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还是人心肤浅到极致？（看世界的角度决定世界给你的温度）

文／空心二胡

最近在生活组看到一些帖子，有些帖子有提到一群其实不算胖的女生，因为减了二十斤，而受到世界温柔对待的事情。其实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在我身上过。事实上，在我还是二百四十斤的时候，我也只不过是瘦了二十多斤，周遭的人对我是有稍微比较客气，特别是女人看到我身体“变小了”就会一股劲的夸奖，要我再继续加油；另外，最在意异性外表的男人看到我在运动以及瘦身也有点成果，他们会主动跟我提醒我的姿势哪里有不对。而这种对人比较客气的状况，在我复胖到二百六十六斤以后，就全部都消失了，好像之前的我不曾存在在这世界上一样。

而在最近，我也有请教一个做行销企划的从业人员关于就业的问题。我问：“是不是胖到无可救药就要（跟行销产业）说再见了”，对方的回答是“肯定的”。这让我郁卒一段时间，因为我在设计、文案，和行销企划也不算是不学无术的人，但是我却必须要因为我的身材，跟我擅长的领域说掰掰。

不过说这么多，我今天要讲这些不是要倡议之前讲烂的“身体意识”，当然也不是要讲什么酷儿权利或女权议题，而是我们要反思，我们的社会是不是太过肤浅，才会导致一个人除非外型跟大家一样，不然他的价值就不算数了？

事实上对肥胖者，或者是稍微有肥胖经验的人来说，因为胖而被迫切断与社会的联结的情况一直都是存在的——我们在学生时代，都会看到全班甚至全校，只因为一个同学比较胖，就不跟他做朋友，甚至霸凌他以及关系孤立的情况都有；而到长大一点，我们也发现在进行商业推销时，很多从商或做行销的人其实不太喜欢聘请胖子，原因是因为这社会上的人对胖子有不太好的联想，所以大部分从商的人都会希望从业人员能够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因为当销售员外表形象愈好，客户就愈容易掏出更多钱买下你的商品或服务。

当然对于肥胖者的孤立也不是只存在求学被孤立以及做行销不利的情况。其实这社会上很多人都不喜欢跟胖子交朋友，哪怕你已经出社会，这个情况也一直存在，因为人们总是希望自己对外呈现一种比较“精英”的形象，而肥胖者的形象从社会角度而言又恰恰相反，所以肥胖者很难交到朋友并不是没有他的社会背景的。

另外肥胖者（特别是女性）求职很容易被刷掉，他们可能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从事基础的体力劳动而不是需要动脑的行业，原因是因为所谓“需要动脑的行业”其实也不待见胖子，所以本来肥胖者就很难能逆袭成为精英形象，但因为社会这层歧视，更使得肥胖者与精英形象更难有所连结，而进一步导致社会认为肥胖者都是“底层阶级”的形象，进而更瞧不起肥胖者。

说到这里可能会有人想问：“胖子处境真的有这么艰难么？瘦的人真的能够备受礼遇么？”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你会有这样的怀疑是跟正常的，原因是因为，长期以来都是常规身材的人其实不能想象一直肥胖以及曾经胖过的人他们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如果我们必须要举例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从抖音的节目中观察到一些现象。

我相信大家一定有看过一些视频是在揭发抖音美颜滤镜的一些假象——比方一个又胖又黑的姑娘穿着汉服在镜头前唱歌，或者是一个长得普通的人在镜头前搔首弄姿，但他们只因为使用抖音的美颜滤镜，就让拍摄者在镜头前看起来像个精灵系美女。而这种滤镜的出现，再加上天生就是网红脸的美女一起分享自己的“美丽”，也使得有些女人只是在镜头面前展示自己的颜值，就能更容易从影音平台上获取观众的赞助。

然而影音平台的现象影响的不只是单纯的收益或人气。当天然美女以及滤镜美女同时出现在抖音平台时，除了会比不符合社会期待的人更容易获得实际的利益以外，这种现象也会让观众觉得“成为一个常规的人类”是一种很简单的事，并因此对于不符合审美框架的人做出更严苛的批评，以及加剧肥胖者被社会孤立的距离。毕竟对社会而言，变美这件事情是唾手可得的事情，只是你要不要做的问题，而丝毫没想过其实要成为一个社会期待的人类其实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因此，当我们看看抖音乱象，再看看我们社会对待不符合社会期待的人的态度，我们必须要反思，我们的社会是不是太过肤浅了呢？我们的社会是不是相较实质的能力，反而太重视形象怎么呈现呢？如果我们的社会这么看重形象，甚至重要到人们必须要拥有让社会认可的形象，才能拥有做人最基本的尊严，以及获得只要是社会上的一份子本应拥有的东西，那么我们要如何教育小孩“不要以貌取人”呢？我们希望创造什么样的社会呢？

当然，我知道会有人反驳“看脸只是依循人几百万年前的本能”，然而你现在使用的现代发明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么？你现在遵循的社会规范也是自然产生的么？如果你这么认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那么如果你只因为外表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你还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话么？

我认为，外表固然是有他重要的地方，但是如果这个社会把外表完全视为一个人的全部，并且因为人的外表而定义他在社会上的位置，那么我们的社会从长远的未来来看，会进步么？如果我们的社会，只认为人只要好看，他实际的本领如何都无所谓，甚至会因为这个人不好看，而给他贴标签，说他这么胖是因为“自制力差”，所以他“成不了气候”，那么我们又何必上学获取知识？我们何不从娃娃开始就教育大家如何打扮社交，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精英”呢？

虽然我在开头有提到我无意要谈身体意识，但是我们必须要反思为什么身体意识以及酷儿理论会出现？今天我们会倡议身体意识，叫大家不要歧视肥胖者，并不是因为我们要鼓励大家变胖，而是我们的社会必须要反思自己看人的角度，而不是强迫人家改变自己看世界的角度。有一句话说：“当你瘦下来，你看世界的方式一定会不一样，你身上的问题也会因为你瘦就消失了”，然而如果瘦下来才会感受到这世界有很多人对你抱持善意，或者是必须要瘦下来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给你生存的机会，不就表示这个社会本身存在着巨大的不公平，所以才导致我们必须要减肥才能感受到社会的善意？

因此当我们在指责社会的不公平时，我们要检讨的可能不是不符合社会期待的人，而是在于这个社会在心灵上可能就不太成熟。因此我们必须要透过自己的力量，让我们的社会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社会。一旦我们的社会长大，或许我们不需要透过瘦身，就能直接了当感受到社会的善意，毕竟如果这个社会给你的爱是真诚的，那么我们何必要怀疑这个社会的善意是不是有条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