摇:“注意你的用词,他是自己作死,我们可没人害他。你若不信,只管去查监控。”
院子里有不止一个监控呢。
金珊珊咬牙,瞪得眼睛的眼白都漏出来了,好不吓人。
“是你挑唆汪承利的吧?”
金珊珊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没有!”
砚灵兮说:“你不知道吧?我会算命,所以你隐瞒我没有用处。事情已经败露,你承不承认,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汪承业不好直接质问,汪夫人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指着金珊珊的鼻子骂:“金珊珊,你好狠毒的心思,我们待你也不差,你为什么要害承业?!”
听到“我们待你也不差”的时候,金珊珊猛地抬头,眼中爆发中强烈的恨意。
“你们待我也不差?哈哈哈哈,待我不差,那又如何,你们能害人,我就不能害你们吗?”
汪夫人:“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害人了?”
金珊珊笑了出来:“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前年汪氏收购的刘氏,汪承业,你还记得吗?”
汪承业拧眉,前年刘氏破产,他只是顺应市场收购而已,从未害过人。
“我爸就是刘氏的董事,是你们逼得他跳了楼!”金珊珊哭了出来,“连带着我妈也不堪折磨,没多久就去世了。”
“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只是要你一条命,又怎么了?”
理所应当的模样,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从未逼过金董事。”汪承业道,“我也并不认识他。”
金珊珊:“我查的很清楚,就是你,拿我爸的把柄逼迫他,他受不了,只能跳楼!”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种报复的办法?”
“是,我设计和汪承利遇见,设计他喜欢上我,设计嫁给他。”金珊珊神态有几分癫狂,像是入了魔,“我是故意离间你们的,我告诉他,你根本没有拿他当弟弟,他只是你高兴了就逗逗,不高兴了就一脚踢走的小玩意罢了。”
“我也没想到呢,离间你们竟然这么容易,他真是个傻子,我随便说说,他就自己脑补的不行。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先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醒不过来。”
“汪承业,被自己亲弟弟视若眼中钉的滋味如何?可惜,武平没有成功,否则我现在见的就是你的尸体了吧?”
汪承业神色隐忍。
汪承利:“你什么意思?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金珊珊笑着说:“是啊。你这大哥禽兽不如,但对你是真好,所以用你的手去害他,对他的打击才大呢。”
汪承利跌坐在沙发上。
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
“大哥......”汪承利望着汪承业,喃喃喊道。
汪承业失望,却也心疼。
汪承利是他养大的,说是弟弟,却也是当儿子养大的。
看着兄弟俩痛苦的模样,金珊珊哈哈大笑:“可惜啊,可惜,武平那个没用的,竟然没要了你的性命!”
汪承业:“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害过你父亲。”
“现在人死了,你怎么说都可以。”金珊珊鄙夷地说,“汪承业,你且等着,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凄厉如鬼叫,尖锐又刻薄,听的人毛骨悚然。
汪夫人眼睛一下子红了,气势汹汹地上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左右开弓。
“啪!”“啪!”
金珊珊捂着脸:“你敢打我?”
汪夫人指着她的鼻子:“打的就是你!你这个贱人,你才不得好死,你才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还不解气,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金珊珊目光仇恨,手指动了动。
“小心!”
砚灵兮叫了一声。
只是她距离他们有些远,来不及,还是汪承业反应迅速,将退后的汪夫人抱在怀里,转了个身。
“哧——”刀锋划过皮肉的声音。
汪承业的手臂霎时冒出了血。
“承业!”汪夫人吓得哭了出来,手都在发抖,“快送医院,快去医院!”
汪承业一脚踹在金珊珊身上,金珊珊跌倒在地,疼的面目扭曲,匕首脱手,她犹不死心,挣扎着去够匕首。
砚灵兮将其捡了起来:“杀人未遂,你觉得你会被判几年?”
金珊珊:“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那我真开心呢。”不就是阴阳怪气吗,谁不会啊。
金珊珊果然受到刺激,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既然找了武平来害人,想必也是信这些东西的。”砚灵兮说,“我可以告诉你一句,汪承业身上并未背负人命。你父亲的死要么是自己造成的,要么另有其人,你这么久,都害错了人。”
金珊珊愣住,随即大吼:“不可能,你胡说!”
“爱信不信。”砚灵兮也没多费唇舌。
柯元思报了警,来的是老熟人,钱凝思。
“又是你啊,灵兮小姑娘。”
砚灵兮:“谁让我是贯彻爱与正义的火箭小分队的队长呢。”
钱凝思失笑。
人证物证俱在,金珊珊杀人未遂证据确凿,当即就被铐上手铐带走了。
至于院子里那个武平。
“啧,这都看不出人形了。”小李说。
钱凝思问:“这是怎么弄的?”
“亏心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砚灵兮说。
监控清清楚楚,那雷像是有意识似的,专劈武平一个人,旁的花花草草一点也没收到残害。
邪门,是真邪门!
小李咽了口唾沫。
钱凝思看了一眼砚灵兮。
小姑娘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和我可没关系哦。
难怪今天天突然变了,来得急,去的也急。
钱凝思示意人把武平的尸体搬走,走进了还能闻到很浓的焦味,有个新来的警员,还没怎么见过这等“惨烈”的死人,差点没吐出来。
待钱凝思他们走后,来帮汪承业包扎的医生也走了。
砚灵兮看了看情形,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余下的就是他们的家事了,她也不便过问。
“汪总,汪夫人,我们先回去了。”
“好,这边还有事,我也不多留你了。灵兮,真的很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家承业......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砚灵兮打了个响指:“简单,红包包厚一点就行了。”
“好,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天气愈发炎热,砚灵兮蹲在路边,在地上捡了一片树叶,往自己脸上扇风。
“灵兮,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是哪个学校的?”柯元思从超市里出来,递给砚灵兮一根雪糕。
砚灵兮拆开包装袋,嗦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笑了。
闻言,她摇了摇头说:“我没上学啊。”
柯元思震惊:“没上学?你爸妈连学都不让你上?”
这什么爹妈啊,拿养女当宝,拿亲生女儿当草!
原主来自小山村,小山村的教育能有什么好的,来到城里之后自然是跟不上进度的,连高考也没参加。
“灵兮,那你要不要明年去考大学?我可以给你请家教。”
砚灵兮装听不见,她活得好好的,做什么想不开,非要去学习?听见“学习”两个字就头大。
“灵兮?灵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柯元思推了推砚灵兮的肩膀。
砚灵兮:“我不要。”
“为什么?”
“我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去考大学?”
“你有学历将来好找工作啊。”
“我现在也不是没工作。”砚灵兮说,“而且读了大学也不会让我的工作更上一层楼。”
柯元思:“可是......”
砚灵兮抬手止住他的话:“大学有玄术师这门课吗?”
“好像,没有。”
“那不就得了。”砚灵兮说。
“可是我想让你考雁大。”柯元思说,“我马上就要开学了,你要是也在雁大的话,我就能继续给你打杂跑腿啊。”
“你要开学了?”
“对呀,还有半个月。”柯元思突然一拍大腿,“对了,要不让我爸给雁大捐栋楼吧,给你要一个旁听的名义?”
砚灵兮嘴里含着块雪糕,一脸无语。
“柯元思。”
“在呢在呢,你是不是同意了?”
“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砚灵兮难以理解,“非要我去学习!”
柯元思委屈地说:“我是想帮忙嘛。难道这些天我没有帮到你吗?”
砚灵兮毫不犹豫地摇头。
柯元思:“......灵兮,你太过分了。”
砚灵兮哈哈大笑。
笑完了,还是安抚道:“等你闲了,还是可以帮我的。”
柯元思难过地看着她。
“......”砚灵兮摆了摆手,“我考虑考虑,行了吧?”
柯元思嘿嘿一笑,满足了。
砚灵兮只是随口一敷衍,男生嘛,大大咧咧的,明天就忘了。
谁知道,柯元思是打定主意要“害”她,几乎是日日一个电话。
“灵兮,今天你考虑好了吗?”
“灵兮,今天你考虑好了吗?”
“灵兮,今天你考虑好了吗?”
“......”
这不,人还没睡醒呢,电话又来了。
砚灵兮磨着牙,接起来:“柯元思,你是不是活腻了,想死呀?你信不信,再说一句,我就送你去西天!”
“他惹你生气了?”低沉的男声就响在耳边。
嗯?
柯元思的声音有这么好听吗?
砚灵兮睁开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莫玄淮?”
莫玄淮:“嗯,是我。柯元思惹你生气了?”
“嗯!那个傻子,想让我去考大学,和他一起去上雁大。”砚灵兮快烦死了。
莫玄淮不动声色:“你和他关系很好?”
砚灵兮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枕边,闻言笑了下,嘴上却不饶人:“谁和他关系好,他那么菜。还说什么我去了雁大,他就还能给我打杂跑腿。”
莫玄淮舌尖顶了顶左腮。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砚灵兮问:“你找我什么事?”
莫玄淮说:“想起好几天没见了,想问你在做什么。”
“前两天去处理汪家的事了。”砚灵兮伸了个懒腰。
哼哼唧唧的声音,让莫玄淮眼前浮现出一只猫伸懒腰的模样,不由得勾了下唇角。
“这两天又被柯元思那个笨蛋吵得头疼。”
莫玄淮笑意一顿,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既然他惹你生气了,那就别理他了。”
砚灵兮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再也不理他了。”
只是话里都是笑意,明显是开玩笑。
莫玄淮有些不爽。
“灵兮,我很闲。”
砚灵兮头上冒了个问号,所以呢?
“我做你的助理,如何?”
砚灵兮:“啊?”
她忍不住思索,难道她的助理之位是什么人人惦记的宝贝?怎么人人都想来做?
莫玄淮:“反正我闲得很,胆子也比柯元思大。”
顺便拉踩一脚。
“行吗?”语气听着平淡无波,难以察觉其中有细微的急切。
砚灵兮愣愣地“哦”了一声。
莫玄淮笑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可要我现在过去?”
“你过来干嘛?”
“我是助理,当然要随传随到了。”莫玄淮嗓音清朗,洋洋盈耳。
唔,这个助理很上道。
莫玄淮来的时候还提着很多零食,都是砚灵兮喜欢吃的。
嗯,非常上道。
砚灵兮拍在莫玄淮肩膀上,笑盈盈地说:“你被录取了!”
说完才发现,莫玄淮好高,得有一米八八、八九左右吧,她需要抬头看他呢。
砚灵兮往沙发上盘腿一坐,怀里放着莫玄淮带来的零食,打开一盒小米锅巴,扔了一包给莫玄淮,剩下的全自己霸占。
莫玄淮笑:“这还是我带来的,就给我一包?”
“你给我了,就是我的了。”砚灵兮一副恶霸姿态,“能给你一包,你就偷着乐吧。”
莫玄淮:“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砚灵兮很不害臊地点头:“当然,你快谢我。”
“谢谢你。”莫玄淮笑着道。
砚灵兮一愣。
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莫玄淮这么惯着她。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愣是让她听出了几分宠溺来。
一定是错觉吧?
砚灵兮移开视线,咬了一口小米锅巴,问道:“你觉得我要去考大学吗?”
现在的人好像还挺看重学历的。
莫玄淮:“看你,你想考便考,不想考便不考。”
这话说的,倒像是她做什么都有他兜着似的。
砚灵兮越发觉得他奇怪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之时,自己也无法看出他的命格,就像被一团雾牢牢包裹住,旁人半分窥探不得。
她起了好奇心。
“莫玄淮,为什么我看不透你呢?”
莫玄淮身姿端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也不见丝毫歪扭。
他似乎尤为喜爱黑色,衣裳大多都是这种暗色,更衬得他皮肤冷白,如玉一般。搭在膝上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手腕上的红绳尤为明显。
砚灵兮很好奇。
莫玄淮说,他不是徐家的人,那他是从哪来的呢?
他周身气度,绝非等闲人家可以养出来的,尤其那身气势,虽淡,却强。
上次去徐家的时候,久居高位的徐老爷子在莫玄淮的衬托下,都不算什么了。
莫玄淮挑了下眉:“你想看透我?”
悠悠道来,嗓音轻缓。
尾音微微上翘,仿佛一把小钩子。
砚灵兮:“......”
是她多心了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怎么叫莫玄淮说出来,好像她有意勾引似的?
“你什么时候走?”砚灵兮转移话题。
莫玄淮:“我才刚来,你就要我走?”
砚灵兮撇了撇嘴:“你在这又没事做。”
莫玄淮:“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就是赴汤蹈火,也给你办成了。”
砚灵兮愣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唇,发小脾气似的:“我想让你闭嘴。”
莫玄淮失笑:“好,我闭嘴。”
他是不常笑的,可在砚灵兮面前,却常常笑。
下一秒,他笑意消散。
因为砚灵兮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柯元思。
“灵兮,今天你考虑好了吗?”
砚灵兮直接挂断,考虑个头!
莫玄淮抬手蹭了下鼻子,遮挡住了唇角的弧度。
“叮咚——”
“这时候谁会来?”砚灵兮嘀咕了一句,然后理所当然地吩咐新晋助理,“你去开。”
莫玄淮任劳任怨地去开门。
“Surprise!”柯元思两手张开,笑容阳光开朗,见到是莫玄淮,下意识敛了张扬姿态,惊讶道,“莫先生,你怎么在这?”
莫玄淮淡声道:“嗯。”
柯元思:“???”
这就是所谓的“无效回答”吧?
他探头,径直往屋里走:“灵兮呢?”
熟门熟路的样子,让莫玄淮眯了眯眼。
“灵兮!”
砚灵兮没好气:“你来干嘛?”
柯元思哼了一声:“幸亏我来了,你竟然挂我电话!”
莫玄淮关了门,回来坐下。
没坐在原位,离砚灵兮更近了些。
“灵兮,今天的你,有考虑好吗?”柯元思巴巴地问。
砚灵兮点头:“考虑好了。”
“真的?”柯元思激动地问,“那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
砚灵兮脱口而出:“不去。”
柯元思脸色垮了下来:“为什么?”
“灵兮,上大学还挺好玩的,有很多好玩的社团,还能交到很多的朋友,还有啊,我们食堂的饭菜也特别好吃!最重要的是,如果你去雁大,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莫玄淮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他不顺眼。
砚灵兮并不心动:“我有钱,有很多钱,想吃什么吃不了?”
“可我们没法天天见面啊。”柯元思抱怨说,“我不找你你也不会找我的,没了我,你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怎么办呀?”
莫玄淮突然开口:“不必担心。”
柯元思疑惑:“啊?”
砚灵兮笑眯眯地给了柯元思重重一击:“这就是我的新助理了!”
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他就被人给取代了?
柯元思张着嘴巴,回不过来神。
莫玄淮笑着说:“所以你可以安心去了。”
柯元思:“......”
安心个屁啊,他又不是要死了。
“你们俩,也正式认识一下吧。都是我门下的,”砚灵兮指着柯元思说,“你就是大师兄。”又指着莫玄淮说,“你就是二师兄。”
莫玄淮看她,面上有几分错愕。
砚灵兮又冒出个想法:“哎,你们说,我是不是可以建立个门派?”
柯元思见缝插针:“灵兮,你要是想建立门派的话,一定要学习管理。”他下了决定,“所以上大学很有必要。”
“你说话不中听,我不要和你说话。”
反正就是不要去上学!
柯元思气得很,又不敢对砚灵兮发脾气,只能对莫玄淮说:“师弟,你也劝劝灵兮啊。”
莫·师弟·玄淮:“......”
“灵兮不想去便不去。”他说,“她只需要开心就好了。”
砚灵兮大为感动:“柯元思,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因为离得近,她直接按在莫玄淮手背上,很有感触:“莫玄淮,你这个助理,我没收错。”
柯元思酸酸地说:“师弟,你也太会讨好灵兮了。”
莫玄淮瞥他一眼,笑道:“抱歉了。”
说的一点也没抱歉的意思。
柯元思:“!!!”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砚灵兮晃了晃腿,对柯元思说:“以后不要再提让我去上学的事,我不想去,至少现在不想去。”
柯元思还是不死心:“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去。”
砚灵兮想了想,让柯元思把放在玄关处的包包拿过来,里面装着她的家伙式。
砚灵兮拿起朱砂笔,在柯元思脸上点了一下。
柯元思:“这是干嘛?”
砚灵兮眉尾一挑,显然正在冒坏水。
柯元思等了两秒,突然觉得晕头转向,跟喝了两罐子酒似的。
明明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偏偏像个不倒翁,左摇右晃,“咚”地一下往后仰躺下去。
“灵兮,灵兮!我好晕啊,怎么回事?快救救我啊!”
砚灵兮哈哈大笑,等他又求饶一次,才伸手擦掉了他脸上的朱砂。
眼前场景顿时清明。
柯元思从地上爬起来:“灵兮,你太坏了。”
“谁让你总念叨的,念叨地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砚灵兮皱了皱鼻子,威胁道,“下次再听你念叨,我还让你晕。”
柯元思:“好狠心的女人。”
砚灵兮问:“你还有几天开学?”
柯元思说:“后天,你要送我去吗?”
“不送。”
“那你问什么?”
“我开心啊,你终于要走了!我的耳根子终于要清净了。”
“......”人间真的不值得。
莫玄淮也笑了一下,他也开心。
两日转眼过去,柯元思去了雁大。
只是谁都没想到,无论是哪里,都不缺作死的人。
雁大作为第一大学,和平常的大学不太一样。
例如,开学就要安排一场考试,来检查学习有没有退步。
柯元思家里离得近,去的也晚,到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
一推开门,寝室里另外三个男生正围坐一圈,中间放着个墩子,上面放着一张纸,一支笔。
“你们干嘛呢?”柯元思把包放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们问。
蒋帅:“元思你来了,快过来,我们正打算请笔仙呢。”
柯元思:“请笔仙?”
崔岩说:“是啊,后天不是要考试吗?整个暑假,我光顾着玩了,书是一点也没看,真要考试,肯定得挂。”
“这和请笔仙有什么关系?”
姚子峰说:“笨蛋!笔仙肯定什么都知道,咱们问它卷子会考什么内容就行了。”
“这不是作弊吗?”柯元思耿直地说,“而且,请笔仙太危险了。”
“这有什么好危险的?我们就是问问会考什么罢了,又不害人,只要不挂就行了。”姚子峰说。
柯元思皱眉,不太愿意,他生性爱玩,要是以前,听见这种事肯定觉得好玩极了,但现在跟着砚灵兮,知道这种东西不是随便能碰的,自然不愿意。
请笔仙是一种招灵游戏,是中国最古老的巫术之一“扶乩”的变种或简化版。
招到什么根本不受人为控制。
“我当你们是兄弟,才警示你们一声,这种灵异神怪可不要瞎碰......”
“哎呀,你话可真多。”
几个室友配合默契,崔岩和蒋帅拉着柯元思,姚子峰一把拉过椅子,齐心合力地将柯元思按下。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坐下。”
柯元思坐下了,但心里总是不安,只好在心里默念,灵兮啊,你一定要保佑我啊!
请笔仙的方法非常简单,只需要两个人手背交错,中间夹一支笔,手要放松,但不可以让笔倒下,嘴里要轻轻呼唤:“笔仙笔仙快快来,来了就请画个勾。”
这请笔仙,谁来请也是有讲究的,坚定的无神论者就请不来。
因为对笔尖开始时的轻微移动会主观上尽力阻止,当然请不来。
但像柯元思这种亲眼见过鬼的,一请一个准。
姚子峰和崔岩精神集中,念叨着:“笔仙笔仙快快来,来了就请画个圈。”
突然,两人手背夹住的笔杆轻轻动了动,很细微的动静。
姚子峰和崔岩对视一眼,慢慢地撤了手,那笔杆竟然也没有倒下!
“你是笔仙吗?如果是的话,就画个对勾。”
笔杆轻动,白纸上多了一个对勾。
姚子峰等人顿时激动不已:“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柯元思:“......你们赶紧问吧。”问完赶紧送走。
姚子峰:“笔仙笔仙,后天我们就要考试,你能告诉我们卷子会出什么题吗?”
笔杆又动了,白纸上就多了几个重点,还有几道看着就难的题目。
柯元思没心思看题,小心地拍了拍姚子峰的腿。
赶紧送走啊!!!
姚子峰看了他一眼,无奈极了,行行行,马上就送走。
“笔仙,今天就到这里了好吗?”姚子峰态度还算恭敬。
笔杆动了动,在纸上落下一个“好”字,然后就掉落在地上,没再有动静了。
柯元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姚子峰搭着柯元思的肩膀,嫌弃道:“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咱们请的这个笔仙脾气挺好的。”
柯元思把他的手抖落下去:“我还是有点担心。”
“行了,别杞人忧天了,明天聚餐去,想吃什么?”
“明天再说,累死我了,我先去洗漱了,赶紧睡觉。”柯元思打了个哈欠。
一室寂静,阒然无声。
崔岩晚上吃的菜咸了,也就喝了许多水,半夜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无意间瞥到姚子峰床铺前站了一个人。
屋里太暗,看不清人。
崔岩看了看柯元思的床,又看了看蒋帅的床,顿时被吓醒了。
柯元思明明在床上,蒋帅明明也在床上,姚子峰更是在床上,怎么还能有个多的人站在床头?!
大概是越害怕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崔岩竟然突然打了个喷嚏,好大一声!
姚子峰床头的人听到动静,缓缓地扭过了头。
崔岩也没有眨眼,可一瞬间,那人就到了自己的床头。
这是个女人,长发披肩,一张温婉可人的脸,只是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脖颈处好大一个血口子,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女女女女人?!
他们宿舍可是六楼啊!
她是怎么上来的?为什么长得这么高?崔岩脑袋糊成了浆糊,不对不对,最关键的是,这不是个人吧?
“鬼啊!!!”
惊天霹雳一声响,全寝室都被吓醒了。
柯元思离得最近,一边扭头一边问:“大晚上的,你吼什么呢?”
崔岩手脚并用,爬到了柯元思床上:“元思元思,有鬼啊!”
柯元思揉了揉眼,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了那多出来的人的面貌。
嗯,可以确定,是鬼。
姚子峰和蒋帅睡在同一边,瑟瑟发抖地搂在一块。
柯元思:“你是谁?在我们屋里干什么?”
女鬼阴森森地笑:“不认识我了?晚上不是还对我恭恭敬敬的吗?”
“你是笔仙?”
女鬼没回答,但态度说明了,她就是笔仙。
柯元思瞪了一眼姚子峰他们,就说了,这种东西不能乱碰!
但现在就他一个能顶事的,必须得冷静。
“笔仙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女鬼:“当然,我告诉了你们题目,你们自然得拿东西来换。”
崔岩壮着胆子说:“可你之前没说啊。”
女鬼腥红的眸子看向崔岩。
崔岩咽了口唾沫,小声地说:“我、我......”
柯元思:“您想要什么?是要钱财还是衣裳?我们明天马上就去做,然后烧给您,好吗?”
啧,看不见手机屏幕,没办法给灵兮打电话求助。
柯元思在被子里,试了一遍又一遍。
“我都不要。”女鬼身体不动,头转了三百六十度,看着姚子峰说,“我要他的命。”
姚子峰大惊失色:“我?!”
“你请的我,自然要拿你的命来给。”
她可不是随便害人性命的那种鬼,只要姚子峰一人的性命就够了。
话音刚落,女鬼头发无风自动,血口獠牙,如流矢一般刺向姚子峰。
“救命啊!”
“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姚子峰和蒋帅手足无措,下意识拿起床上的东西,一股脑地砸了过去,可这些俗物,根本就无法对女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千钧一发之际,柯元思大吼:“等一下!”
女鬼还真的停下了:“怎么?你想替他死?”
姚子峰深受感动,眼冒水光地看着柯元思,好兄弟,好兄弟啊!
他真没想到,原来柯元思这么看重他,竟然都肯为了他去死!
姚子峰深吸一口气,凭空生出一股孤勇之气来,对着女鬼吼:“有什么冲我来,放过他们!”
蒋帅和崔岩震惊地看着他,以前没发现,原来姚子峰这么勇啊!
柯元思傻眼,这傻子,脑子又进什么水了?
没看出来他在拖延时间吗?找什么死?
女鬼:“冲你来?你放心,你的命是我的,他们的命,也都在我股掌之间。”
“笔仙,就算你要要我们的命,能不能宽限一日?让我们和家里人告个别。”柯元思故意装着可怜巴巴的样子。
被子里的手愈发急躁,刚刚趁着女鬼看向姚子峰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砚灵兮的手机号码,现在已经按下去了。
灵兮,快接啊,灵兮,快接!
只是电话一通,“嘟——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简直如雷贯耳,瞬间惹怒了女鬼。
“什么声音?”
女鬼手一挥,柯元思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丢在一旁。
“你在和谁打电话?”
女鬼大怒,和谁打电话并不重要,一个电话而已,并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他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实在该死!
“既然你迫不及待地想死,那我就先送你去死!”
女鬼扑了上去。
“元思!”
“住手,别动手!”
“快来人啊!救命啊!!!”
可无论他们怎么叫喊,都一直没有人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就在女鬼的手快要碰到柯元思的时候,他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像是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女鬼狠狠地弹了出去。
女鬼砸在墙壁上,虽无血流出,但身上的黑气却是淡了不少。
她警惕地看着柯元思:“你是玄术师?”
柯元思摇摇头:“我不是啊。”
满口胡言。
女鬼盯着柯元思的手机,问道:“你手机里藏了什么?”
柯元思看了看手机,手机里能装什么......不对!
他取下手机壳,从手机壳里取出一张黄符。
这是砚灵兮给他的。
因为他总是跟着砚灵兮,鬼见的多了,自然要防患于未然。
柯元思拿着黄符,那叫一个趾高气昂:“笔仙姐姐,你还是快走吧,这符可厉害得很,小心弄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女鬼:“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柯元思很自豪地说:“是我老大给我的,我老大很厉害的,而且特别宠我,如果知道你想害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心虚呢。
女鬼畏惧地看了一眼柯元思手里的黄符,表情愤愤,极为不甘心。
好不容易有人请了笔仙,下次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女鬼突然看了一眼姚子峰和蒋帅。
柯元思有黄符护身,他们俩可没有。
姚子峰:“元思!元思救命!”
“接着!”
柯元思将黄符扔给姚子峰,女鬼根本碰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黄符落在姚子峰手里,自己又收不住冲势,“砰”地一下,又被狠狠地弹了出去。
妈的!
女鬼气急败坏,腥红的眼睛愈发红的吓人。
她顿了顿,又朝着柯元思扑过去。
“元思,接着!”
黄符又被姚子峰扔给了柯元思。
“砰——”
女鬼也是个锲而不舍的性子,又冲着姚子峰扑过去。
“砰——”
蒋帅和崔岩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看人耍鬼好无聊啊。
女鬼:“......”
欺人太甚!
女鬼浑身冒火,然后化作一缕黑烟,飞走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们都给我等着!
今天受的耻辱,他日定要全都报复回来!
姚子峰大笑:“哈哈哈哈,怎么走了,有本事来呀!”
崔岩神色恍惚:“我们刚才是把鬼给赶走了吗?我去,这也太厉害了吧!”
蒋帅:“元思,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不是说了吗?我老大给我的。”柯元思说,“幸亏灵兮给了我保命的黄符,要不然咱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
说到这个,姚子峰三人便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元思,连累你了。”
“我们也没想到这个笔仙竟然这么狠毒!”
柯元思说:“她肯定还会来找咱们的。”
“什么?那可怎么办?对了,元思,你这符还有没有多的?卖给我们一张吧!多少钱我都愿意!”
“等明天问过灵兮吧。”柯元思说,“我只有这一张,如果灵兮愿意出手的话,不用符咒就能让那女鬼伏诛。”
说是这么说,柯元思却笃定,砚灵兮一定会出手。
像王勇敢那件事,她没收一分钱,却还是出手帮忙了。
柯元思又看了一眼手机,砚灵兮没接。
也是,现在都半夜了,灵兮肯定睡得很沉。
“睡吧。”
柯元思躺下,想了想,起身去把黄符贴在了门上面。
过了一会儿。
姚子峰:“你们睡着了吗?”
“没有。”
“没有。”
崔岩和蒋帅异口同声。
姚子峰说:“我还是有点怕。”
“我们也是。”
“元思怎么不说话?”
崔岩爬起来一看:“......元思睡着了。”
“......”
“他胆子也太大了,这都能睡着?”
他们哪里知道,这对于柯元思来说,都是小场面了。
又过了片刻。
姚子峰:“要不咱们凑一块睡吧?”
“怎么凑一块?床这么小,自己都够挤的了。”
姚子峰说:“咱们在地上铺上床铺,不就能躺下了吗?”
是哦!
于是三个人从床上爬下去,把地面清理干净,在拿席子铺在地上,床铺再铺上去。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又合伙把柯元思抬了下来。
挨着胆子大的柯元思,三个人终于心安了。
可想而知,第二天发现自己被三个大男人围起来的柯元思,内心有多懵逼。
“你们昨晚上,趁我睡着对我做了什么?”柯元思抓狂地问。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三个臭男人围住,姚子峰那个王八蛋还死死扒着他。
姚子峰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笑着道:“没做什么,就是想着咱们凑在一块,阳气重,那女鬼就不敢再来了。别生气嘛,大家都是好兄弟。”
柯元思翻了个白眼,恶寒地抖了抖身子:“赶紧起开,我要给灵兮打电话。”
三人连忙坐好,昨天就对柯元思嘴里的“灵兮”好奇不已了,今天终于能见了。
第二个的时候,砚灵兮才接起来。
“喂。”声音惫懒,含糊倦怠,显然还没睡醒。
柯元思调侃:“灵兮,你是属猪的吗?怎么还在睡?”
砚灵兮眯着眼,但嘴巴一点也不饶人:“你有病?再说废话我挂了。”
姚子峰三人的眼神:这就是你说的很宠你的灵兮?
柯元思轻咳两声:“别别,灵兮,我昨晚遇鬼了,差点就没命了!你快来救救我。”
“我知道。”砚灵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柯元思好奇:“你怎么知道?”
“我给你的黄符你不是用了吗?”
“我用没用你都知道?!”
“废话,那是我亲手画的符,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柯元思委屈地说,“我真的差点就死了。”
砚灵兮冷笑一声:“我下午过去,挂了。”
说挂就挂,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
柯元思看着黑屏的手机,有点头皮发麻,灵兮好像生气了。
下午,砚灵兮来了雁大,身边还跟着莫玄淮。
雁大的男生宿舍,女生是可以进的,只需要在门卫处登记一下名字就好。
砚灵兮不算特别高,一米六六的身高,但比例极好,穿着简单的体恤和牛仔裤,硬是衬的她那双腿又直又长。
她头发披肩,只是不爱披着,在脑后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只是她颅顶高,这么随意一扎也好看的很。
眉如远黛,翦水秋瞳,一张笑脸,颊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进了男生宿舍就跟进了狼窝似的,经过之处,无不令人驻足注视。
莫玄淮舌尖顶了顶左腮。
呵。
柯元思:“灵兮,你怎么不理我?”
砚灵兮只管往前走。
柯元思战战兢兢,问旁边的莫玄淮:“师弟,灵兮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莫玄淮跟在砚灵兮身边,寸步不离。
只对柯元思的话充耳不闻。
好吧,师弟也不理他。
进了柯元思的寝室,其他三个人一声“卧槽”,这长得也太漂亮了!
“你就是灵兮?我是姚子峰,你真好看。”
“我我我!我是崔岩。”
“咳咳,我是蒋帅,你要不要喝水?”
一个比一个糙的汉子,突然就变成了说话轻声细语又体贴细心的好男人。
柯元思:“你们脑子又进水了?说话真渗人。”
说完还被瞪了一眼。
姚子峰殷勤地把椅子搬过来:“灵兮,你快坐。”
砚灵兮抬眸看了他们一眼。
莫玄淮捻了捻手指,突然觉得手指有点痒,想捏死点什么东西。
一群小兔崽子,连毛都没长齐,就先学会勾引人家小姑娘了。
砚灵兮扯了下嘴角。
然后一脚踩在椅子上,霸气外露。
“坐就不必了,说说吧,你们作什么死了?”
姚子峰三人咽了口唾沫,默默后退了一步,原来美人竟是个带刺的。
莫玄淮抬手蹭了下鼻子。
砚灵兮看向柯元思:“你来说。”
柯元思不敢抖机灵,磕磕绊绊地说:“昨天,他们想说请笔仙,问一下明天考试会考什么,我......我也在。”
砚灵兮面无表情:“然后呢?”
柯元思低着脑袋:“然后,就送不走了,她想要我们的命。”
砚灵兮冷嗤一声:“想要你们的命?那还真可惜了啊,我看你们都好好的,没少胳膊也没少腿的。”
柯元思:“灵兮......”
砚灵兮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扭了一圈。
“啊啊啊,疼疼疼疼,灵兮,耳朵要掉了!”柯元思龇牙咧嘴,“我差点被女鬼要命,你不安慰我就算了,怎么还要折磨我?”
“折磨你?我没打断你的腿就算好的!”砚灵兮放开他的耳朵,气得又往柯元思身上打了好几下。
手腕突然被截住。
砚灵兮看向莫玄淮:“你要给他求情?”
给我求情?好师弟,好师弟啊!
莫玄淮道:“你别把手打疼了,我来。”
柯元思:“......”
他看了一眼莫玄淮的手,好,沙包大的拳头要来了。
而且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师弟绝不会手软的!
砚灵兮冷嗤一声:“柯元思,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是一点东西都没学到,这笔仙也是你们随便能请的?殊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
柯元思心虚道:“不是我请的......”
砚灵兮瞪着他,再犟一个嘴试试!
柯元思的声音慢慢地消了下去:“我知道错了。”
姚子峰三人面面相觑,怎么感觉这场景跟教训儿子似的?
“且等着吧,她还会来找你们的。”
“灵兮,你救救我们,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砚灵兮:“我可以救你们,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请说,我们一定全都答应。”姚子峰欣喜若狂。
砚灵兮伸出一根手指头:“首先,报酬两万。”
崔岩为难道:“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啊。”
砚灵兮笑眯眯的,就是眼睛里冒着坏水:“你们四个的零花钱加在一起,正好两万。”
柯元思早有心理准备,倒没有特别惊讶。
姚子峰他们就震惊地比不上嘴巴了,这都能算?
“行不行?不行我就走了,你们自求多福。”砚灵兮说。
虽说他们都是学生,不该要这么多,但自己作死去招惹笔仙,必须得给点教训才好!
“别别别,我们给,我们给。”
砚灵兮这才重新坐下,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一人二百个俯卧撑。”
平常男子能做四五十个就是好的,这一口气做二百个,可真是要了命了。
“不急,那笔仙得到晚上才出来呢,你们可以慢慢做。”砚灵兮笑里藏刀。
这女人,真是天使的面孔,蛇蝎的心肠!
“还生气吗?”
莫玄淮凑近了问。
砚灵兮看了一眼地上的四个大男孩。
一个个地咬着牙,艰难地撑着身体喊:“四十一......四十二......”
大热天的,屋里还没开空调,风扇也没开,砚灵兮还好,莫玄淮不知从哪摸过来一个扇子,给砚灵兮扇着风。
柯元思他们脸上全是汗水,看着好可怜。
“生!怎么能不生?我就没见过这么会作死的!”
像这种自己找死的,按照砚灵兮的性子,原本是不会救的。
可她还是救了。
莫玄淮淡声道:“你对他真好。”
这话,怎么听着酸酸的?
砚灵兮扭头看他,莞尔一笑,两个酒窝醉人:“你吃醋啊?”
莫玄淮没有吭声。
砚灵兮拿肩膀撞了他一下:“放心,你和你师兄在我心里一样重要,别吃醋啊。”
莫玄淮:“......”
完全高兴不起来。
好不容易做完了两百个俯卧撑,四个人也顾不得地上脏,直接往地上一瘫,气喘如牛。
果然,那句“永远也不要得罪女人”是有一定道理的。
午饭是在雁大食堂吃的,确实如柯元思所说,很好吃。
柯元思又顺势提起:“灵兮,你真的不来吗?你要是来的话,我天天请你吃。”
莫玄淮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砚灵兮,声音淡淡地说:“你可真是孝顺,就请你师父吃学校食堂。”
说罢还不算完,又对砚灵兮笑道:“灵兮,你以后想吃什么,全都告诉我,我一定竭尽全力给你搜罗来。”
姚子峰戳了戳柯元思,小声地问:“一直忘了问,这人是谁?怎么一股茶味?”
“我师弟。”柯元思说,“什么茶味?他也没喝茶啊。”
“......”姚子峰说:“你俩是师兄弟?师父是谁?”
“就是灵兮啊。”柯元思说,“我们俩都是她的助理,俗称,打杂的。”
姚子峰抽了抽嘴角,又说:“我感觉你师弟不太喜欢你啊。”
柯元思心大如坑:“你感觉错了吧?我师弟人挺好的,也就有时候说话不太好听。”
姚子峰看了他一眼,心想,嗯,他这兄弟是个傻子。
转眼,便到了晚上。
等了一会儿,并无任何不妥。
柯元思:“灵兮,她是不是怕了你,不敢来了?”
“那你们就再请一回笔仙。”砚灵兮语气轻描淡写,却把姚子峰他们下了个半死。
“不不不不不,不行!”
砚灵兮抬眸,崔岩下意识噤声。
“好吧。”
白纸黑笔准备好。
“笔仙笔仙快快来,来了就请画个勾。”
几乎是话音刚落,笔杆子就轻轻动了动,纸上落下了一个对勾。
笔仙,来了。
霎时阴风四起,如坠入冰窖一般。
姚子峰崔岩蒋帅瑟瑟发抖地抱在一处,警惕地看向四周。
柯元思大喇喇地站在室内,叉着腰,仰着下巴,好不威风。
废话,他老大可来了,他怕谁?他谁也不怕。
女鬼突然出现,腥红的眼睛像是要滴血。
“嗬!嗬嗬!”
柯元思脚上一重,有东西抱住了他的小腿,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有个浑身青紫的小孩抱着他的腿,尖嘴獠牙,倒不像个小孩,反而是个有着人形的怪物。
“啊!这怎么还多了个小的?”
柯元思浑身恶寒,一脚踢了出去,可那小鬼如跗骨之蛆一般,牢牢地扒在他的腿上,甩也甩不掉。
小鬼得意地笑了起来,吱吱哇哇的笑声,让人寒毛直竖。
“灵兮救我!”
砚灵兮看了一眼小鬼,小鬼下意识感到了害怕,抱的愈发紧,柯元思感觉小腿越来越疼,脸色已经变了。
砚灵兮眯了眯眼,捏诀,指尖似有紫焰燃起。
“放开他。”
女鬼连忙把小鬼召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警惕防备地看着砚灵兮:“你是谁?”
“你惹不起的人。”
小鬼冲砚灵兮呲牙,女鬼将他护在怀里:“你就是那黄符的主人?”
砚灵兮:“是啊,真是没想到,你还敢来。”视线一转,落在小鬼身上,“这是你的孩子?看着像是足月,但没生下来吧?”
女鬼抱小鬼抱得更紧,似乎在提防着砚灵兮下手。
“你既然带这个小的,为什么不去投胎?你不在乎,连你的孩子你也不想他去投胎吗?”砚灵兮随意地问。
只是指尖的紫焰一直存在,若女鬼敢有异动,定叫她身首异处。
女鬼忽然暴怒,目眦尽裂:“我的仇还没报,怎么能去投胎!害我的人还没得到报应,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可怜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死于非命,成了这幅鬼样子!”
那小鬼的模样着实可怕,可女鬼对他也实在慈爱。
砚灵兮问:“所以你要他们的命干什么?”
女鬼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说与不说,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说了,兴许我还能帮你一次。”
一通盘问下来,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同情了这对母子鬼了。
惨呐,太惨了。
女鬼名叫沈彦慧,是本地人,但她是个孤儿,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雁大,年年成绩拔尖,长相周正,本来是前途大好,却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怀了孕。
她男朋友和她同届,是个富二代,人长得特别帅,但也花心,只是陷进爱情里的小女孩都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一意孤行地要给他生孩子。
她都想好了,把孩子生下来后,可以自己带,也可以让男朋友的父母帮忙带,都是好的,她都愿意。
可是当她把这话告诉男朋友时,却遭到了男朋友的极力反对。
原来,他家里早就为他指好了婚事,是门当户对的好婚事,娶了对方,他和他的家里都能更进一竿,他父母早就说了,玩玩可以,但他的妻子只能有那一个。
所以,这个孩子留不得。
他也必须要和沈彦慧分手。
可沈彦慧爱他如命,怎能舍得?
为了留下他,她说要去找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一定不会不要他们的孙儿的!
可是男朋友的父母在这方面对他管得很严,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玩出了人命,后果不堪设想!
沈彦慧苦苦相逼,男朋友杀心顿起。
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男朋友把她约到了学校的小树林里,表面柔情蜜意,却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残忍地用石头砸死了她。
那时候沈彦慧还有气,可是男朋友直接泼了她一身的高浓度硫酸,毁尸灭迹。
她男朋友在动手之前,还假装答应,给她办理了休学,那天正是沈彦慧收拾东西离校的日子,所以之后,即便沈彦慧再没有出现在学校里,她的辅导员和同学都没有怀疑,因为休学申请,是沈彦慧亲自办的。
沈彦慧又是孤儿,即便真的有人发现她失踪了,谁又会大动干戈地去找她呢?
就这样,她的尸骨被埋在小树林里,整整两年!
沈彦慧死不瞑目,一身怨气,无法投胎,最大的愿望就是报仇雪恨,为自己,也为孩子。
可是她成了地缚灵,终日只能在死去的地方徘徊。
直到姚子峰他们作死,竟然玩请笔仙的游戏。
这是上天送给她的机会,只要她能够附身成功,一定能够要了那负心汉的性命,让他血债血偿!
谁知道,偏偏遇上了个有保命符的柯元思,还被他们逗狗似的耍着玩!
听完之后,柯元思姚子峰他们都气得不行。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简直灭绝人性!”
“死一百次都不够!”
砚灵兮表情很冷:“确实,这种没有人性的混账,万死难辞其咎。”
她竟然站在自己这边?!
沈彦慧警惕地看着砚灵兮,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她不是作假,她试探着说:“你也是女人,你能理解我的对吗?我只是想报仇而已!而且,我帮他们达到了目的,作为交换,这是理所当然的!”
砚灵兮赞同道:“这倒是真的。”
沈彦慧心里一喜:“所以你不会拦我了?你放心,我只取他们一个人的命就好。”
姚子峰等人:“......”
“啊啊啊啊,不不不,元思救我们,灵兮大师救救我们!”三个男生吓得一蹦三尺高,哀嚎遍野。
再来点刺激,估计就要尿裤子了。
砚灵兮双手一摊:“你也看到了,他们是我护着的。”
沈彦慧不甘心,可砚灵兮比她厉害,她奈何不得。
难道她就活该惨死吗?
“这样,你放过他们,我有办法,可以帮你报仇。”砚灵兮笑眯眯的,“这个交换,如何?”
沈彦慧:“你愿意帮我?”
“为什么不呢?”
“怎么会有玄术师会帮鬼报仇呢?”
砚灵兮表情一本正经:“因为我是,贯彻爱与正义的火箭小分队,队长。”
沈彦慧:“......”
砚灵兮看向沈彦慧怀中的小鬼。
这小鬼未能出世,又死的凄惨,身上的怨气比沈彦慧还要浓郁几分,且青面獠牙,血唇尖齿,四肢扭曲,仔细看,他手指还没发育完全,能看到手蹼。
他怕砚灵兮,也怕莫玄淮。
至于其他人,谁看他,他就会发出“嗬嗬”的威胁声,那嘴尖牙随时都会咬上去的样子。
砚灵兮勾了勾手指:“小鬼,过来。”
小鬼不敢,揪着沈彦慧的衣裳,这小鬼,神智没怎么开,倒挺依赖沈彦慧,这就是母子天性吗?
“大师,你叫我儿子是要干什么?”
“过来就是了。”
砚灵兮比他们厉害太多,真要做什么也用不着使阴谋诡计,想通之后,沈彦慧推了推小鬼,小鬼试探着走进。
砚灵兮抬起手,沈彦慧提起了心。
然而砚灵兮只是摸了摸小鬼的脑袋,还挺光滑,跟皮球似的,手感还不错呢。
她笑起来感染力实在太强,小鬼也从开始惶恐不安,试探着伸出小手,抱住了砚灵兮的小腿。
见砚灵兮并没有生气,他还蹭了蹭砚灵兮的小腿。
“哎呀,还挺乖的。”砚灵兮挠了挠小鬼的下巴,颇为遗憾地说,“要不是你有妈妈了,我还真想收养你。”
姚子峰他们差点跪下,膜拜大佬,面对两只鬼还能面不改色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大师,我们母子俩真的还没有作过恶,请您帮帮我们,我一定要让那个渣男得到报应。”沈彦慧突然跪下,朝着砚灵兮磕了个头。
母子连心。
小鬼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彦慧,仰着小脸,发出“嗬嗬”的声音,像在撒娇。
砚灵兮安慰地拍拍小鬼的脑袋:“别怕,我呢,是帮理不帮人。”
小鬼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砚灵兮对自己没有恶意,依恋地抱着砚灵兮的小腿,又蹭了蹭。
柯元思在旁边看着,这幅场景,真是又母慈子孝,又诡异得很。
再看师弟莫玄淮,神色平静淡定,站在灵兮身边,莫名有点配啊。
沈彦慧:“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玄术师不打的他们魂飞魄散就算好的了,还会帮他们?
砚灵兮颔首:“我从不骗鬼。”
沈彦慧大喜过望:“谢谢,谢谢你!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别,你做牛做马,还得我负责你吃,负责你穿,我不亏死了?”砚灵兮敬谢不敏,“你还是去投胎吧。”
沈彦慧没再说什么,只是感激地看着她。
砚灵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让沈彦慧母子俩先躲在里面:“明天就带你们去找他。”
“下次再找死,我可不会救你们。”
姚子峰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会的,我们再也不会这样了。”
“走了。”砚灵兮对莫玄淮勾了勾手指。
当脚步迈出房门的刹那,被沈彦慧设下的结界直接就被震碎了,姚子峰他们终于能听到其他的声音了,久违的人间啊!
已经十点多了,但校园内还是有不少人学生。
清风徐徐,树影婆娑。
砚灵兮左右看了看:“小树林在哪?”
口袋里的小瓶子晃了晃,瓶口指向一个方向,就这样,在沈彦慧的指路下,砚灵兮和莫玄淮来到了雁大的小树林。
雁大占地面积很大,小树林也很大,一直以来都是小情侣约会的场所,地上长满了翠绿的小草。但有块地方的小草,比其他地方的小草要稀少,连叶子有点发黄。
谁也不会想到,这底下,埋着一具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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