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鬼帝和阎王谁大)
描述: 姜灵佑天生极阴体质,夜夜梦中被一神秘男子纠缠着。因舅舅贪心,将她绑架到周家,给周家去世的小儿子当鬼妻。冥婚之夜,神秘男子出现救了姜灵佑。从此姜灵佑遇到的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善鬼童子跟着她,朋友的生魂来找她帮忙,迷路的小女鬼被带回家......吊死鬼、血糊鬼、落尸鬼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姜灵佑的周围,甚至还有可怕的僵尸要吸她的血!她只好抱紧神秘男子的大腿,保紧自己的小命。
被打晕卖了
夏蝉长鸣,孤夜难眠。
古城一处普普通通的二层旧楼里,年轻的女子正双目紧闭,满头大汗,仿佛在躲在什么一样。
可是她躲不开,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被人压制住一样,动弹不得。
“灵佑,我待你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想逃。”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灵佑的耳朵被阵阵寒气萦绕着,这声音像灵活的小蛇一般,刺激她的耳膜。
你哪位啊,我根本不认识你啊大哥!姜灵佑内心呼喊着,但她没有办法清醒过来,像是要溺死在梦境中一样。
姜灵佑感觉四肢被男人结实的身体压制着,一个又一个冰冷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子处。
姜灵佑从来都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亲近过,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怪怪的,夜里明明很凉,她的身体却越来越热。
“热,好热啊,你走开!”姜灵佑心中默念着,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抱着男人,紧贴着他冷冰冰的皮肤。
“呵,真是不乖。”
“灵佑,永生永世,碧落黄昏,你都是我的。”男人轻叹一声,坚定地说着,他的双眸里尽是占有和掠夺,让姜灵佑像中了魔咒一般,动都动不得。
“灵佑,永生永生,碧落黄泉,你都是我的......”姜灵佑沉溺在这句话中,仿佛想起了什么......
次日清晨,太阳照进了二楼的小房间里,米老鼠造型的闹铃不要命地响着,终于把姜灵佑从奇怪的梦中吵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鬼!”姜灵佑猛地从床上坐起,抓抓头发,自己怎么又梦到那个男人了!而且真的好像被他压了一晚一样,起床的精气神儿都没了。
说起来,那个男人长得可真是妖孽啊,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眸,就像古风漫画中的美男子一般。而且他的眼角还有一点鲜红的泪痣,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与众不同,每次都穿着玄衣汉服,长发束起,打扮得和古代人一样。
姜灵佑在梦中都能感觉出来,那男人长得很高,比自己高了很多很多。他整个人一压上来,自己就没有办法了。而且他总是仗着自己的力量优势,在姜灵佑身上啃来啃去,好像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一般。
“属狗的,唉。”姜灵佑摇摇头,决定不再想那个男人了。这大半年了,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他。姜灵佑由一开始的害怕,变成了后来的好奇,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姜灵佑一向保持着随遇而安的美好品德,既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鬼压床”什么的就由她去吧。
她会捉鬼,可对梦中的“鬼”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姜灵佑叹了一口气,摸摸脖子,没有什么感觉,就去洗漱去了。
在她看不到的脖子后方,一个深色的吻痕非常明显地出现在那里。
姜灵佑今年二十岁,是个孤儿,所以没有能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学。在师傅的帮助下,攒了一点钱,买了个铺子,开了家不大不小的饭店,还取了一个非常富有装逼气息的店名——姜氏食肆。配着店里古香古色的木色装修,倒也没有强烈的违和感,文艺小青年都挺喜欢来这里的。而且对面就是大学城,客流量非常强大。
今天两个厨子都不在,姜灵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正当她发呆之际,店门被人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姜灵佑一看到他,脸就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那中年男子也不管她说什么,自顾自地坐下来,“灵佑,我可是你舅舅,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呢!”
长辈的架子摆了个十足,可惜姜灵佑并不认他这个舅舅。
“我没有这种趁着姐姐姐夫去世,就抢了外甥女的家产,还把她赶出家门的舅舅!”姜灵佑冷笑一声,出言讽刺着这位道貌岸然的“舅舅”。
乔国耀见外甥女这么对自己,他也发怒了,站起来指责姜灵佑,“你一个小孩子,会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吗!要不是我主动承担起管理公司的责任,你家公司早就倒闭了!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这么说自己的舅舅,你的良心呢!”
“良心?感恩戴德?我说乔先生,你是不是来的路上脑子被驴踢过了,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抢我家产的人摆笑脸!”姜灵佑被他厚颜无耻的说辞气得吐血,这个人的脸早在十年前就被他扔了吧,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黑心黑肺,猪狗不如。
“哼,你可别忘了,我还好心把别墅送给你呢。”乔国耀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错,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姜灵佑笑了,就自己居住的二层旧楼,要不是为了面子,乔国耀才舍不得给她呢。当时那么多人明里暗里骂他,他才假惺惺地把一处旧房产给她,而那房产本来就是妈妈的!
乔国耀见店外有人好奇地看着,好面子的他干咳两声,又坐下了,“灵佑啊,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今天来,是想帮你的。”
“帮我?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帮法?”姜灵佑来了兴趣,这个舅舅竟然开口说要帮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话。
乔国耀说着说着就笑了,“这可是大好事啊,周家的公子病死了,但他还没结婚,周家就想找个女子和周公子结冥婚。我把你的生辰八字都给周家了,媒人一算,你们两可正般配啊。周家说了,你要是去结个冥婚,包你一辈子吃喝无忧怎么样?”
姜灵佑一听气炸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啊!“我呸,要结冥婚让你女儿结去,再不行让你老婆去,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哎,你怎么说话呢,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在一天守着个小饭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到了周家可就......”乔国耀继续说着,自己可给姜灵佑寻了个好人家啊。
“乔国耀,我妈还在天上看着你呢!”姜灵佑一脚踢在凳子上,“你滚不滚,你不滚我就动手了!”
“好好好,我先走了,你再考虑一下。”乔国耀看她正在气头上,赶紧站起来,一边后退着,一边说着好话,“考虑考虑......他妈的,跟我斗!”
乔国耀早有准备,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东西,将麻醉喷雾剂喷到姜灵佑脸上。
“你们,快进来抬人!”一声令下,店外走进来几个黑衣保镖。
姜灵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被保镖们塞进车中,不知带向哪里去了。
什么?要我当鬼妻?
好疼,头好疼啊。
姜灵佑缓缓醒过来,眼睛刚睁开一道缝,就被刺眼的红色晃到了眼睛。她想伸手揉揉眼睛,但是感觉手脚被绳子绑住了。姜灵佑只好使劲儿眨着眼睛,感觉舒服了不少,才把眼睛都睁开。
“醒了?”一个贵妇打扮的中年女子坐在中式的梨木椅子上,毫无感情地说着话。
姜灵佑打量着她,高颧骨,薄嘴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绑架人是犯法的!”她尽量保持着冷静,沉着地询问对方。
那贵夫人也在打量着姜灵佑,桃花眼,玲珑鼻,瓜子儿脸,小娇唇,长得很标致,正是儿子喜欢的类型。
周夫人并没有理会姜灵佑的问题,而是抬手招来一个老婆子,“大师再看看,这个女子的可是我儿的良人?”她的儿子刚刚病逝,可怜他还没有结婚,只能孤孤单单上路了。
周夫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如果不给未婚就去世的男子找配偶,那么他的鬼魂就不能安宁,无法转世投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怜子心切的周夫人,赶紧找了个专做冥婚的“鬼媒人”,四处打探适合的女子,来给自己的儿子当鬼妻。
乔国耀见周家家大业大,若是能和周家扯上关系,自己的公司以后一定会发展的更好的。他抱着尝试的心理,把姜灵佑的生辰八字送到周家,谁知道“鬼媒人”说,就是这个女子了。这些他可乐坏了,亲自动手把姜灵佑绑了来送到这里,讨好周家。
老婆子嘶哑的声音响起,听得姜灵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夫人啊,就是她没错了。这个女子是七月初七出生的,天生阴体,和少爷般配得很。”
想起儿子,周夫人又忍不住流泪了,她用手绢擦擦眼角,开口说道,“那就好,大师你看着办吧,只要原儿高兴就好。”周原是他的小儿子,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悲剧。
“神经病啊,快放开我!”姜灵佑激烈地叫着,她气愤极了。
周夫人脸上一沉,“把她嘴给我堵上,我可不想让她惊扰了原儿。”旁边的女仆听了夫人的话,立马找了胶带把姜灵佑的嘴巴封住。
姜灵佑反应过来,这就是乔国耀说的周家吧。这个王八蛋死变态,竟然真的把自己送来给别人当什么鬼的妻子!
但她的嘴巴被胶带封着,四肢被绳子绑着,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驱鬼的道具都在家中放着,要是遇上真鬼,自己也难逃一劫!
老婆子一听夫人把事情都交给自己,就招呼两个女仆人过来,“你们把这女子带下去,换好嫁衣就带到那间房子里。”
“知道了,大师。”两个粗壮的中年妇女走过来,跟提小鸡似的把姜灵佑架起来,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带去换嫁衣。
经过一番挣扎,姜灵佑有些绝望了,她完全不是这两个女仆的对手,她们的力气很大,都快把自己的肩膀捏碎了。
姜灵佑像只木偶一样,被她们套上大红色的嫁衣。传统的秀禾服上,绣着黑色的坟鸟花纹,没有喜庆的感觉,倒是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换好嫁衣,梳好头发,披上盖头,姜灵佑不知道自己又被带到哪个房间了。此时周围没有人,她静静地躺在床一样的地方,听到房门被关上,还有上锁的声音,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使劲扭动着被束缚的身体,把头上的盖头抖落下来,姜灵佑看到这个房间的正位处,摆着一张木质的大桌子。
桌子上放着苹果和龙凤喜饼,点着两只龙凤喜烛。房间内没有开灯,幽暗的烛光照着整个屋子,看样子天已经黑了。
桌上还放着锦绣绸缎,纯金的首饰,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周家是大户人家,周夫人给儿子举行冥婚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纸糊的皮、棉、夹、单衣各一件,红红绿绿的,看着十分吓人,让姜灵佑想到了父母的葬礼上,火盆中燃烧的纸钱和冥币。
她从刚才就感觉到自己旁边还有什么东西,但她一直不敢看。姜灵佑狠了狠心,扭头过去,打算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看,吓得她心脏病都要犯了,还好嘴巴被胶带封住了,不然姜灵佑一定会大叫出声。
一张白惨惨的脸上,用黑色的粗线勾勒出五官,微笑唇,看起来阴邪至极,更渗人的是,它的脸蛋两边还有两坨朱色的腮红,滑稽又可怕。这是个纸糊的人,大小竟然和成年男子一般。
姜灵佑不小心碰到了它,“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环境中,显得十分阴森。她吓得赶紧往墙边退,生怕再碰到这纸人。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两只龙凤蜡烛瞬间被吹熄灭,房间里漆黑一片,姜灵佑睁大了双眼,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一会儿,姜灵佑就听到窗外有奇怪的声响传来,窗户猛然被打开,一道身影迅速闪进房间,而后停下脚步,好像在查探什么一样。
姜灵佑天生阴阳眼,能见鬼物。进房间来的,是个男鬼。这就是周家去世的那个小儿子?
男鬼察觉到房间里有活人,直接把头转了过来,身子却一动都不动的,“你,是,谁......”暗哑的声音响起,姜灵佑倒是心安了不少,对她来说,能和鬼魂沟通就说明自己还有救。不过她忘了,自己现在说不清话。
“周少爷,你已经去世了,就赶紧去转世投胎吧,不要在人间晃荡了,不然会损了你的阴德,不能再世为人了。”姜灵佑苦口婆心地说着,救鬼一条,胜造七级浮屠啊,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结冥婚!然而她的嘴巴被封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男鬼反应过来,他看看屋内的摆设,突然露出一个阴邪的微笑,“我知道了,你是妈妈给我娶的老婆对不对。”他慢慢靠近过来,想要亲近姜灵佑。周原死的时候才十八岁,还没有和女人睡过,他不甘心地看着姜灵佑,这个女子,长着他喜欢的样貌,要是自己的妻子也不错。
姜灵佑连忙摇头,“唔唔唔”地叫着,强烈拒绝着。她看到周原脸上长满了脓包,有些还被挤烂了,红红白白的,恶心极了,也不知道周原是得了什么病去世的。
“你进了我们周家的门,就是我的老婆了,你嫌弃我对不对!”男鬼看到姜灵佑躲闪的目光,顿时生气了,他扑过来就把姜灵佑压倒,试图亲吻她的脸颊。
姜灵佑被绳子绑着就算了,还被鬼压着,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不停地躲着那张脓包溃烂的鬼脸,心中绝望极了。难道自己今晚就要和鬼睡了吗?
我是来救你的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姜灵佑心中默默大喊着,她不要和这个恶心的鬼睡啊,还不如那个梦中的美男子呢!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名玄衣男子凭空出现,伸手将一道符咒打在男鬼身上。男鬼惨叫一声,从姜灵佑身上下来,朝着玄衣男子扑过去。
“不自量力。”玄衣男子冷着一张脸,抬手就将男鬼收入袖口。宽大的袖子随着男鬼的挣扎而抖动着,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看来那男鬼已被收服了,姜灵佑松了一口气,等她在看到玄衣男子的脸时,又被吓了一跳。
“额嗯嗯嗯呃!”姜灵佑嘴巴被封住了,但她还是激动地叫着什么,玄衣男子看不过去,伸手将胶带除去,却没帮她松绑。
嘴巴恢复自由的姜灵佑长舒一口气,轻声叫道,“是你!你真的来了。”她没想到,梦中的男子竟是真是存在的,而且还救了自己。
很快她就乐观不起来了,因为这个家伙,对自己也没有安好心!
玄衣男子走到床边,将姜灵佑轻轻放倒,狭长的凤眼中,尽是调笑之意,“怎么,很高兴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分地动着手,把姜灵佑的上衣扣子慢慢解开。
姜灵佑被他气到,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是来救我的。”
男子微微一笑,动作却更加过分了,他的手掌冰冷,手中却有着细细的茧子,弄得她心里慌张极了。
“我是来救你的,当然,顺便做点别的。”男子理直气壮地说着,“乖一点,我不会对你不好的。”
“记住,你是我的,别想跑。”男子在姜灵佑耳边轻轻说道。
姜灵佑只觉得她像只孤行在海上的小船,带男子的带动下,不停地在风浪中摇摆……
一夜缠绵,无休无止,都被黑暗的夜色掩藏了。
浑身酸软,疲惫不堪,姜灵佑醒来以后,就剩下这两种感觉了。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给我松绑。”姜灵佑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四肢上的绳子也不见了,只有身体的不舒服,提醒着自己,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姜灵佑清醒过来,再找到那个男子,自己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报仇!她恨恨地想着,趁人之危的小人,最好别让自己再看到他。不管是人是鬼,等她准备齐全,一定要收服了那男子做仆人!不,做奴才!
她还在幻想着怎么报复男子,房门就被打开了。
周夫人和老婆子站在门外,两个粗壮的女仆也站在她们身后,等着主人发话。
“大师,你看看,她和我儿子的事成了吗?”周夫人见姜灵佑身上的绳子都不见了,以为自己的儿子昨晚回来了,把这女子睡了去。
老婆子走过来,伸出干枯得和老树枝一样的手,把姜灵佑的手捏住,劲儿还不小,“回夫人,这女子身上已经有了鬼的精气,看来小少爷对她很满意。”
精气?姜灵佑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男子结实的身体,强硬的行为,还有调戏的话语,她的脸瞬间红了,自己可是要报复他的!
周夫人双手合十,谢天谢地神神叨叨了一会儿,才对姜灵佑说道,“姜小姐,昨晚委屈你了。不过我们周家呢,也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周家一定尽力满足你。”
姜灵佑对这种事后观音的妇人十分鄙视,反正在她的眼中,只有她儿子最重要,别的的命都是不值钱的。“周夫人,我没有什么要求,我现在只想回自己家里去。”
周夫人还没开口,那老婆子倒是先叫了起来,“不行!”
她凑到周夫人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周夫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转而又变成惊喜。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姜小姐,还是现在我们周家住几天吧。”周夫人说完,又补充了几句,“姜小姐最好不要想逃跑,我们周家在古城是什么地位的,你也清楚。”她使了个眼神,两个女仆立刻明白过来,紧紧地盯着姜灵佑。
“好了,带姜小姐去用餐吧,她被折腾了一晚上,也饿坏了。”周夫人命令道,两个女仆立马扶起姜灵佑,带她去吃法。
看着姜灵佑走路姿势奇怪的背影,周夫人欣慰地笑了,而后又向老婆子确认道,“大师说的可是真的,她真的能为原儿生个小孩儿?”
周原年纪轻轻就去世了,香火也无人继承。周夫人很是宠爱这个小儿子,一听“鬼媒人”老婆子说可以让姜灵佑为周原生下鬼孩儿,马上就动摇了,不再像之前决定的一样,冥婚以后就放姜灵佑回家。
“鬼媒人”老婆子阴测测地笑道,“老身做这鬼媒多年了,还没有见过这么适合孕育鬼胎的女子,小少爷这是有福气啊。”
周夫人激动地握住了老婆子的手,“这是要是能成,我再给大师五千万的功德钱!”
老婆子听到这个数字,满意地眯着小眼睛,这次可算是遇见肥羊了。
而姜灵佑,并不知道她们的阴谋,她刚坐下吃饭,就被走进门的男子恶狠狠地盯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少爷好!”两个看管姜灵佑的女仆向那个男人行礼,很是恭敬。
周家大少爷周海,一进门就看到个穿嫁衣的女人坐在那里吃饭,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就是母亲给弟弟找的鬼妻子。
他脸色一沉,自己怎么劝都没用,母亲还是一意孤行地给弟弟举行了冥婚,还是趁自己出差的时候。
人都死了,还娶什么老婆,真是荒诞至极。周海憋了一肚子气想往出发,但他不敢在母亲面前放肆,只能愤恨地瞪着这个名义上的弟媳。
“你是?”姜灵佑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就瞪了回去,“周家的另一个儿子?”
周海不想搭理她,只觉得这女人晦气死了,不过她长得倒是够美,“我是周原的哥哥,周家唯一的大少爷。”
姜灵佑反应过来,原来周家有两个儿子,昨晚那个男鬼,就是周原。“哦,周大少爷。”她凑了过去,“你妈是不是疯了,人死不能复生啊。”
周海冷笑一声,他哪里知道母亲到底想怎么样,“这我可不知道了,不过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
他还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嘴,因为周夫人正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
她看着姜灵佑竟然和大儿子勾搭,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贱人,不要以为原儿不在这里,就没人管你了!”
姜灵佑冤枉死了,她做什么,周家哪里来的脸来管!她刚想反驳,就被周大少爷的眼色提醒了,只好安安静静地,以免惹毛了周夫人。
“张婶李婶,你们把她关进小少爷的房间里,不许她再出来走动,到了饭点再送饭。”周夫人命令道,她不能容忍,小儿子的媳妇儿和大儿子有什么关系。
两个女仆很听话地把姜灵佑拖起来,一路拎到举行冥婚的房间里,“咣当”一声关门落锁,干脆极了。
“母亲。”周海站立不安,唯唯诺诺地站到周夫人旁边问好。
周夫人扫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周家现在可就你一个顶梁柱了,要对得起周家对你的厚望。还有,不要去二楼,那女人晦气,你也是知道的。你弟弟走了,你这做哥哥的,可不要糊涂。”
周海连连点头,母亲一直就很强势,父亲走后,她就掌管着公司,身上的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母亲,我会好好管理公司的,您也不要太伤心了,一切还有我呢。”
周夫人叹了一口气,是啊,还好她还有一个儿子,要不然日子可怎么过。她又把周海敲打了一番,叮嘱了不少事情,才和那“鬼媒人”老婆子出门去。
姜灵佑被关在房间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跑到窗户边,却看见了窗外牢固的铁护栏。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
床上的纸人已经滚落到地上了,姜灵佑随即踢着它,心中气不过来,又想狠狠踩上去,但是怕被周夫人知道,只好作罢。
折腾了一会儿,姜灵佑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醒来,窗外的天都黑了。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了,送饭的人竟然都没有叫醒她。
但是肚子很饿,姜灵佑也不讲究,大口大口地吃着冷了的饭菜。她的手机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连求救的机会都没。
“别吃了,饭菜都凉了,会吃把胃吃坏的。”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姜灵佑被吓了一跳,差点噎住。
她转过身来,昨晚的玄衣男子正侧躺在床上,看着她,“你你你你想吓死我啊!”姜灵佑手拿筷子指着他,手不停地抖啊抖。
“啧啧,我可是心疼你才来的。”男子起身,走了过来,“怎么样,今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和他冷冽的气息不同的,就是他这幅温柔的嗓音了。
姜灵佑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她小声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变态......”
玄衣男子挑眉,直接将她抱起,“看来你是想留在周家生鬼孩儿了,还想不想让我救你出去了!”
姜灵佑马上怂了,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别别别,我还想回家的。等等,你说什么生鬼孩儿?”
“那个鬼媒人你还记得吗?”玄衣男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她的腰,轻声问道。
“记得记得,就是那个做冥婚的老婆子嘛。”姜灵佑想起那个老婆子,打了个冷颤,长相阴邪,气质诡异,太可怕了。
“她撺掇周夫人,让你帮那死掉的周原,生个孩子好继承香火。”玄衣男子玩弄着江灵佑的头发,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什么!”姜灵佑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度,她又气又急,“活人怎么能给死人生孩子,这些人都疯了吧。”她略通捉鬼之术,人鬼相隔阴阳两界,那老婆子真是痴人说梦!
“不行,我明天要和周夫人理论理论,大不了鱼死网破!”
玄衣男子笑着安抚她,“那周夫人已经被蛊惑了,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他揽住姜灵佑,“有这功夫,到不如研究研究怎么弄个鬼孩儿给周夫人交差呢。”
“你也疯了吧,你竟然想让我帮别人生孩子!你都把我那样了!”姜灵佑现在想掐死这个男人,不帮她就算了,还说这种话刺激她。
玄衣男子来了兴致,凑到她耳朵旁边,“哦?我把你哪样了?”
“睡了,你把我睡了,就要负责!快点带我离开这鬼地方!”姜灵佑气急败坏地叫嚣着,此刻她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子忍不住笑了,“我会负责的,而且,你要是想生孩子,我也能让你怀上的。”他的语气越来越暧昧,姜灵佑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你,你别乱来啊,人和鬼是不会有结果的。”不会的,这家伙肯定不会让自己怀上孩子的,姜灵佑想到了肚子变大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玄衣男子又挑了挑眉毛,“谁告诉你,我是鬼的?”
你全身都是冰的,打扮的和千年前的古人一样,你说你不是鬼,谁信啊!姜灵佑在心里吐槽了一番,不过她也看出来这个男人不一般了,只好喃喃地说道,“你不是鬼,那你是什么啊?”
掐死这个女人!
“我不告诉你。”玄衣男子说这句,就开始转移话题了,“你还没吃饱吧,再吃点东西。”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桌子上的冷饭冷菜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热腾腾的饭菜。
“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这样那样。”玄衣男子甚至夹了一筷子菜,递到姜灵佑嘴边,哄小孩儿似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姜灵佑狠狠地咬了他的手掌,但是他的手掌又冷又硬,把自己的牙都弄疼了。她见男子不为所动,不想告诉自己他的身份,也不再纠结。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如眼前吃饱饭。
玄衣男子含笑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
“这个暖玉扣你戴着,有事的话,喊一声夫君,我就来找你了。”玄衣男子见姜灵佑吃饱喝足心情大好了,就掏出一个暖玉扣,递给姜灵佑。
姜灵佑接过那东西,小巧精致,放在手里暖暖的,不似男人的手一般冰冷,她冷哼一声,“我才不要叫你呢。”
“那可由不得你了,娘子。昨晚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不想承认吗?”玄衣男子逼近了她,眼中透着危险的光。
姜灵佑又怂了,“好嘛好嘛,你说了算了。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她想起这个,又挺直了腰,好像找到什么借口一样。
玄衣男子笑了,“我名叫司天,表字承运,娘子可唤我承运。当然,你要是叫我为夫君,是再好不过的了。”
承运?姜灵佑脑海中浮现出“奉天承运”四个大字,忍不住想笑。但她很快就被承运堵上了嘴,亲的晕晕乎乎......
周家偏院子里,“鬼媒人”老婆子身穿黑色斗篷,双手颤巍巍地打开一个小包裹。一具不足月的胎儿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老婆子把生鸡蛋、白米、小玩具和小衣服依次摆放在一个木头小棺材前,嘴里不知道在念叨这什么。
小棺材前,还防着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小童子,呆头呆脑,毫无灵气。
她把胎儿尸体举起来,用画了鬼符咒的蜡烛烤炙着尸体的下巴,一滴一滴的尸油落在了小棺材里,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婴儿魂灵。
老婆子见时机一到,将木雕小童子丢入装满尸油的小棺材里,念咒施法,“天灵地法,中拜鬼母,早夭小子,无归无去,今请入木灵中来,夜叉敕令还不速速就位!”
那小小的婴儿魂灵,还在懵懵懂懂之际,就被封入了木雕中,它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了细细的尖叫声。
不过老婆子果真厉害,一道“闭嘴咒”打下,木雕小童子立刻安静下来,上面的尸油被擦拭掉后,整个木雕都好看了不少。
“嘿嘿,不过几千块买来了的早夭儿,倒是能帮我换个几千万花花,这笔买卖实在是划算。”老婆子把木雕小童子收好,又将施法的道具毁掉,才出了周家偏院,向门外等着的周夫人回话。
“大师,怎么样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周夫人现在是鬼迷心窍了,一心想给自己死去的小儿子弄个香火,“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孙子呢?”
老婆子装模作样地掐算一番,慢慢说道,“夫人把这个带回家,放到家里供养着,不出几日,小公子的孩子就能入了那女子的肚里,十月一满,夫人自会见到自家孙儿。”
周夫人千恩万谢地把木雕小童子请回家,而那“鬼媒人”老婆子却在背后嘲讽地看着她。有钱人啊,平时精明的要命,遇到了生死之事,就乱了阵脚。
她只是把鬼婴的魂儿招来,先放置在木雕小童子中,待她回去催动咒术,将这鬼婴送到那女子的肚皮底下,造成那女子怀胎的假象。这样一来,便是医生都检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十个月过后,那女子能生出个什么鬼东西,自己可是不管的。拿了钱,她就跑,自在逍遥。
“走开,走开!你们这些讨厌的东西!”姜灵佑一天吃了睡,睡了吃,过上了和猪一样的生活。不过她并没有开心起来,每天都能梦到一些恶心人的东西。
梦中掉了眼珠的女鬼,没有脸皮的男人,只有上半身的老伯,长着猫脸的老太婆......鬼魅亡灵,纷纷出现在姜灵佑的梦中。
姜灵佑跑啊跑,眼前是漆黑一片的森林,她漫无目的地躲避着,心中祈祷着那个名叫承运的男人来救她。
“框!”门外一声巨响,姜灵佑在噩梦中醒过来,身上的冷汗打湿了后背,衣服黏黏的,难受极了。
“框框!”姜灵佑仔细一听,是撞门的声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就被撞开了。
门外,是周家的大少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周大少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姜灵佑试探地问着,她一边打量着周海,一边寻找逃跑的机会。
“周海”像疯子一样扑过来,伸手就掐着姜灵佑的脖子,一边掐一边骂,“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背着我偷男人,我要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他双目赤红,丧失了理智,只要掐死这个女人,她就会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妻子了!再也不能和别的男人勾搭!
姜灵佑被他掐得差点翻了白眼,她看出了周海的反常,而且刚才那声音,明明就是周原的!
周海被自己死去的弟弟附身了,俗称“鬼上身!”
那个男人不是把周原的鬼魂收服了吗,怎么他又出现在这里!姜灵佑心里大骂着司承运的不靠谱,使劲挣扎着,慌乱之间一脚揣在了“周海”的裆部。
“周海”的肉身对疼痛还是有反应的,他猛然清醒过来,诧异又愤怒地看着姜灵佑,“你做什么!”
姜灵佑还想问他要做什么呢!但是周海的身体马上又被周原的灵魂占了,他扭曲着一张脸,“贱女人!你果然是个贱女人!我要掐死你!”
姜灵佑转身就跑,在周家的二楼的走廊内狂奔,匆忙之间跑到尽头,躲进一个房间里,快速把桌子什么的都堵在门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久没有这么剧烈的运动过了,真是要人命了。姜灵佑恢复了平静,悄无声息的坐在门内的地板上,只有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提示着自己,危险即将来临。
“周海”露出了邪狞的笑容,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来到最后一间。
“找到你了哦。”他高兴地说道,那声音阴森森的,让人听了直打冷颤。
原来我已经死了
三丈见方,九幽石头砌成的池子内,血水翻滚,孤魂恶鬼,惨叫悲鸣。
卞城王听到背后的动静,后退一步,以免那血沫子溅到自己的鞋上。“帝君怎么来了?”他转过身来,笑着问道,“许久不见,帝君可还安好?”
被称为帝君的玄衣男子,轻笑一声回道,“人间现在可不是这样文绉绉的说话了,殿主你可要多去人间走走了。”
“我要去人间走走,还不把凡人都吓死。”卞城王轻抚了一下手中的长杖,通体幽红,“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阎罗殿也不是能常来的,帝君还是说正事吧。”
司承运刚想说什么,两个鬼卒急匆匆地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禀帝君,您托付我们两个押送到判官那里的那个男鬼,他他他他跑了!”小鬼卒瑟瑟发抖,这下麻烦可大了。
“跑了?”司承运当即向卞城王道别,“我有要事,改日再来拜访!”
卞城王看着帝君的背影,叹了口气,自己的手下怎么这么没用呢,“你们两个,自己去领罚吧。”
姜灵佑背靠着桌子,门外被鬼附身的周海,还在不要命的撞门。她捏紧了手指,咬紧压根,等了一会儿,外面平静下来。
姜灵佑还没有松一口气,抬头就看见鬼魂周原站在眼前,把脸都贴了上来,阴测测地说着,“你真是又贱又蠢,以为躲在这里就没事了吗?来吧,和我一起去阴曹地府作对鬼夫妻!”
周原一边叫嚣着,一边伸手过来想掐着姜灵佑的脖子。姜灵佑向左边一滚,翻身站起,开口大骂,“要死你自己死,谁跟你做鬼夫妻!”她平生最恨这种自己进了泥潭,还想拖别人下去的人了,鬼也一样!
“我不管,妈妈让你给我当媳妇儿,你就得陪我一起死!”周原才十八岁,很是听妈妈的话,作了鬼都不忘。他还想扑过来,却听见姜灵佑开始念咒。
没有黄纸,没有朱砂,也没有桃木剑,姜灵佑知道自己功力不够,但只能放手一搏,空口念起了驱鬼咒。
“吾为天目,与天相逐。晴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姜灵佑的心都快从肚子中蹦出来了,她嗓子干得发疼,但是坚持把这保命的咒语念出来。
然而周原却冷笑一声,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谁都救不了你了,贱女人!”他见那咒语根本没用,大着胆子扑过去,死死掐着姜灵佑的脖子,恨不得她立马断气。
门外的周海慢慢清醒,他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吓得瘫软在地上,然后慢慢扶起墙,把灯打开,“弟弟,弟弟他竟然回来了!”
周夫人刚回家,看到二楼走廊的灯大开着,就走了上去,看什么情况。结果大儿子正脸色苍白地靠着墙,一直在发抖。
“周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明天不去公司上班了?”周夫人板着一张脸走过来,霹雳巴拉地教训着大儿子。
周海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弟弟,弟弟他回来了!”
“你说原儿?他回来了?”周夫人听到这话,迅速想到老婆子说的鬼魂回家看亲人的故事,连忙大叫,“原儿!原儿!你回来了!快出来让妈妈见见你啊!”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门被从里向外一脚踢破,一个玄衣男子抱着姜灵佑就出来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家!”周夫人尖叫一声,想喊保安过来,“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的野男人,真是丢我们周家的脸!”
姜灵佑翻了个白眼,不过她现在没有什么力气了,只能老老实实地靠在司承运怀里。
周海好像被什么撞到一样,突然又变得凶悍起来,“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他叫着扑过去,原来又被周原附身了。
“不知悔改。”司承运抬手就是一道灵光,打在周海身上,而鬼魂周原立刻从周海身下下来,在走廊的地板上扭曲着四肢。
因为司承运的灵光,让鬼魂周原在凡人眼前现了身,周海看到弟弟吓了一跳,连爬带滚地后退了好一段距离。
“我的原儿啊,你怎么了!”周夫人看见小儿子受此折磨,心疼地大叫,但她知道眼前的玄衣男子不是好惹的。周夫人想靠近小儿子看看,但是被他脸上的脓包恶心坏了,只好把火都撒在周海身上。
“你这个不孝子!不好好让你弟弟附身,害我们母子不能团聚!我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周夫人破口大骂着,骂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周海听得一下比一下心寒。
司承运可不管他们说什么,直接把周原的魂收了去,抱着姜灵佑向外走去。他顿了顿脚步,转头向周海说道,“周夫人神智不清,可能需要送往精神病院好好治疗一下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海听了这话,沉思片刻,眼睛里的光开始变得狠绝起来。
司承运带着姜灵佑,离开周家,走到一处小树林中才停下。
姜灵佑刚刚经历了这么多事,心情难以平静下来,“你要送我回家吗?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司承运抱紧了她,安慰道,“我当然知道了,不过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是关于周原的吗?”她有些疑惑,周原不过是个新鬼,为什么会有冲天的怨气,那么难对付。姜灵佑想了想周家两兄弟,再看看周夫人的态度,难道周原是周海害死的?为了周家的财产?
“待我把周原的鬼魂放出来。”司承运在空地上画了个圈,将周原的鬼魂驱进去。圈内灵光闪烁,不一会儿,污浊的怨气都被净化掉了。
灵光散去,周家小公子周原,白净清秀,斯斯文文地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像恶鬼。
“我,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医院吗?”周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十分诧异地问道。他刚想上前一步,却被灵圈控住,他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轻浮在半空中的。
原来自己,死了啊。周原想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害怕,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有宝宝啦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还挺好看的。”姜灵佑刚想夸赞周原的脸,就被司承运强硬地掰过脸来。
“不许盯着别的男人看,男鬼也不行。”司承运语气酸得不行。
“好嘛好嘛,我们问正事吧。”姜灵佑吐了吐舌头,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是不是你哥哥害死的?”
“哥哥?”周原笑了笑,“不是哥哥,他对我很好。”
姜灵佑猜错了,只好尴尬地看着司承运。对方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我是病死的。我从小就有心脏病,所以什么都要在妈妈的安排下才能做,从来都不能做自己的事情。”周原脸上有种悲伤的神情,“没想到我死了,她还想控制我。让我结冥婚,也不管我愿不愿意。”
司承运知晓了前因后果,叹了口气,“所以那老婆子趁机施法,将你的怨气引发,好在周家骗吃骗喝。人死后,灵魂还会在身体里留七天,第七天时勾魂使来收新鬼送入地府。你连七天都不愿意等,急着离开周家,宁作孤魂野鬼,也不再愿意被母亲摆布。”
“可惜我还是没能逃开。”周原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惨淡的微笑,“不过现在好了,现在我,终于自由了。”
姜灵佑觉得这周原也是个可怜鬼,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宁。“承运,那他还能去地府吗?”
司承运摇摇头,这事可不归他管。但是周原几次回到阳间害人,阴气大损,即使他是受了邪法祸害,也不能免去罪行。
黑暗的夜色中,两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斑驳的树林中穿梭而来。
一黑一白,手执脚镣手铐。赏善罚恶,专职缉拿鬼魂。
姜灵佑脑袋有点蒙,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脸色惨白,满面笑容,瘦瘦高高,口吐长舌;黑无常面黑凶悍,不苟言笑,矮矮胖胖。
“范无救/谢必安,见过帝君!”黑白无常恭恭敬敬地向司承运行礼,他们抬头看见姜灵佑,脸上有些惊讶,但是因为帝君在旁边,也没有说什么。
“是卞城王让你们来的?”司承运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那就把这个新鬼带走吧,记得给他安排个好去处。”
周原讶异地看着这些人,但是他性情温和,没有再做什么反抗,只是谢过司承运,恋恋不舍地看了姜灵佑一眼,跟着黑白无常走了。
“说起来还是那个老婆子使得坏,她死后一定会被油炸的!”姜灵佑一想起这场祸事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鬼媒人,就生气,“可怜了周原啊。”
司承运突然后悔刚才多说的那句话了,他搂紧了姜灵佑,“不许再提他了。”
姜灵佑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毕竟自己还想早点回家。看着她这幅样子,司承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抱着她回家去。
接下来的几天,姜灵佑总算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两个厨师都回来了,小饭店里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司承运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有再来折腾自己。姜灵佑每天睡得香甜,过得十分惬意。
然而这天,姜灵佑才刚刚醒过来,就感觉有人在揪揪自己的头发,力道很轻,但是很烦人。
“司承运!”姜灵佑眼睛都没睁开,咬牙切齿地叫出这个名字,“打扰别人睡觉是不道德的!”
“哇哇~”没有听到司承运的声音,倒是听到一个小婴儿稚嫩的声音。姜灵佑浑身一激灵,赶紧睁眼看发生了什么。
眼前一个小奶猫大小的光屁股小婴儿,正坐在自己的胸前流口水,牙齿都没有长出来。以姜灵佑有限的认知来讲,她不能判断这小孩儿几个月了,但是这个小孩儿肯定比一般刚出生的孩子还要小。
“醒了?”司承运今天换了一件衣服,不过还是汉服造型的,黑底白纹,看着有种莫名的尊贵感。然而他正坐在姜灵佑的床边,伸出一根手指逗那小婴儿玩儿。
姜灵佑晃晃脑袋,缓了缓劲儿,好奇地看向这一大一小的意外来客,“你从哪儿偷来的孩子?”
“娘子,这小孩儿可不是我偷的,他是跟着你来的。”司承运一手就把小婴儿托起来了,“还记得在周家时,那个鬼媒人说的鬼孩儿吗?”
姜灵佑看着那懵懵懂懂的小婴儿,难道这就是那鬼媒人弄出来的小鬼头?“他干嘛跟着我来啊?我可不是他妈!”
“那鬼媒人跑路了,周夫人被送进精神病院了,你身上阴气重,他自然就跟着你来了。”
什么叫我身上阴气重就跟我来!我招谁惹谁了!姜灵佑气绝,倒在枕头上,“那怎么办,你能帮我把他送去投胎吗?”
司承运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这小东西不足月而生,所以夭折了。他家里人嫌晦气,就把他的尸体丢医院的垃圾桶了。后来被医生卖给鬼媒人,被人施法收了魂儿做了鬼童子。鬼童子需要人供奉,然后帮人做事,攒够了功德才能投胎去。”
“那没人用鬼童子做坏事吗?做坏事也能攒功德?”姜灵佑看了看那小婴儿,乖巧的跟什么似的,不由得心生怜意。
“做坏事自然是不能攒功德的,鬼童子分为善鬼童子和恶鬼童子。恶鬼童子就是专门帮人做坏事的,最后把所以的报应反噬到主人身上,夺了主人运道,恶鬼童子也能投胎去。”司承运把小鬼童放到姜灵佑手上,姜灵佑感觉这小东西轻晃晃,软绵绵的。
不管是善鬼童子还是恶鬼童子,都是可怜的早夭婴儿被人用邪法控制了,身不由已,魂不归府。姜灵佑看看小鬼童,他太小了,能做什么事情攒功德呢。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带着他了?”姜灵佑知道司承运来这里,肯定是为了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和自己说这么多的。
司承运看这小鬼童和姜灵佑有缘,便点了点头,“你也不要怕,对普通人来说,阴气越重越危险。可你不一样,你身上的阴气越重,自身就越强大。”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意思就是自己撞鬼越多越好?姜灵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司承运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和她道别,“娘子,我还有要事,以后再聊。”说罢,他就从床边消失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姜灵佑放弃了思考,她还要去店里看看呢,再当甩手掌柜,两个大厨要骂死她了。
姜灵佑收拾好东西,见小家伙还傻坐在床上,白嫩嫩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娘娘”。她叹了一口气,把玩具熊上的衣服扒下来,找了道黄符画咒。
把画好咒语的黄符用贴在小衣服上,那小衣服瞬间烧个没影了。转而床上又出现了一件小衣服,姜灵佑拿起它,给小鬼童穿上。
“乖乖的待背包里啊。”司承运说这小家伙需要时刻跟着自己,不然他太弱了会魂飞魄散的。姜灵佑只好任劳任怨地把小家伙带在身边,骑着叮当作响的自行车去店里。
姜氏食肆内,一个年轻又瘦弱的女人正在等着姜灵佑。
她很危险
“灵灵!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哥哥都要气炸了!”白点点一把揪住从后厨溜进来的姜灵佑,高声问道。
姜灵佑被她吓一跳,把手指竖起放在嘴边,“嘘,小声点,别把你哥哥招引过来。”她还想说什么,就感觉到身后一道犀利的眼神。
“可惜我已经过来了,你再不来店里,我都要报警了。”白云纹冷着一张脸,看着妹妹和姜灵佑。
“哦,对了,外面有个女人找你。”白云纹把油炸好的茄盒递给妹妹,一手忙乎着,还不忘跟姜灵佑说话。
姜灵佑装作惊讶的样子,“是吗,那我去看看。”溜了溜了,白云纹生起气来很可怕的。她正好出去看看,是谁在找自己。
还不到饭点儿,店里就坐一个年轻的女子。姜灵佑走过去一看,这不是以前经常来店里的那个女学生吗,不过她去年好像毕业了,再也没有来过,今天怎么过来了。
“温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毕竟是以前的老顾客了,姜灵佑当然记得她的名字。这个女生温柔又漂亮,让人过目不忘。
温晴比以前瘦了很多,她伸出瘦得跟鸡爪一样的手,紧紧地握住姜灵佑的手,“灵佑老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怎么了?说说看什么事,我一定尽力而为。”姜灵佑被她苍白的脸色吓到,还好她的手是有温度的,不然姜灵佑以为自己又撞鬼了。
温晴看起来警惕极了,她向四周看了看,凑过来在姜灵佑耳朵边悄悄说道,“帮我找个人,我知道你能找到的。”
姜灵佑傻眼了,找什么人,而且温晴怎么就确定自己能帮她找到呢,“你别急,先说清楚,要我帮你找谁?”
“帮我找我的女儿,她今年两岁了,前段时间走丢了。他们都说她死了,可我不信,他们骗我!他们都是骗子!”温晴说着说着,开始情绪失控了。
这时,店里突然跑进来几个黑衣西装男,把温晴控制住了。姜灵佑站起来,想要制止他们,却被一个进门的男人拦下。
那男人命令下属把温晴带走,又对姜灵佑有礼地说道,“我是温晴的丈夫,我们的女儿刚去世,她情绪不稳,离家出走了。我会把她带回家,好好看着的,打扰了。”说完,那男人就离开了。
姜灵佑没想到,温晴竟然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结婚了。更没想到的是,她那么温柔美丽的人,要承受这种痛苦。姜灵佑感叹了一声,心里有些难过。
小鬼童一直蹲在姜灵佑肩膀上,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对,在她的脸上蹭蹭,安慰着她。姜灵佑伸手安抚了一下小家伙,却被白点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也是,他们看不到小鬼童啊。
姜灵佑在店里忙了一天,不过等这段时间忙完,对面大学也放假了,自己就能轻松了。她回家洗漱完了以后把小鬼童安顿好,倒头就睡,无梦无扰。
夜渐渐深了,独居在这里的姜灵佑在一片寂静中安睡着。
她在睡梦中,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而且距离自己很近。姜灵佑被这种来自于潜意识的恐惧弄得心神不稳,她翻了个身,恍惚间睁开眼看了看。
一个黑影,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一直看着床上熟睡的姜灵佑。它安安静静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姜灵佑却被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那黑影瘦瘦弱弱的,一看就不是司承运。姜灵佑把灯一打开,那黑影却从窗户外飘出去了。
一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被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物看着,姜灵佑就浑身难受。她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接着关灯继续睡了。
不过一会儿了,姜灵佑又感觉到那种视线了。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瞪大了眼睛,厉声喝道,“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身!”最近西游记看多了,姜灵佑说话快和大师兄一样了。
这次来了两个黑影,在月色中慢慢显露出人形。
“你是,温晴?”姜灵佑诧异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眼前,长着和温晴毫无二致的脸。
左边的温晴好像看不到右边的那个,她自顾自地轻声说道,“灵佑老板,我求你,帮帮我,帮我找我的女儿......”
右边的那个温晴眼中好像只有姜灵佑,也在不住地哀求着,“我女儿真的没有死,帮帮我,帮我找着她......”
姜灵佑被这两个“温晴”弄得头都大了,难道刚才那个黑影,也是温晴?她也想帮忙啊,但是她连温晴的女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白天遇到的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是温晴的丈夫的话,看起来也是个有钱人,势力肯定比姜灵佑大,他难道都不去找自己的女儿吗?
而且,这两个“温晴”又是什么鬼?难道是温晴自杀了?姜灵佑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她可不希望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
正当她纠结时,窗外一阵响动,两个“温晴”好像受到了惊吓,立刻从姜灵佑旁边离开了。
司承运从窗户外跳进房间,嘴角带着笑意,他今日有事,刚忙完,才得空来看看娘子。
“娘子怎么这样看着为夫?难道是想我了?”司承运今天穿着一身墨色锦袍,玉扣腰带扎紧,更显得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也不知道司承运是做什么的,整天打扮得和古人一样。
姜灵佑翻了个白眼,不要以为你长得帅就能擅闯民居,“你出场的方式还真特别。”
司承运哪里听不出来这话是来打趣他的,他挑了挑眉毛,走到床边,直接抱起姜灵佑,“几天不见,娘子胆子都大了不少啊。”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厚脸皮。”所以我的脸皮应该比你还厚,才能对付得了你!姜灵佑放弃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床上。
正当司承运准备好好亲热一下,姜灵佑突然严肃起来,推开他,“我有事情要问你。”
“嗯?娘子想问什么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承运厚着脸皮凑过去,用下巴靠着姜灵佑的肩膀。
姜灵佑被他的鼻息弄得耳朵痒痒的,心里怪怪的,干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我有一个朋友,白天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刚才她的魂魄出现在我这里了,而且还是好几个魂魄,都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好几个魂魄?”司承运眯了眯眼,这种事很少发生,极为罕见,“如果是这样,那你的朋友可能危险了。”
和我一起下地府吧
“这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讲讲。”姜灵佑一听,紧张起来,她发现自己最近遇到的怪异事情,越来越多了。
司承运顿了顿,接着说道,“生魂离体。人有三魂气魄,三魂主意识,七魄主行为。你说的两个一模一样的魂魄,其实是她离体的两个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还有一个魂也离体了。”
姜灵佑把头点得跟缝纫机一样,“对对对,应该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的那个黑影,应该就是温晴的一个魂。
人有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温晴寻找女儿的执念太深,但是家人却把她当成精神病控制住了,她不甘心,导致三魂离体,游走四方,打探女儿的下落。
姜灵佑向来聪明,一点就通,她很快就捋清楚了前因,只是这后果,自己也无法解决。“那又什么办法,能帮帮她吗,让她的三魂归位。我这朋友,刚丢了女儿,大概是伤心过度了。”
司承运嘴角又露出暧昧的笑意,“我帮她,我有什么好处?比如,我帮她招回一魂,你和我睡一次怎么样?”
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挟恩图报!姜灵佑翻出好几个词来骂他,但是很怂地没有说出来,而是卖惨,“你,你就帮帮她,她多可怜啊,对吧......”
“嗯嗯,是很可怜,再过几天,她的三魂还不回去,直接飘散在天地间,人估计也没救了,而且灵魂不完整,不能再世为人,啧啧,真的好惨啊。”司承运接过话来,一边说一边感叹。
姜灵佑纠结了半天,最后十分悲愤地说,“那好吧,我答应你,你来吧。”她闭上眼睛,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司承运的恶趣味上来了,伸手摩擦着她的耳垂,“这么主动?”
我很被动好吗!反正你又不是没睡过!姜灵佑心中怒吼着,“你要不要,不要拉倒,这也算一次哦。”她开始和司承运讨价还价。
司承运眼神一暗,倾身压了上去,强迫姜灵佑和自己对视,“你就这么反感我吗?”
他的眼神中,有愤怒,有威胁,但是姜灵佑却看出了一股悲伤的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指头摸上了司承运的脸,好像不愿意看到他流露出这张表情。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总是这样默默看着自己。
姜灵佑说不出自己对司承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很强大,以一种超自然的形式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很霸道,自己根本无法反抗他的亲近行为。
姜灵佑轻叹一声,伸手环住司承运的脖子,将他和自己拉近,“没有,我不反感你。我反感的人要是对我这样,他的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司承运被她突然说出的话逗乐,温柔地亲了上去,一向高冷的他现在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掩盖不住高兴的情绪。
“娘娘...咿呀...”小鬼童被两人的声音吵醒,从姜灵佑给他铺好的小被窝里爬起来,好奇地看着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司承运顿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小东西在这里,自己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他叹了口气,把小鬼童抱过来,“这小家伙在你身边待了一天,眼睛都睁开了。”
姜灵佑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道,“我看看,还真的睁开眼了。给他起个名字吧。”不足月的小鬼童,刚开始只能和小猫一样靠气味寻人,现在他好像长大了一点,能睁眼看人了。
“那就叫无忧吧,希望他早早攒够功德,再入轮回。”几千年来,司承运头一次和这种软绵绵的小婴儿相处。
姜灵佑摇摇头,“你也太文艺了,还不如叫乐乐呢,对吧,小家伙?”
流着口水的小鬼童,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打了个小哈欠,蹭蹭姜灵佑,感受到她身上充足的阴气,又睡了过去。
两个人晚什么都没做,相拥而眠,但是感情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次日,姜灵佑像往常一样,去姜氏食肆打理事情。
没想到昨天带走温晴的那个男人,正站在店外等着她。周围路过的人好奇地看看这边,然后悄声讨论着什么。
姜灵佑诧异地看着温晴的丈夫,“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哦,对了,正好可以问一下温晴在那家医院,自己好找个借口看她去。
温晴的丈夫死死地盯着姜灵佑,双目赤红,应该是没有睡好,“姜小姐是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姜灵佑毫不惧怕地瞪了回去,“就在我店里说吧。”
温晴的丈夫是一个严肃的人,他的坐姿很标准,就像退伍的军人一样。两个人相对坐着,沉默了半天,但是他太担心妻子了,硬着头皮开始说话。
“温晴她,昨天进了医院后,就昏迷不醒了。”男子捏紧了自己的手,不安地说道,“她昨天来找你,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想知道,妻子的昏迷和这位姜小姐有没有关系。
姜灵佑一怔,反应过来,温晴果然是丢了三魂。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只要把温晴的三魂找回来就行。“温晴只是想找我帮忙,她现在那家医院,可以告诉我吗?我想找时间过去看望一下她。”
“我把地址给你写下来吧。”温晴的丈夫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纸笔,写好地址后,还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上面,一起交给姜灵佑。“她找你帮什么忙?是要你帮忙,找女儿吗?”
他说完,神情变得悲伤起来,好像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了。
姜灵佑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什么集团的总经理,严睿。“没错,她说她的女儿走失了,她要我帮帮她。你们应该已经找过了吧,我帮不上什么忙。”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眼前的这个人比自己更容易找到他的女儿吧,何必拜托自己呢。
严睿红了眼眶,摆了摆手,“对不起打扰了,小悦在两年已经去世了。温晴她伤心过度,精神状态不好,一直觉得女儿只是走丢了。”他和温晴的第一个孩子,就那样离开了。
姜灵佑也不好再问,和严睿寒暄了几句,就把他送走了。
既然温晴的女儿已经去世了,那她的执念为什么能深到这样的程度呢。姜灵佑觉得光用母爱来解释这件事情,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她一天都心不在焉,还好白云纹和白点点靠谱,以为她太累了,就把她打发回去休息了。
姜灵佑回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司承运正半躺在她床上,手上拿着什么东西,饶有兴味地研究着。
“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来了?”姜灵佑心中暗暗感叹着,还好自己把衣服穿好了,“看什么呢?”
“这是别的男人给你的?”司承运脸色不太好,很明显地表现出“我吃醋了”四个大字。
姜灵佑无奈地走过去,一边擦头发一边解释,“这是我那个朋友的丈夫的名片,他今天来找我,问问昨天温晴和我说了什么。温晴就是我那个朋友。”姜灵佑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信不信她就不管了。
“就这些?”司承运将信将疑,他看着姜灵佑从桌柜里拿出吹风机,好奇极了。
“就这些。”姜灵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开始吹头发。她的头发又黑又亮,随着吹风机里的风飘着,看得司承运心里直痒痒。他大概明白了,这是人间用来使头发迅速干掉的东西。
司承运把姜灵佑拉过来,放下她手中的吹风机,温柔地说道,“我来帮你吧。”说着,他的手抚摸过姜灵佑的长发,经过的地方瞬间就干了。
姜灵佑惊呆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葩技能。不过今晚还有正事要做,姜灵佑偏偏头,“去找温晴的魂吗?”
司承运心满意足地玩着头发,点点头,“嗯,不过要先去地府一趟。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地府?”
请不要用这种“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的语气说这样惊悚的事情啊!姜灵佑气绝,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一口答应了。不就是地府吗,自己早晚都得去,就当认认路了,姜灵佑这样安慰着自己。
“那好,闭上眼睛,抱紧我。”司承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灵佑听话地闭上眼睛,心里直打鼓,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充满的紧张和好奇。
忘川河上三座桥
人死后会去哪里,每个人都曾这样想过。但是姜灵佑天生阴阳眼,后来又跟着师傅学捉鬼之术,虽未学成,也知晓了死后之事。
司承运紧紧抱着姜灵佑,一转眼就到了另一个地方。他看着乖巧地靠着自己的姜灵佑,不由得心情大好,伸手在她的耳朵上捏了捏,柔声说道,“好了,到鬼门关了。”
鬼门关?姜灵佑咽了咽唾沫,睁开眼,心里还有一点畏惧和慌张。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灰雾蒙蒙,不知道这是人间的哪里,“这是哪儿啊,到了地府吗?”
“没有,这只是个入口,凡人看不到,也到不了这里。”司承运伸出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跟我来,不然你现在进不去的。”
现在进不去,以后我也进不去啊。姜灵佑不明白司承运的意思,只是牵住他的手,觉得那手分外好看。人长得好看,手也就跟着好看了吗,姜灵佑好奇地挠挠了他的手心。
司承运被她挠得心里直泛痒,深吸一口气,“别闹,你今晚不想干正事了?嗯?”她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大的吸引力吗。司承运抬起另一只手,拂开灰雾,一道幽黑色的大门出现在两人眼前。
姜灵佑扁扁嘴,很快打起精神观察着,大门未上锁,像牌楼一般,由不知名的黑色物质建成,泛着丝丝幽光,冷意寒气铺面而来。
“进了鬼门关,就是黄泉路了,跟紧我,不要让孤魂野鬼把你叼了去。”司承运恶趣味上来了,吓唬了一下自家娘子。
“我可不怕,反正人死了都是要变成鬼的。”姜灵佑说是这么说,行动上却跟紧了司承运,她还想多几年呢。
黄泉路上也是灰雾一片,看不清左右,只能依稀听见鬼泣之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有时好像就在你耳边叫,姜灵佑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穿过黄泉路,带着腥臭味道的风扑面而来,姜灵佑猛然闻到这个味道,都快吐出来了,一条长河出现在眼前,“这是,忘川?”她正想前去看看,刚走到河岸边,一只断手飘过来,还在一抽一抽的动,想抓姜灵佑下去。
“什么鬼东西!”姜灵佑惊呼一声,把断手踢下忘川河,然后蹦回了司承运身边,抱着他不撒手。她忍着恶心的感觉,看向忘川河,那河水呈血色,上面漂浮着残肢断臂,许许多多的恶鬼被困在河水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它们被淹没在忘川河水中,永生永世,饱受折磨,不得轮回。
司承运轻笑一声,叹了口气,直接将姜灵佑抱起,“你是天生的至阴体,身上的阴气重,对这些恶鬼来说,和美食差不多。”
姜灵佑搂着他的脖子,不服气地说,“那你不是人,阴气不是比我还重?他们怎么不吃你啊。”她还摸摸司承运的脖子,凉凉的,不像活人。
“我?他们不敢。”司承运作为掌管天下生灵的东岳帝君,身上的阳气充沛至极,“乖点,抱紧我,过桥了。”
司承运凌空飞起,踏上一座金色的桥,悠然地走着,姜灵佑看着两边流过的河水,捏着鼻子问道,“不是有孟婆吗,孟婆呢?”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苍老的声音,“小姑娘在说我吗?”原来在旁边,还有一座桥,一位老婆婆身黑底白纹的衣裳,手持镶嵌着巨大紫色灵珠的杖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姜灵佑。
“见过帝君!”孟婆低头行礼,“帝君怎么来了?”
司承运示意她不必多礼,解释道,“办些小事儿而已。”
“原来如此,这位小姑娘倒是眼熟,可惜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孟婆看了看姜灵佑,想不起来她到底像谁。孟婆年岁大了,记性也不好了,诸多事宜都交给旁边的孟姑做去。
司承运不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姜灵佑走了。
“这忘川河上,不是只有一座桥吗?”姜灵佑疑惑地问着,所以经过忘川河的鬼魂,都要在奈何桥上喝下孟婆汤,才能转世投胎去。
“忘川河上三座桥,金桥银桥奈何桥。你我又不是鬼魂,不用走那奈何桥去。”司承运笑道,眼角的红色泪痣分外妖娆,不像个帝君,倒像个妖魅。
姜灵佑大开眼界,她觉得自己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过这么门开得太早了好像。
渡过忘川河,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彼岸花。一路走来,都死气沉沉的,不过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城。
城门高三丈,姜灵佑把脖子都快仰断了,才看到上面刻着的两个大字——“酆都”。鬼城酆都,收容着还未投胎的鬼魂和不愿投胎的鬼魂。他们在这里居住着,过着仿若人世的生活。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姜灵佑自觉地跟着司承运走,进了城之后,她才发现,这城远看这灯火通明,其实是地火照亮了整座城。鬼魂不能见明火,在这里生活,全靠地狱之火照明。城内来来往往的鬼,高的矮的、瘦的胖的都有,做着自己的事情,和常人无异。姜灵佑甚至看见一家三口正在买东西,她心道,这家子可真惨,一起死了,不过还能再酆都相聚,也算是福分了。
酆都城内,都是古老的木建筑,姜灵佑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影视城一样。
“森罗客栈。”姜灵佑站在一家店外,逐字认出了牌匾上的字,“这名字可够阴森的。”
司承运见她这么好奇,也不急着走,任由她四处张望,“来找个朋友。得先找到他,才能帮你找朋友。”
说起找温晴,姜灵佑一拍脑袋反应过来。自己这性子,就好玩儿,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那赶紧去找你朋友吧,不然温晴不就危险了。”她着急地说道,要是不能帮到温晴,那可就白来了。
司承运笑了笑,宠溺地说道,“好,听娘子的。”
“不许叫我娘子!”姜灵佑狠狠地瞪了他一样,张牙舞爪地说道。
不过在司承运的眼中,那勾魂的桃花眼,根本吓不到人。他眉毛一挑,“嗯?”
姜灵佑立马怂了,赶紧拉起司承运的手,“走吧走吧,找人要紧,再不去天就亮了。”
司承运伸手捏捏她的耳朵,娘子可真是把见风使舵的本事学了个透彻,“找什么,人就在你眼前了。”
姜灵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人呢?“啊?人在哪里啊?”鬼她都能看到,怎么现在就看不到人呢?
论报答司承运的正确姿势
“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友真是幽默,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森罗客栈外,一个人突然走了过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听就很正直。
姜灵佑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就是司承运要找的人?他的脸好黑啊,难怪刚才隐藏在森罗客栈门外的阴影处,自己都没看见。不过这个人的形象,好熟悉啊。
她脑中灵光一现,黑脸,额头上有月牙,这不是有名的包青天吗!“你,你是包大人吗?”
“想不到几百年过去了,凡间还有人记得我。”阎罗王笑着向帝君行礼,“帝君来此有何事?”这位帝君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地府了,怎地突然造访。
司承运把一脸好奇试图近距离观察阎罗王的姜灵佑拽回来,“凡间出了些事情,兄长让我前来查探,还望阎罗王行个方便,借引魂香一用。”
“这有何难,帝君尽管拿去便是。”阎罗王换来一白面先生,从他那里拿出一份看起来很普通的香,交给司承运,“帝君可有空进客栈一聚?”
司承运收好引魂香,婉拒道,“人命关天,还请见谅,改日再聚。”
阎罗王自然没有阻拦,两人客客气气地道别。倒是姜灵佑老回头看,很想在看看那位在历史书上看过的人。
“真的是那位包大人吗,宋朝的那个?”姜灵佑跟在司承运身后,好奇心都快蹦出来了。
司承运边走边说,“第五殿阎罗天子包,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地狱,善用铡刀。你可有你朋友身上的物件,不然这魂儿可不好找。”
姜灵佑点点头,她早就想到了这个,才和温晴的丈夫要了医院的地址。她与温晴说不上熟悉,不过也算有缘,能帮则帮,“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肯定能拿到温晴的东西。”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司承运。
司承运接过纸条,好笑地看着她,“就这么信任我能找到?”
“你神出鬼没的,去医院拿个东西,应该很容易吧。”姜灵佑煞有其事地分析着,司承运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
“唉,好吧,既然娘子这么说了,我也只能试试了。”司承运装作没办法的样子,眼睛里却充满了狡黠的笑意,“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他示意性地点了点自己的脸,意思是让姜灵佑亲亲她。谁知道姜灵佑一下扑上来,直接吻了他的唇,然后火急火燎地说,“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司承运拿她没办法,他发现姜灵佑对着自己,越来越胆大了。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他又抱住姜灵佑,轻声说道,“闭眼,我带你去医院。”
姜灵佑很信任地闭上眼,她伸手牢牢地抱着司承运的腰,心里还在感叹他的腰好细啊。不知道为什么,抱着他就有安全感。姜灵佑把这归功于对方很好看很厉害的缘故,没有再纠结。
温晴并不在精神病院,而是在一家私人疗养院。这家疗养院也是严家的产业,温晴的精神状况出毛病以后,严睿就把妻子送到疗养院,有专业的人员照顾。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疗养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值班的护士在查房或者换药。
这家疗养院在郊区,四周绿木成林,空气非常好。姜灵佑一到这边,就感觉出来了,自己住的地方可没这么好。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并不想真的来疗养院住。
温晴住的地方是一处独立的小楼,小楼前种满了红色蔷薇,白色的墙壁上爬满了蔷薇的枝蔓,让这里有些生机。
司承运和姜灵佑站在温晴房间的阳台上,静悄悄地,因为房间里正有人。
严睿见妻子已经睡着,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在妻子额上吻了一下,才出门去。他工作很忙,最近公司有几个项目要跟进,严睿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走了,可以进去了。唉,真是个好男人。”严睿对妻子的爱意,从他眼神中就能看出来。现在温晴昏迷,严睿揪心,也不知道这两人谁更可怜了。姜灵佑感叹了一下,走到温晴床前,想了想,该拿什么才能不把她弄醒。
温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生气。身上也没有什么首饰,只穿着简单的病服。
司承运走过去,直接把温晴的枕巾抽出来,“好了,走吧。”他还为姜灵佑夸别人的话有些吃味了,开启了高冷模式。
姜灵佑却立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觉得自己宛若一个制杖,“对呀,她现在没有三魂,根本醒不过来了。”
司承运对她的眼神很是受用,心情大好,又抱起她,“我们去外边找人。”
一言不合就抱她,姜灵佑严重怀疑司承运把自己当残疾人了。不过她乐得轻松啊,毕竟夜深了,她都有些困了。
疗养院旁边的小树林里,黑漆漆的,没有人,正好做一些不想让人发现的事情。司承运抬手打了个响指,一道灵火出现,将从温晴那里拿来的枕巾分成三份,点燃其中的一份。黑暗中,这团火烧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
用这团火把第一支引魂香点燃,引魂香燃起的白烟凝成一线,像是由自我意识一般,朝着某个指去。
姜灵佑自然知道,这香所指的方向,就是温晴的一魂所在的地方。她很自然地牵起司承运的手,朝那边走去,“今晚就把她的三魂都找回来吧,拖得越久越危险。”而且小鬼童一个鬼在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好。”司承运回握住她的手,感觉软软的小小的,惹人怜爱。
司承运带着姜灵佑御风而行,速度极快,姜灵佑还在惊奇中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带到了一家医院。
引魂香的香线一直向前指引着,在医院的明灯下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点儿医院里还有不少忙碌的医生和护士,走廊内人来来往往,倒是没有人注意突然从楼梯拐角处出现的姜灵佑和司承运。
姜灵佑顺着香味线指引的方向,转着楼梯向上走,直到引魂香在原地萦绕,才看到一个瘦弱的人影,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察觉到有人来了,才抬起头,面色苍白地看着姜灵佑,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
“灵佑,你怎么来了。”温晴的一魂还有些记忆,她要在这里等,等女儿从病房出来,可是女儿的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等了这么久,她都没等到。
姜灵佑看她这幅样子,有些难过,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开口说道,“严睿还在等你回家呢,你快点回去吧,别让他着急了。”
“严睿?”温晴觉得这个名字分外耳熟,这是她的丈夫啊,“对,我要回家,回去给严睿做饭,他一工作起来就忘记吃饭了。”她真是个不称职的家庭主妇,没有照顾好女儿,也没有照顾好丈夫。
温晴的这一道魂魄渐渐飘远,姜灵佑知道,她这是回自己身体内去了。
姜灵佑有些不放心,回头看看司承运,“她能平安回去吗,我们要不要送送她?”
司承运见她的心情被温晴感染得有些低落,就温柔地拉她起来,解释道,“不用担心有引魂香指引和保护,她的这一魂很快就能回去了。”
但愿如此,姜灵佑默默为温晴祈祷,看着司承运点燃了第二支引魂香,浓白的香线出现,指引着另一个方向。
一大波鬼侍前来抓魂
“这里,是公墓园?”姜灵佑被司承运带到引魂香指引的地方,有些惊讶,“温晴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她的女儿真的已经去世了?
月色下,墓园里静悄悄的,孤寂无声,哀伤不绝。
姜灵佑皱了皱眉头,如果温晴是来看女儿的,那就说明她的这一魂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去世了。
司承运握紧了姜灵佑的手,让她安心不少,“走吧,看样子就在那里了。”
两人在墓园内,跟着引魂香的香线,穿梭在大大小小、有新有旧的墓碑丛中间,终于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立在一处墓碑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
“温晴?”姜灵佑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她不忍打扰此刻看起来十分悲痛的温晴,但是没办法,她必须让温晴的这一魂归位。
温晴听见有人叫她,慢慢转过身来,原来是姜灵佑,她诧异地说,“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他们也是来看过世的亲人吗?
司承运有些不耐烦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早早把这边的事结束了吧。他伸手将一道灵光从指间释放出去,打入温晴的这一魂内,眼前的“温晴”就飘走了,很快就能回到自己身上。
“好了,我们去找下一个魂吧。”司承运带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姜灵佑,燃起最后一支引魂香。
香刚刚点燃,不远处就传来凄厉的叫声,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发出的。
姜灵佑见香线指着的地方,就是声音传来的地方,不由得心慌,“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这里怎么会有人?”
“可能不是人。”司承运脸色一沉,朝那边走去。他刚感觉周围的灵力气场不对,就出事了。
姜灵佑紧随其后,跟着跑到了墓园旁的荒地处,六个黑衣人抓住温晴的一个魂,不知道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住手!”姜灵佑大喊一声,她也察觉出,这些黑衣人不简单,肯定不是普通人。
黑衣人刚开始被她的声音怔住了,但是回头一看,领头的那人笑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也敢来坏他们的好事。
“你们,把她也带过来,正好带回去给尊者交差。”他们正愁还差几个年轻女子的魂魄呢,这个女人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几个黑衣人完全无视了姜灵佑身边的男人,直接上来就要抓她。在他们眼中,这些凡人都很弱,完全不用害怕什么。
黑衣人扑了上来,然而司承运一拂手,就将他们全部撂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我们的好事!”领头的黑衣人没想到区区凡人也敢来和他们打,“你们都给我上,把这个男人也抓走!既然活得不耐烦了,那就送他一程!”
司承运没想到这些黑衣人法力如此低微,连他的灵压都感应不出来,忍不住笑了,“啧啧,你们的尊者要是知道你们这么笨,大概会气哭的。”他本来就长得十分妖孽,这么一笑,嘲讽的意味就更浓了。
姜灵佑在一边也忍不住笑了,她凑到司承运耳边,悄悄说道,“你缠着他们,我去把温晴带到这边。”
司承运被她这幅鬼鬼祟祟的小模样逗得心里直痒痒,深吸一口气,“好,都听娘子的。”
“不许叫我娘子!”姜灵佑脸又红了,她后退一步,等着司承运把黑衣人引开。
领头的黑衣人见这一男一女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气愤极了,“你们竟敢侮辱尊者,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一群黑衣人猛然扑过来,围起司承运,齐刷刷地伸出手,露出锋利的指尖,攻击着司承运。
那指尖呈黑色,又尖又利,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如果是普通人,见了这些肯定吓坏了,可惜司承运并不害怕,冷笑一声,“原来你们都是鬼侍,正好一并收了送去地狱受罚。”
司承运突然腾空站起,双手在空中一划,将一个结界朝那群鬼侍身上一砸,把他们牢牢困住了。
那些鬼侍挣扎了几下,就动弹不得了,而且被结界烫得魂都快散了,最后蜷缩在结界内,不敢再反抗。
司承运收起结界,把这些鬼侍都收了起来,抛向空中,他们的身影越变越小,成了小小一团,落入司承运的袖中。
“你是何人!尊者是不会放过你的!”领头的黑衣鬼侍见司承运这么厉害,心头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叫嚣着,想对方吓唬走。
司承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就让你们尊者亲自来跟我要人,啊,不要鬼吧。”他倒想知道,那个尊者是什么人,竟然敢强行掳走凡人的魂魄。
黑衣鬼侍见这人如此嚣张,他也沉不住气了,口中默念着什么咒语,地上突然出现几道寒光冷冽的粗铁链,像活动的巨蟒般,朝司承运缠饶过来。
司承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铁链缠绕着自己。那黑衣鬼侍见状,心头大喜,以为对方没办法了,就跨步走过来,“怎么样,把我们的兄弟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姜灵佑已经悄悄绕道温晴旁边了,帮她解开那奇怪的绳索。这是困魂索,姜灵佑跟着师傅的时候,不好好学捉鬼之法,倒把这些绑人绑鬼的绳索结法学了个明白。要是普通人,根本解不开这绳索的。
温晴迷迷糊糊的,她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谢谢,谢谢你救了我,赶紧报警吧。”她明明在疗养院里睡着,怎么突然被人绑架了呢。
司承运见姜灵佑已经把温晴的一魂救出,也不再逗弄那黑衣鬼侍,直接震断了那碗口粗的铁链,一脚踢开鬼侍,走到姜灵佑旁边,“没事吧,手疼不疼?”
他看到姜灵佑手上有些红痕,肯定是解绳索时擦伤的,“把手给我。”
姜灵佑倒没什么感觉,但是这样被人关心着,心头一热,“谢谢。”
司承运一愣,转而笑了笑,没说什么,轻轻在她手上吹了吹,红痕就不见了。
那领头的鬼侍见这人这么厉害,也顾不上救自己的兄弟了,赶紧逃回去向尊者求救。
“哎,那人跑了!”姜灵佑扫了一眼,就看到那黑衣人竟然瞬间消失在空气中了。这,不是人吧。
司承运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些都是鬼侍,放一个回去,自有用处。”
姜灵佑点点头,“好吧,先把温晴的最后一魂送回去吧。”
温晴在一旁,还在迷糊,就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传入自己的脑中,被什么召唤回去了。
姜灵佑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司承运却皱紧了眉头,他伸出手,一块小小的碎片静静躺在他的掌心,闪着微弱的光。
他去哪儿了
“这是什么?”姜灵佑把他的手拉过来,好奇地看着,“你从哪里捡到的啊,是金的吗?”
姜灵佑开启了财迷模式,兴奋地说道,“难道这附近有金矿?”
司承运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捏捏她的耳朵,“别想了,这不是金的。这是从你那位朋友的最后一魂中取出来的。一个凡人的魂,离体那么久还没有散,想必是因为这个碎片在她的魂内。”
“这个碎片这么厉害?”姜灵佑想到刚才那些鬼侍,说不定他们就是冲着这个碎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碎片啊?”
“我也不清楚,这块碎片实在太小了。”司承运摇摇头,仅凭这么个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自己也认不出来,“但这肯定是某件神器的碎片。”
姜灵佑掏掏耳朵,打了个哈欠,“那就和我这个凡人没关系啦,回家睡觉吧,明天还要工作。”她只想当个普通人,并不想掺合到这种事情中来。
司承运把碎片收好,一把抱起姜灵佑,轻笑一声,“娘子困了,我带你回家。”今晚走了这么多地方,娘子确实辛苦了,她还是至阴体,天生体虚。
姜灵佑靠在他怀中,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最后两眼一闭,沉睡过去了。
小鬼童躺在自己的小被窝里,脖子上挂着司承运给他的定魂小银锁,可是没有大人在身边,睡不安稳。干脆眨巴着大眼睛,等着他们回来。
“娘娘...咿呀呀...大大...”小鬼童见司承运抱着姜灵佑回来了,兴奋地说着什么。
司承运把姜灵佑放到床上,安顿好,摸摸小鬼童的脑袋,小家伙的头发都长出来了,“嘘~不要把她吵醒了。”
小鬼童伸出小手,学着司承运的样子,把小小的手指竖到嘴边,“嘘~”,然后闭上眼睛睡觉去,模样乖巧极了。
司承运心头一软,躺在姜灵佑旁边,搂着她,想着他们两将来的孩子,是不是也会这样可爱。
司承运本是为了兄长所托的小事,才来古城一探,却意外地看到了姜灵佑。他活了几千年,竟然被一个体质特殊的凡间女子吸引住了。
他伸手轻轻摸着姜灵佑的脸,轻轻呢喃着,“你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我如此的神魂颠倒,恨不得把你永远锁在我身边。
司承运揽紧了姜灵佑,把脸埋进她的脖子处,深吸一口气,按耐着自己躁动的心。
姜灵佑在睡梦之中,感觉自己被一只八爪鱼缠上了,她伸手挠啊挠,就是跑不掉,最后懒得动了,只能老老实实躺着。
“娘娘~饿饿~”稚嫩的声音传来,姜灵佑慢慢睁开眼,揉了揉脖子。
司承运不知去哪里了,小鬼童正光着屁股坐在他的小被窝里,摸着自己的小肚皮喊饿。
这小家伙长得真快啊,而且好像很聪明,都会说话了。姜灵佑笑了笑,摸摸他的小脸,虽然是凉凉的,但很软很嫩,和普通的婴儿也差不多吧。
“乖乖的,我做饭给你吃。”姜灵佑昨晚去了那么多地方,现在也感觉饿得很,闹钟还没响,她就醒来了。
从冰箱里翻出冷藏的饺子,放锅里一蒸,虾肉芹菜馅儿的,味道特别香。小奶锅中放了淘过的大米和香米,倒水盖锅煮,这两样米熟的快,又软又糯。姜灵佑洗漱完了以后,就把早餐端上了桌。
这时候她才发现,桌子上有张纸条,上面整整齐齐地书写着一行小篆,应该是司承运写的。
“......”姜灵佑研究了一下,好像是说他去忙了,以后见的意思?“这人,就不能写点我看得懂的字吗。算了,还是先吃饭吧,饿死了。”
姜灵佑把小鬼童抱到饭桌旁,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她不知道小家伙能吃什么,但是司承运好像说过,给他喂正常的食物就好了。
小鬼童看见饭,细细鼻子,在粥碗前闻了半天,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饱饱啦。”
什么?这样就好了?姜灵佑诧异地把那碗粥端过来,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啊,她尝了尝,粥已经没什么味道了,连原本的米香味儿都没了。
原来师傅说的是真的,鬼吃过的东西,就没味儿了。姜灵佑那时年纪小,还不能理解,现在总算明白了。
小鬼童吃饱了,摇摇晃晃地爬到姜灵佑身边,跟只小奶猫一样蹭蹭她,感觉到充足的阴气后又闭上了眼睛。小婴儿就是这样,吃饱了睡,睡醒了饿,饿了再吃。
姜灵佑揉揉小家伙的脑袋,自己昨天做的事情也算功德一件了吧,应该能让小家伙受益。她感叹了一下,开始享用自己亲手做的早饭。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姜灵佑的小饭店冷清了不少,很多学生都回家去了,外卖也没什么人点了。姜灵佑都在计划着把店一关,等开学再开门做生意了,不然这水电费都是一笔大支出。
司承运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自己竟然有些想他了。姜灵佑坐在小桌子旁边,唉声叹气地,和小鬼童说着话。这小家伙长得确实很快,现在都和两岁的孩子差不多大了,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晃悠着小腿。
姜灵佑给他买了一件熊猫造型的衣服,小家伙穿上后跟熊猫宝宝似的,特别萌。“小乐乐啊,你说,他怎么不来了呢?”
小乐乐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不是很明白姜灵佑的意思。
如果现在有客人进来,看见姜灵佑在对着空气说话,一定觉得很惊悚。
天色渐晚,店里也没几个人来,姜灵佑决定给厨师放假,等开学后再做生意。白云纹和白点点正好有事要回老家,三个人把店里收拾好以后,就打烊回家了。
姜灵佑把小鬼童放到自行车新装的儿童后座上,骑着叮铛作响的自行车回家去。还好不是很远,一路有路灯,不然她也不敢这样一个人走。
小家伙坐在车上,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突然,他好像感应到什么一样,从后座上飘起来,朝着一个窄窄的巷子飘去。
“哎,你去哪儿啊!”姜灵佑握紧把手,自行车在原地停下了,然后转了个方向,追着小鬼童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