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二

有没有“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最后追不到”的小说呢?(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最后还追不到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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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林瑄哥哥,你当真要走吗?』一袭白裙的女孩撑着伞,扬起纤细的脖颈,眼中似有哀求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小柔,阿苓她现在遇到麻烦了,我必须过去。乖,你先回去吧。』男人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将臂弯的西服外套披在了女孩单薄的身上。

闻言,女孩低头不语,却紧紧攥住伞柄,直到手指发白。

她知道她想伸手拉住他,可是她不敢,他害怕他说她不懂事,害怕他嫌弃厌恶自己,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开车在雨幕里渐渐消失……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流,女孩定定地站在原地,一直紧握在掌心里的伞柄逐渐放松跌落,瓢泼的大雨瞬间打湿了女孩单薄的白裙。女孩仰着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她不能哭,林瑄哥哥说她笑的时候最美了,她怎么能哭呢?她应该一直笑着啊,可是心真的好疼……

正在开车回家的郁江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路边瑟瑟发抖的白柔。他立马靠边停车,熄火,下车,动作一气呵成,撑了一把伞疾步走到女孩面前。

察觉到头顶不再下雨,白柔猛地抬头,发现来人不是期盼的人之后,垂下眼低低道『谢谢你。』

郁江俯视着眼前的女孩,将她眼中从满是欣喜变成失落的过程尽收眼底,一双仿佛盛着星河的眼眸转瞬黯淡失色,见到他就让她如此失望吗。

郁江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可是在看到女孩像个兔子一般红红的眼睛时,怒气又一下子消散了,心底泛起一阵心疼。

他的兔子被欺负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的兔子不喜欢他,只喜欢那个笑得温温柔柔的大尾巴狼“林瑄”。

只要想到这,他心里又忍不住酸涩蔓延,清冷的面容上分毫不显,内里却酸成了柠檬精。在爆发之前,他强硬地将瑟瑟发抖的白柔拉起,动作看似凶猛,实则收了九分力气,都可以算是小心翼翼了。

郁江在将手里的伞塞给女孩后就将她打横抱起,向着停车处走去。

被抱在怀里的白柔显然还很懵,瞪大一双红红的兔子眼,显得迷茫又无措,惹人怜爱,美人在怀,更何况还是惦记了好久的心上人,郁江又不是柳下惠,早就口干舌燥。可是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吓跑这只兔子。

白柔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挣扎着想要郁江放自己下来,这样的姿势太亲密了!就连林瑄哥哥抱自己的次数也都屈指可数,她现在……算不算被轻薄?

『放我下来,我……』白柔弱弱的反抗道,但被郁江凉凉地瞥了一眼后,就立刻闭嘴乖乖窝在温暖的怀抱里一动不动了,不过这家伙的心跳好快啊,不会是……突发心脏病吧?白柔仰头看着他完美的下颌线陷入沉思。

看着红着眼睛的小兔子乖乖窝在自己怀里不再反抗,郁江缓缓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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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望着车窗外飞快变换的风景,思绪飘远……

她和林瑄哥哥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父亲和林瑄的父亲从大学时就是好兄弟,一直到各自娶妻生子也还联系着,两人在一次去南极考察时发生了雪崩,父亲将林父牢牢护在身下,才使得林父保住一命,可父亲就此长眠在了雪山。从那以后林父就辞去了考察工作,凭借以前积累的资产创办了一家公司。而在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卧病在床,不到一年也撒手人寰了,父亲是孤儿院长大的,举目无亲,而当时五岁的自己也无家可归,林父心善,将她带回了林家。

那是白柔第一次遇见林瑄哥哥,笑容温暖,让她空落落的心仿佛有了着落。

而林母和自己的母亲曾经也是很要好的闺蜜,很同情遭遇这一切的白柔,就把自己当亲闺女养着。

自此她就和这个比自己大六个月的哥哥一起生活,俩人一起上幼儿园,一起放学回家,她就像林瑄的一条小尾巴,时时刻刻跟着,在初中时时常被班里的同学调侃说是林瑄的“小媳妇”,而林瑄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一笑。虽然当时脸上火辣辣的,但是她在心里忍不住窃喜,她想一直陪着林瑄哥哥……情窦初开的女孩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他。

直到高二某一天打破了这缓和平静的岁月,她的日记本被贴到了学校的公告栏里,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在一点点崩塌变黑,她害怕自己藏在心里的那点心思被林瑄哥哥知道,更害怕他知道以后会嫌弃厌恶自己。那一天,她发疯似的跑到公告栏撕掉所有的纸页,一字一句都是她对他的爱慕之情,销毁“证据”后,自己泪水模糊的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安慰道,『小柔,不要怕,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知道,我也喜欢小柔啊。』她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从地狱飘入了天堂。

原来林瑄哥哥也喜欢自己,还有什么比自己暗恋的人同样也喜欢自己更加让人欣喜呢!

那时的他们才十七岁,那么他们以后就是男女朋友了吧!

虽然后来被老师通知叫了家长,但是林父林母没有丝毫责怪厌恶她,反而慎重地拍着林瑄的肩膀道,『既然喜欢人家,那以后就照顾好小柔。』

林瑄哥哥也坚定地抓紧她的手,声音掷地有声『我会的。』

白柔当时想自己以后也有家人了,还能被这样温柔的人喜欢着,真好。

她也真的以为自己余生可以和心爱的林瑄哥哥共白头。

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她终于考上了和林瑄哥哥同样的学校。可是上了大学后江苓的突然闯入,让她好不容易积累起的自信和勇气在一点点消散。

江苓是比他们大一届的学姐,一个开朗活泼又端庄大方的女孩子,和林瑄哥哥一样,身上仿佛有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果然,以前好不容易汇聚到她身上的目光在一点点转移,直到后来,林瑄哥哥越来越关注江苓,忘记了他们的周年纪念日,忘记了她的喜好,可能是因为要迎合江苓学姐的喜好吧,甚至是她的生日他也忘了……

可是没关系,她只要他能陪在自己身边,还是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而这一次,她觉得这个小小的愿望也要破灭了。

在林瑄哥哥和江苓学姐打电话时,她无意中听到,『阿苓,你不要多想,她只是我的妹妹,照顾她是我一直习惯了的。……』明明是那么温柔熟悉的声音,像极了那天在公告栏前抱着她温柔说着“喜欢”的少年,画面清晰恍如昨日,可她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几世轮回,太久远了,久远到那些话都散在了风里。现在这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在一遍遍凌迟着自己。

在这以后,白柔就用在大学期间做兼职的钱租了一间屋子,搬离生活了十几年的林家。虽然舍不得,可是自己终究不是林家人。如果以后林瑄哥哥真的喜欢上了其他人,那她还等着他撵走自己吗?还不如自己识相一点早点离开。

搬离林家已经有很久了,虽然林瑄哥哥也经常邀请自己出去,可是同行之人必定有江苓学姐,渐渐地自己在他们两人之间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听着他们聊很多她不知道的话题,静静地看着林瑄哥哥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盛,尤其盯着江苓姐看的时候,满是赞许欣赏之色。

以前还期盼着能利用这些机会多见几面林瑄哥哥,可是她慢慢发现自己好像在他们面前变得透明了,仿佛只是一团空气。这种让人窒息的氛围,让她再也不敢和他们一起出去了。原来比陪衬更加让人绝望的是毫不在意,她忍着对他的爱慕与思念淡出他的视线。

拒绝了林伯伯对自己毕业后进公司实习的建议之后(虽然当初为了帮林瑄哥哥管理公司,选择了这一专业,但是现在似乎没必要了。),她自己又投简历去了一家新上市的公司,也就是郁江的公司,一步步从小员工坐上了总监的位置。

而这一次这么狼狈,其实她单纯想为林瑄哥哥过个生日而已,可是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自己,那准备了满满一桌的菜,现在恐怕已经凉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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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忽视成了习惯,遗忘变成了理所当然。

明明是只有半小时的路程,可是她却已经细数完了他和林瑄哥哥十几年来的过往,原来竟是这么短暂么?就像是黄粱一梦,庄周梦蝶一般,美好又迷幻,不真实……

当车停在自己的小区门口时,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神呆滞,像是丢了魂魄。

直到郁江出声提醒,『到了,阿,柔小姐』险些顺嘴喊出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的“阿柔”。

他一直不敢在她面前透露出一点压抑已久的喜欢,因为他害怕他们以后会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对于这份藏了几乎十年的感情,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白柔的思绪总算是拉回了一点,动作机械般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被郁江一把攥住手腕。

郁江低沉着声音道『我送你上去吧』小兔子这个样子他实在是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办?!都是被林瑄祸害的!喜欢的时候,护犊子地紧;等有了新人,就随意丢弃吗!他把白柔当成什么,一件物品吗?当初对自己信誓旦旦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郁江也再顾不上在心里问候林瑄祖宗十八代了,现在稳住小兔子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白柔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就被郁江半路堵了回去,『我记得你们那一层楼的声控灯坏了,万一有小偷歹徒什么的,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上去也不安全。』

白柔难得把理智从悲伤的情绪中抽出来,她何时对他说过自己楼层的灯坏了?其实自己从小就怕黑,但是这个小秘密除了林瑄哥哥以外就没人知道了,郁江是怎么知道,难道……她喝醉了那一次打的是他的电话!

白柔难得猜中,前几天她和林瑄哥哥的八周年纪念日,结果一切的精心准备也付之东流了,林瑄哥哥出差压根没有回来,从来没有喝过酒的自己,第一次就喝得烂醉如泥,摊倒在家门口,没了气力开门,迷迷糊糊给通话记录的第一个拨了过去,抖着声音,『林瑄哥哥,这里好黑,你在哪里,回来好不好……我好怕,好黑……』

那天郁江第一次接到白柔主动打给自己的电话,哪怕是三更半夜也忍不住心里窃喜,结果接起来就发现原来是那只笨兔子打错电话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她一小时四十分钟颠三倒四的话语,也知道了这几年来他的小兔子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一边愤怒心疼又一边无可奈何,哪怕是被伤到如此,他的小兔子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那个家伙,他从来就不在她的备选中,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备选,打算一直吊死在林瑄那棵树上。可是他怎么允许……

一想到那天很可能是自己打错电话了,白柔就忍不住一阵脸热,连耳垂也开始泛红,逃一样的跑下车,太丢人了。

可是郁江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先一步下车,把白柔一把摁在怀里,拦腰抱起,大步向小区走去。

这人是抱上瘾了吗!动不动就公主抱?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好吧,郁江确实也算是一个大boss,首先掌控着自己的经济命脉,白柔一阵郁闷,本来不想和郁江扯上关系的,就算是投简历也只是巧合,谁知道大boss居然会是郁江。

毕竟当初谁不知道高三一班的郁江和高二一班的林瑄是全校公认的校草,两个人一直暗里较劲,每次都是全年级第一,同样优秀,同样耀眼,算是公认的死对头。白柔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但是每次两人见面的气氛让人感觉火药味在空气里纷飞,危险的很。

到了自己住的楼层,果然是一片漆黑,『开个手电筒』低沉的声音几乎贴着自己的耳朵响起,吓得白柔瑟缩一下,险些没脸朝下摔下去,但反应过来后还是默默打开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看着郁江单手抱着自己毫不费力,另一只手在白柔的包里找钥匙然后开门,白柔心底忽然划过一阵什么,暖暖的……

其实,郁江也不是对抱着白柔有什么执念,而是这只笨兔子,不知道啥时候把鞋也跑没了,他实在是做不到看着她光脚走路。

郁江进门将白柔安置在沙发上后,随手开了灯,就看到了不大的出租屋里,小圆桌上摆满了一碟碟精致可口的饭菜,中间还摆着显眼的蛋糕。

明明知道白柔的生日在冬天,郁江还是装傻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看着白柔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算回答他的话,自从进了屋以后,白柔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了。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还有点精神,现在就像是抽空了棉絮的娃娃,软绵绵的。

将门口的拖鞋弯腰给白柔穿上,将她拉起来推到浴室门口,放柔声音揉了揉她的发顶『乖,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生病的。』

看见白柔木木地点点头,动作缓滞地进了门。

直到听到里面响出水声,郁江才松了一口气,幸亏还没傻,转头看了那一桌子的饭菜,倒掉又有些可惜,况且那个傻丫头一定还没有吃饭呢,热一下一起吃吧,陪着这只小兔子,他也错过了饭点,本来约了刘氏总裁的饭局,但也推了,谁让他放心不下这个傻姑娘呢。一直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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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瑄,你手上那个药品加早了三分钟,还有刚刚你忘记计时了。』身旁穿着白色实验服的江苓看到今天晚上很不对劲的林瑄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哦』平时对待实验一丝不苟的林瑄只是神色淡淡地应声道。

他今天晚上已经走神很多次了,心里的不安在一点点放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从小他就生活在自己的规划里,早就已经习惯了从掌控者的角度去看待解决问题,足够的理智清醒。

对于当初说出喜欢白柔的话,也是提前就知道了那丫头喜欢自己,和一个喜欢自己并且乖巧懂事的女孩共度一生貌似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可是……她好像变了,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其实当初让白柔进他爸的公司,也是他提出的主意,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也放心自己的所有物不被污染,只是她在慢慢偏离自己给她规划好的路线。现在还去了郁江的公司,郁江……他就不应该把她放出去!林瑄想到这里微微眯起了眼睛,整个人散发出了危险的气息。

对面的江苓看到林瑄脸色不断变换的模样,就知道了肯定是白柔发生了什么,红唇轻启,『是不是你家那只小兔子又出事了?』

白柔的病情她也是知道的,不然林瑄也不可能背着所有人,突然跨科目攻读了心理学的博士。然后和导师一起研究罕见的心理疾病,通过自己帮忙打掩护,然后日夜不停地去和全国各地各种患有不同心理疾病的病人深入沟通,希望能够治好白柔。终于不负有心人,林瑄终于找到了和白柔病情相似的十六岁女孩——夏紫涵。

也就是在今天晚上,这个拥有相似病例的病人出现了意外,趁看护人员不注意,偷偷藏起了一把小叉子,刺破了自己手腕处的血管 ,一阵手忙脚乱才终于把小女孩从鬼门关拉回来。而她和林瑄也在刚刚通过近期的观察改进了夏紫涵服用的治疗药物周期以及剂量。

良久,没有等到林瑄的回答,只能听到钟表嘀嗒嘀嗒流逝的一分一秒。江苓就知道这家伙压根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不满地哼了一声。虽说是名义上的男朋友,可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罢了,反正自己对男人又提不起什么兴趣。

没错,江苓不喜欢男的,她只喜欢她家的“小甜心”——宁欣然,也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青梅。虽然早就彼此确定了关系,可是那群老顽固肯定不能接受,为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她就拜托了突然转来导师手下的林瑄假装她朋友,暂时安抚自己的父母,不要再逼着她去相亲了。想到这,江苓无奈扶额,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啊。

江苓去学心理学,也是因为宁欣然,她和自己小时候遭遇过一次绑架,虽然最后被救了回来,却患上了自闭症,一年之内连话都不会讲了,性格大变,再不复曾经的活泼明媚。

所以,江苓不顾父母的阻拦毅然决然选择了报考心理医学,直到遇到自己现在大名鼎鼎的导师,她终于开始接触病人,并且逐步深入她们的内心,后来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宁欣然才终于慢慢康复,可是她也慢慢爱上了这份工作,宁愿放弃资产过亿的公司继承权,去当一个简简单单的心理医生。

因为她希望越来越多和宁欣然有着同样遭遇的孩子们也可以康复,也可以重新被这个世界接纳,重新燃起对这个世界的热情和希望。

在完成了最后一步实验步骤后,看到配置成功的蓝色药品,稍微松了一口气。林瑄一边脱下手套,一边迅速道『这里的病人还观察病情,你别忘了每隔三个小时就去测一回体温,我还有急事需要处理,改良药品下次再说,有急事给我打电话。』话音刚落,林瑄人就已经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看着窗下大步流星冲出去的人,不由苦笑,但愿这个傻子可以如愿,白柔的病情要想康复恐怕几率很小,看夏梓涵的临场表现就可以猜到了,要不是有林瑄日复一日耐心的心理辅导,白柔究竟会怎样,她是不敢想,恐怕和现在的夏梓涵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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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苓不禁想起孩提时的宁欣然,爱笑爱闹,可耐不住嘴甜懂事,同龄人里面是最讨喜的那一个,男女老少都架不住的萌娃。

可是直到那个黄昏,在她们上小学三年级时的一个黄昏,一群庞大的身影挡在她们面前,投下黑漆漆的阴影,满脸横肉,目露凶光。

明明当时才是十岁的小孩,那个傻瓜明明自己都在害怕得发抖,居然还知道挡在自己前面,直到她们被捆上双手,蒙上眼睛,堵上嘴巴,然后好像是被塞到了车的后备箱里,车子发动以后晃晃悠悠一路不知道开到了哪里,期间欣然一直用手指勾着她的小拇指,示意她们一直都在一起。车子停下后,她们被拎着扔到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还好触感还算柔软,没有摔疼,接下来总算是帮她们摘下了眼罩,撕下了嘴上的胶带。

眼睛适应了光亮以后,她们看清了现在身处在一个被废弃的塑料厂,而她们刚刚就被扔到了一堆沾满灰尘的塑料上,有六个大块头分别守着三个门,还有三个人凑在一起在商量着什么,大概率应该是谈论她们的价钱。

面对如此情境,两个十岁大的小女孩都没有哭,宁欣然费力地拉了拉她的衣角,看着她眼里的狡黠,她们彼此交换眼神,江苓懂了宁欣然的意思,她们上学时就喜欢装病逃课,现在是要故技重施?江苓没有信心可以骗过这么多绑匪,宁欣然看懂了江苓眼里的退缩,无声的张了张嘴,看口型就是『我来』

江苓当时也没有推辞,可是时至今日,江苓每次回想起来,都是懊悔不已,要是当初她没有退缩,那么欣然她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眼角的泪从江苓白皙的脸颊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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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苓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趁那些人不注意,欣然迅速咬下了江苓头绳上的小熊挂坠,那是欣然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所以一直才会爱惜地戴着,然后又贴着身子顺势叼进了江苓的口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欣然放松地喘了一口气,随后才贴着自己的耳朵,把声音压得极低,确保音量只能让江苓听到,

『那个小熊里有最新的定位系统,等会儿我装病,他们就会送我去医院,到时候把守那三个门的人就会不够,你趁晚上他们睡着以后,就赶紧逃跑,不要担心我,去了医院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逃走的,所以你一定要成功!』

在送这个礼物的时候,宁欣然就是为了防止江苓出事,所以她在购买这个定位系统的时候还联系了一名保镖,在发现定位超过24小时内没有回到固定的区域,那么就要去联系江家家主。

再说完话以后,江苓的手里就被塞入了一个尖锐的碎片,她明白,这是让自己等会儿割断绳子用的,江苓悄悄把东西塞到了墙角的塑料堆里。

其实她很好奇为什么欣然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明明一进来那些绑匪就已经搜过身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逃出去就好,这是江苓现在心里的唯一愿望。

等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欣然开始瘫软在地上装病,大声吵嚷着『好疼,疼死我了,快救救我吧!』

江苓也迅速找到平日里的合作默契,配合道『你们快救救她吧,她这个病也严重了,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欣然“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额头上留下来细密的汗珠,嘴里哎呦哎呦疼个不停,简直连江苓也唬住了,这也太逼真了吧?!

果然她们的表演惊动了那边正热火朝天掰扯价格的绑匪们,头头不耐烦道『六子,你去附近药店买个止疼药。』

看到欣然这么卖力,江苓居然敢和那群绑匪开口了,『叔叔,哥哥们,她这个病很复杂的,是家族遗传病,普通的止疼药没用的,只能去医院。』

说完江苓心里一阵狂跳,生怕那些人看出自己的端倪。

气氛僵持了一分钟后,绑匪们终于做出妥协,同意送欣然去医院。毕竟她们现在作为人质,在钱到手之前,还不能出事。

在欣然被抱走前,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此刻的江苓还不知道,欣然是真的有胃病,疼也是真的……

江苓也不知道欣然接下来将会遭遇改变她一生的事情。

果然如欣然所说的,到了后半夜,因为欣然支开了两个人,照看大门的人手就会不够,而且面对江苓一个弱小的半大孩子,绑匪也放松了警惕,开始打起了瞌睡。

江苓也抓紧时间拿着欣然给她的那个尖锐的碎片割破了捆住双手双脚的绳子。然后在确定绑匪们都已经睡着的情况下猫着腰像一只蹑手蹑脚的小老鼠,全程没敢发出半点声音。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门,江苓的心控制不住的砰砰跳动起来,她更加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大门口,在门与门框碰撞的地方垫上了她事先准备好的泡沫条。果然,开门时没有半分响动,就在江苓准备逃出去的时候,离门口不远处的那个绑匪突然翻了个身,吓得江苓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又打起了呼噜声,江苓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开门,打开一道足够自己出去的缝隙后,江苓像只灵敏的猫儿溜了出去。

再一次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江苓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出来的,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用她的两条短腿狂奔,途中把鞋跑掉了也不敢耽搁一刻,继续向前跑。

江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天幕从漆黑到泛起了鱼肚白,她的体力在飞快消散,但是依旧被一个念头死死支撑着,她要活下去,她必须要逃出去,她还要去救欣然。

江苓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全身的肌肉也仿佛脱离了骨骼,要被甩到后面一般,眼前的景象也在一点点模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是她还是咬紧牙关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还是不愿意松开牙关,她害怕自己会睡过去,害怕再次被关到冰冷肮脏的仓库里,害怕-----

像是命运的眷恋,在江苓支撑不住时,终于看到了一条大马路,她发疯一般冲到马路中央,硬生生逼停一辆车,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紧紧拽住那人的衣角,微弱地喊道

救命----

等江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被过路的那个好心人送到了医院,她迅速借助护士姐姐的电话让父母接她回家,得知江苓平安无事后江家夫妻喜极而泣,江苓着急地询问欣然是否安全到家,结果他们说她和欣然失踪到今天,就现在江苓打了这一通电话。

江苓彻底呆住了,欣然不是说她会先自己一步逃出去吗?她人呢?难道她在骗自己,可是欣然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啊,为什么------

在父母过来接江苓出院时,她强制要求去宁家,她要去亲自看看,她不相信那么聪明的欣然会没有逃出来,她忘了欣然也只是和自己一样的半大孩子------

直到去了宁家,看到宁家上上下下一片寂静,欣然爸爸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着烟,烟灰缸,地上都是一个个烟头,很显然欣然没有回来。

江苓从父亲口中得知,派出去寻找她们的警察一直一无所获,而绑匪还一直未打来电话,江苓知道那肯定是因为她和欣然打断了绑匪的计划,江苓决定配合警察去寻找欣然。

可是当江苓带着警察再次回到那个塑料厂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跟在后面的欣然母亲看到这里顿时哭作一团,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敢相信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究竟遭遇了什么,江苓的小心脏也揪作一团,要是自己没有睡过去,那么肯定来得及救欣然,都怪她,为什么她这么没用------

可是她不想放弃,是欣然把逃出去的机会让给了自己,她必须要找到她,哪怕是父母劝江苓回家休息会儿,她还是一直跟在搜寻警察身后,吃点东西能饱腹就够了,因为可能现在的欣然连口水都喝不上,她怎么能够安心呢?否则毫发无损坐在这里的就不是她,而是欣然了。

直到第五天,警察用搜救犬总算在附近的一个废旧的化工厂找到了欣然,江苓还记得那个永生难忘的画面。

隔着厚重的铁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味,当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黑漆漆毛乎乎的一大堆东西从黑乎乎的屋子里涌出来,当警察的灯照进去时,江苓在墙角发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她不顾大人的阻拦,兴奋地快步跑过去,一把拥住那个小小的身子,可是借着光,江苓发现欣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过,再仔细看,江苓发现欣然的嘴角居然沾着类似动物的毛发,嘴唇也是不正常的血红色,想到刚刚在门口看到的那群老鼠,她呆愣在原地,觉得浑身血液冰冷。

而欣然也显然意识不清楚了,发疯似的在江苓手腕口狠狠咬了一口,一把将江苓推到在地,挣脱束缚,啊啊啊叫着向门口跑出去。

时至今日江苓依旧在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好好去安慰欣然,安抚住她奔溃的情绪,而是害怕到从那次绑架之后很久都没有主动去见过欣然,后来从父母口中得知欣然患上了自闭症和幽闭恐惧症,以及语言障碍,已经不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正常上学了。

江苓简直不敢相信,前不久还活泼开朗的欣然,说起话来,像黄鹂一样好听,怎么可能连话也不会说了。

当江苓再次见到欣然时,距离那次绑架已经小半年了,江苓跟着父亲去宁家做客,发现欣然安安静静地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抱着一个玩偶,双眼无神,像是灵魂脱离了肉体,现在独剩一具空壳坐在那里,江苓觉得此刻的欣然比她手里的玩偶更像是一个精致没有生命的木偶。

江苓心里不禁一阵酸酸涩涩,现在她才清楚的知道以前那个爱哭爱闹的欣然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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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江苓选择经常去看望欣然,从一开始的远远观望,到渐渐地一点点靠近,尝试着和欣然说话,哪怕没有丝毫的回应,江苓也没有放弃,因为她知道她的欣然并没有消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把自己封锁在另一个小世界里,等着她重新把她带出来呢------

江苓从原来的怯懦犹豫变得睿智冷静,就连父母都说她变得越来越不认识了,只有江苓知道,她把自己逼得变成另一个欣然,在同龄人中变得越来越成熟,成了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懂事,成绩优异,再加上出众的容貌,在读书期间江苓一直被评选为高冷校花,追求者都能绕学校操场十几圈,可是都被江苓拒绝了,因此也有了高岭之花的称号,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女神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叫欣然的女孩。

江苓不顾父亲的暴怒,以全省第二的名次毅然选择了当时很冷门的心理学。因为江苓知道虽然现在欣然已经不拒绝自己的靠近,而且还能简单沟通一下,可是她想要欣然恢复成正常人一般,就必须接受系统专业的治疗,而欣然现在还很难接受别人的靠近,所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她自己去学习心理学。

为了更快的治疗好欣然,江苓用一年时间修完了大学四年的所有课程,认识了心理学界最有名的教授,并且顺利成为他的学生,江苓一边学习一边在欣然身上慢慢尝试,一旦出现病情加重的现象就立刻终止这种方式的治疗。功夫不负有心人,江苓花费了三年的时间终于打破了欣然心中的壁垒,让她能够感知到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暖,并且重新拥有了喜怒哀乐,也能和人正常交流。

江苓就是在给欣然的治疗过程中认识了林瑄,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一见如故,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她才会选择倾尽全力去帮助林瑄。同时也尊重他的意愿对白柔的病情保密,哪怕是白柔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患有心理疾病。江苓从未见过为自己的心爱之人能做到这一步的,独自承担一切,即使不被所有人理解,也要一条路走到黑。

江苓从林瑄身上看到了对白柔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爱,江苓才明白原来自己对欣然那种曾经一度模糊的感情居然是想要相伴到老的爱情。可能早就有预料吧,江苓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她已经打算在今年年底就向自己的父母和宁家夫妇坦白。

林瑄开着车急速穿行在浓黑的夜色里,虽然心理研究所距离白柔的住处并不远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慌,就像那次发现白柔失踪后。他踩尽了油门,快得像一道光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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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刚刚洗完澡的白柔貌似情绪已经稳定,恢复了郁江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冷静干练的白柔,只见她一身靓丽的装扮,不知从房间的哪一处拎出来个行李箱,神色淡然道,

【郁总,我的旅行还缺个驴友,你要陪我吗?】

郁江缓了几秒,脸上的表情从错愕道不敢置信再到惊喜,

【能够陪白柔小姐一起旅行是我的荣幸。】

郁江显然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忽视了现在是凌晨两点,哪个正常人会在半夜说要去旅行,还说走就走。

给郁江定制机票的助理还以为自家总裁中邪了,几度确认对方的身份,被郁江严厉地呵斥回去才相信这个半夜三更不睡觉请了一个月休假的要去旅行的男人就是平日里的工作狂魔---郁面阎王。

遵从白柔的意见,他们第一站去了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的戈壁,正好赶上了启明星升起,瑰丽的日出完美的呈现在他们面前。

郁江曾经在大学期间也和舍友组团出去旅行过,却没有如此震撼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同吧。

郁江看到一缕缕温柔的橘色光线一点点柔和了白柔精致的面容,心中微痒,手已经不听使唤地按下了快门,虽然知道不经过他人的允许就擅自偷拍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

看到白柔闻声看过来,一向冷静睿智的郁总突然变成了青涩小伙,结结巴巴道,

【那------那个,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还把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

白柔忍不住噗嗤一笑,原来郁江郁大总裁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真的是和林瑄哥哥一点都不一样啊,虽然林瑄哥哥一直温柔体贴,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林瑄哥哥红过脸。

哦,不对,有过,在高三时自己趁着上晚自习没人注意到,拿着书悄悄挡在他们前面偷偷吻了林瑄哥哥,那时一向仿佛胜券在握的‘林军师’第一次不知所措,羞红了脸。结果到了晚上放学就把白柔堵在校园的角落里亲了个够,直到白柔腿软瘫倒在他怀里才松手,真是个‘大尾巴狼’。

想到此处的白柔不禁露出甜蜜的笑容,可是又马上想到林瑄哥哥对自己的冷落,立刻又收起还来不及舒展的笑颜,眉宇间是数不清的哀愁。

还来不及欣赏白柔如昙花一般的笑颜就真的如昙花转瞬即逝了,郁江当然知道白柔想到了谁。出言打断,

【白柔小姐,快看镜头,然后保持这个姿势,好,笑一个】

虽然效果不甚明显,但是白柔总算转移了注意力,情绪没有那么低落了。

他们一路去看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迷离朦胧的江南烟雨,奔流不复回的滔滔黄河,绿意盎然的边陲小镇,阡陌交错的农家田野,梦幻美好的樱花之城,------最后一站他们飞往了遥远的南极,去看了神秘美丽的极光。

在美得不可形容的极光下,白柔缓缓道来了自己深藏许久的故事,原来这一趟旅行让她想起了那一段被尘封已久的记忆。

她和林瑄在上大二的那一年一起到国外去游玩,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在爬山途中发现一个昏迷在道路上的金发小姑娘,林瑄比较有经验,发现女孩似乎是中暑了,这里除了他们似乎已经没人了,他们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不能见死不救,林瑄决定背着小女孩去山脚下的驿站接受急救,而白柔体力不支,决定在原地等林瑄。靠坐在路边的一块巨石上,听到背后有声音的响动,她兴奋地回头以为林瑄哥哥回来了,没想到却是一个陌生人不怀好意地笑着,下一秒白柔就被掺有迷药的毛巾捂住口鼻,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醒来是被下身的撕裂般的疼痛感弄醒的,费力的睁开双眼,白柔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她明白自己被侵犯了丢失了清白,可是全身还酸软无力,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白柔无助地望着天花板,听着周围一群人的哄笑声,泪水无声滑落,只是让那群禽兽更加兴奋。

白柔不知道这一场侵犯持续了多久,她一次次昏迷一次次清醒,地点从有窗户的房屋里转移到一片漆黑的地下室,像是一场没有边际的折磨。期间,白柔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就让她永远埋葬在这个肮脏的地下室吧,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林瑄哥哥,她该怎么面对他,就算他真的不嫌弃自己,还愿意接受自己,可是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啊------

在白柔面临奔溃的边缘时,她还是见到了林瑄,他就像一个天神降临在她身边,可是她再也不配了,她不配啊----------------------------------------------------------

急速驱车到达白柔住处的林瑄熟练地输入密码,可是漆黑的房屋彰示着房主人已经离开许久,林瑄没有开灯,直接进屋躺倒在沙发上,她还是离开了,他想不到用任何方法可以把她留在身边。

又陷入了那个熟悉的噩梦中,他带着她去国外旅游爬山,看着梦中那个久违熟悉的笑颜,他在这几年再也没有见过,他还是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他就像一个戏外人,静静地看着这场悲剧进行下去--

他没想到那个金发女孩在下山途中就醒来了,面色红润哪里还有刚才虚弱的样子。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迅速向山上奔去,哪怕是被灌木划破了衣服,留下一道道血印也阻挡不住他的步伐。

可是当他再次返回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时,白柔已经不见踪影,林瑄不死心又将周围找了个遍,直到日落西山,他才真的相信白柔失踪了。

身在异国他乡,他不敢想象白柔会经历怎样的事情,他宁愿相信白柔是被好心的当地村民邀请到了家中。可是等他挨家挨户敲开门,收获的都是礼貌的摇头。

他绝望了,他把自己的‘宝物’弄丢了。

遍寻无果下,他没办法只能联系当地警察,又连夜调来林家的私人保镖继续寻找。

因为是在异国,经过一个月没日没夜的搜寻,终于在一处私人住宅的地下室,他再次见到白柔的时候,她已经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撕扯的破破烂烂的衣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青紫紫,手腕上是清晰的勒痕,脖子上的皮肤也被磨破了,蜷缩成一团在昏暗的地下室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想要上前抱住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白柔时,她的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的呜咽声,奋力的挣扎着,显然她已经认不出自己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眼神空洞呆滞,没有一丝神采。

林瑄当时心脏仿佛被绞成了一堆碎肉,愤怒涌上心头恨不得杀了那群畜生,可是哪里还有那些人的踪影,更何况是在国外,要想找到那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白柔被送去医院后,虽然皮外伤在慢慢痊愈,可是自从醒过来以后就安静的吓人,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不会笑不会哭,只会机械般的动作,后来渐渐地恢复了几分神采,也能和林瑄聊上几句话了。

可是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白柔居然割腕自杀了,林瑄亲眼目睹了白柔毫无生气的躺在被鲜血染红的浴缸里。

林瑄从梦中惊醒过来,冷汗潸然。有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白柔虽然被及时发现抢救了回来,可是却发现她的记忆产生了混乱。她开始产生幻想编造记忆,那一段被虐待的记忆完全不记得了,有时候甚至都不记得林瑄是谁。而且每当林瑄要靠近她时,都会表现得极其焦躁,可是又当林瑄完全消失在她眼前时,病情又加重得更加厉害,没有办法林瑄只能与白柔保持适当的距离。

白柔被诊断患有了罕见的精神疾病。

林瑄本来以为他们俩会这样当一辈子既陌生又熟悉的人,直到遇见江苓,一个优秀的心理专家,同时也了解到了她几乎将宁欣然治疗痊愈,同时他也从江苓口中了解到还有很多如同白柔这样的病人,他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毅然绝然选择转专业去攻读心理学甚至出国去专研,直到回国才发现白柔虽然还记得他,可是记忆已经被重置成了他喜欢上了江苓甚至不惜出国追随,无论他怎么一遍遍地强调,白柔都听不进去,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林瑄都拒之门外,后来林瑄发现她在一个人的面前都很正常,那就是他的死对头--郁江。

在那个人面前她仿佛还是原来的那个白柔,充满了活力与生气。

所以他也就放任了郁江对白柔的接近,也许对小柔的恢复有帮助,可是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度,也可能是他自己也生病了,他竟然产生了囚禁白柔的想法,让她的眼中只能看见他,可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害她,依旧还是选择默默守护着她。

林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白柔放手了,也许没有他在身边她才能过得更好。———————————————————

白柔望着极光,露出那次之后的第一个笑容,果然说出来以后轻松很多了,这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正式面对自己的内心,原来她还是放不下林瑄哥哥啊。那个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般保护着她的人,那个陪她从无忧童年走过青春岁月的人,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人------

郁江看着白柔此刻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了她的选择,他以为自己三年来的陪伴已经打开了她的心扉,可是现在才发现她的心里一直都装着一个叫做林瑄的人,无可替代,而且比起林瑄为白柔所做的一切,他的陪伴已经微不足道了,但还是忍不住喉咙里嘶哑道,

【阿柔,我------,】下半句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口袋里那个放着戒指的盒子已经被捂出了汗。

【郁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很感谢你能够耐心地倾听我的故事,但是我不值得你付出时间和精力,你值得更好的姑娘】白柔淡淡地笑着说道。

郁江明明想说,再也遇到像你这样好的姑娘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说。

他不能再说让她产生愧疚的话了,假如他不能作为治疗好她的良药,那他就努力不成为她的负担和亏欠。

郁江也望着绚丽的极光笑着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

【当然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你和林瑄就是并列第一,一直针锋相对,好多人都谣传你喜欢我,我是看了一场你俩的篮球赛才正式认识你的。】白柔像是回忆到了很美好的记忆,脸上荡漾起了笑意,继续道,

【可是与其说你对我有意思,还不如说你对林瑄情根深种呢,有林瑄的地方你总不会缺席,你俩的眼神戏都快迸溅出火花了!】

白柔说道此处不禁掩着嘴笑起来,伸手去挠郁江的咯吱窝,

【快说,你是不是对我家林瑄有意思,快说,哈哈哈哈】

看着白柔畅快的笑意,郁江只能心里苦涩,又能说什么。

其实白柔刚刚说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郁江其实是郁家的私生子,在八岁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直到六岁时母亲病故。

当初18岁的母亲因为一次偶遇就对父亲情根深种,不顾家族里的联姻,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闹到和家族脱离关系也要追随父亲,却不想父亲因为家里的逼迫最后选择了妥协,娶了曾经的小青梅。而当时母亲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父亲。

母亲也是要强的性子,不肯回家低头认错,独自一个人租了破旧狭窄的出租屋,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既要拉扯孩子又要一天打几份工的落魄人。

渐渐的,本就伤心过度母亲因为透支体力的劳累完全拖垮了身体,在郁江六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而母亲的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郁江这个小孩子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与世长辞了。

郁江从此过上了流浪乞讨的生活,他以为他的生活就这样一条路走到黑了,直到他遇到了那一道光——白柔。

那一天他正从几条大狼狗的嘴里强食,胳膊都被撕扯脱臼了还不愿意松手,因为他已经饿了一个星期了,不知道哪一次才能碰到这么香的肉包子。(其实就是已经馊掉的包子还被郁江死死地护在两只手掌心里)

他不知道他那时的眼神其实比那几条狼狗还凶悍,但是就是有那么一个傻姑娘愿意靠近他,明明那么一个瘦小的身板还是逞强挡在他身前,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像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可是嘴里奶声奶气的像个小奶猫,却还是闭着眼大喊道,

【你们这些坏狗快滚开!不然我就打你们了!】

在赶走那些狼狗,小姑娘还是不愿意离开,把自己的早餐——盒草莓味牛奶和一袋面包塞到了他怀里,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并嘱托把自己送到医院,可是这天真的小姑娘怎么就不明白呢,谁愿意给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治病。

虽然傻乎乎的,但那也是他阴暗童年里唯一的一线光明,哪怕是后来被接回郁家,他还是依旧在寻找着那个傻姑娘,就在他满心欢喜地找到那个姑娘,打算对她好一辈子时,却发现她已经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少年了,他开始处心积虑地出现在她面前,可是还是无济于事,哪怕她和她喜欢的那个少年一样优秀还是依旧吸引不了她的目光,那时他就明白他来迟了。

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他守在她身边,等着一丝机会,好不容易发现林瑄似乎不再那么唯她不可时,他好不容易出现在她身边陪了她这么久,却发现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居然连她生病了都看不出来,还在关心她?究竟谁更在意白柔多一点,这不就是显而易见的吗?自己简直就是大傻瓜!

白柔和郁江在极光下挥手告别,自此之后,他们将会踏上不同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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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买了回国的机票,出来这么久,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了。

其实她的记忆也在林瑄悉心的照顾下逐渐清晰了,那段被她刻意封锁的记忆也在逐渐冲破枷锁,在离开都城那天晚上,她就已经完全想起了那一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尊清白荡然无存,沦为那些人的玩物,再一次揭开血淋淋的记忆,她一时无法再面对林瑄,尤其在知道林瑄为她所做的一切后,她心里更是羞愧难当。

可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冷静,她突然想明白了,虽然无法改变曾经发生的一切,可是还有一个人需要她,还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一起面对,一起承担,那就是她的林瑄哥哥,他从来都没有放弃她,为她放弃了太多太多,他的人生本来应该辉煌灿烂、光辉闪耀,可是因为她的出现而乌烟瘴气。所以她才更应该勇敢面对这一切,从那段黑暗里走出来,去拥抱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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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天边那架飞机逐渐起飞,离开,郁江清楚的知道白柔是真的离开了,去奔赴她深爱的那个少年了,哪怕这一趟旅程她只字未提林瑄,可是郁江从她的眼里看到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哪怕他们之间有一段非常难忘的记忆,郁江也期待里面也许有一点点的喜欢,但更多的是对林瑄的依赖和无颜面对以及逃避,其实那才是刻在骨子里的爱吧。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而自己的三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现在跑出来旅游,其实也不过是借口躲着林瑄,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不清白,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林瑄,可是看到那般小心翼翼的林瑄,郁江知道林瑄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他唯一在乎的大概就是白柔能够平安喜乐。所以,他打算成全这一对苦命鸳鸯。更何况他不放手又能如何呢?

白柔,小柔,回去吧,他一定在等你。

眼看着飞机消失在天际许久,郁江的无声低语消失在风里,不知谁又能听到。

白柔一个人回了国,只是给他发来简短的信息,【我回去了,还有谢谢你。】

看到那条短信,郁江露出苦涩的笑,【这个没良心的兔子。】望着天空喃喃道,【再见了,小兔子。】

郁江没有立刻回国,他选择了继续旅行,三个月的假期还剩一个月了,原来需要放下的从来都不是白柔,而是他自己。等再次回去,他就应该会放下她了吧,就算放不下,也要把这份情感藏起来,只要能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好好的,就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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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回国后先是回了一趟家,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里收获一枚喝得烂醉如泥的林瑄,地上都是空酒瓶。

一直都温和淡定似乎什么事都无法令他慌乱的林瑄此刻却倒在地毯上,胡子拉扎,定制的西服衬衫都揉皱成一团,一身酒气,白柔不敢想象她要是再迟回来几天这人恐怕会把自己送进ICU。

白柔无奈又心疼地将林瑄安置到沙发上,想起身去给他煮个醒酒汤,却被林瑄死死捏住手腕不放,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了,几次艰难地张口都发不出。

白柔给他喂了一杯蜂蜜水后才能发出嘶哑地声音,听起来像是初学者在拉二胡,

【阿柔,不要走,好不好,我好想你,我,我知道自己错了】

听着林瑄脆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白柔心里一片柔软酸涩,林瑄哥哥还是这么温柔,他又有什么错呢,他一直都在为她付出,为她放弃了学业梦想,放弃了家产继承,放弃了……

白柔实在是找不出他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卑微的在祈求自己不要走,她何其有幸能得到这样一份挚诚又温柔的爱呢。

白柔拉起他的手和自己十指相扣,凑近林瑄耳畔软着声音道,

【林瑄哥哥,我不会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要我为止。】

林瑄闻声一把将白柔拉入怀中,轻咬着她柔软的唇瓣,轻声呢喃,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一辈子都会守在你身边,就算你想跑都不许。】

林瑄真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一醒白柔就要消失了,所以拉着白柔在沙发上厮磨了好一会,白柔觉得再继续下去自己就要因为缺氧窒息了,使劲推搡着他,林瑄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绵长细致的吻。

白柔逃似的窜去了厨房,拍了拍自己红扑扑的脸,

【白柔,你真是没出息,这就被撩的不行了】等脸上的温度彻底降下去,白柔才想起要给林瑄哥哥煮醒酒茶。

白柔打开百度搜了一下醒酒茶的制作步骤后开始准备食材,恰好发现冰箱还有几颗梨,能煮个生梨醒酒法汤。

白柔看着步骤,将梨去皮切片,浸入凉开水中10分钟,吃梨饮水,可解酒。

闻着空气里弥漫的梨的清甜味,林瑄靠在厨房门口,心底一片柔软,系着皮卡丘围裙的白柔显得软萌软萌的,软顺的黑发简单地扎了个丸子头,几缕脱离范围的呆毛调皮地竖起来,让林瑄不禁弯了嘴角,他的阿柔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正在将梨装碗的白柔感觉腰间一紧,转头的瞬间,白柔的唇轻轻擦过林瑄的下巴,两人动作均是一僵。

白柔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林瑄按着后脑勺紧紧搂进了怀里,低沉的声音在头顶想起,【阿柔,我好开心,好开心你还能回来】

林瑄的声音里满是喜悦,可是白柔还是忍不住心疼,他为她付出太多了,这么久他都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说到后来,林瑄的声音已经满是撒娇的味道了【阿柔,阿柔,阿柔……】

一声声像是盛满美酒的低唤砸的白柔不禁晕晕乎乎起来,这人真是太会了,自己简直被拿捏的死死的。

【我在呢,别闹啦,我给你盛一碗醒酒汤,乖啦】白柔哄着黏糊糊的林瑄,好不容易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来,耳朵尖红的快滴血。这人简直有毒,自己怕是栽了,不对,是早就栽了。

醉酒后的林瑄哥哥简直成了三岁小孩,黏糊糊的离不了人,此刻被白柔领到椅子上,乖巧的坐着,额前略长的头发垂下来,显得就像是个高中生,白柔感觉自己的母性基因被唤醒了,耐着性子,用勺子一勺一勺把醒酒汤喂林瑄喝了,简直太乖了,白柔忍不住揉了揉林瑄的头发,不扎手,还挺软,好好rua。

白柔顿时玩心大起,【林瑄哥哥,笑一笑好不好,小宝贝,笑一笑啦】

喝醉酒的林瑄异常听话,乖巧地抿起嘴角腼腆地笑起来。

【果然有梨涡,这也太犯规了吧】白柔伸手戳了戳林瑄的梨涡,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运筹帷幄的人这么可爱呢?

白柔还没有玩够,就被林瑄握住了手指,白柔心虚地想要抽回手指,本来就是趁着林瑄哥哥难得醉酒意识不清醒想要稍微逗他玩玩,搁在平时白柔哪有那个胆子,这就是芝麻馅的汤圆,她哪能惹得起。

在白柔还在心虚神游之际,突然感觉指尖一痛,她抬头一看,自己的指尖居然被林瑄含在了嘴里,这!这……

白柔感觉脑子翁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脸颊迅速变红,可能是觉得她的反应还不够大,【甜,阿柔好甜】林瑄的声音彻底成了撒娇。

白柔感觉自己彻底没辙了,刚刚切完梨还没洗手,能不甜吗?不过,这需要说出来吗?需要吗!

在林瑄吻上来的时候白柔根本没法拒绝,谁能拒绝一只撒娇的大型犬系男友呢!两人几番缠绵回了卧室,温柔的灯光,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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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柔再次醒来时正被林瑄紧紧地搂在怀里,还换上了清爽的睡衣明显已经被贴心地清洗过了,白柔感觉心间仿佛被羽毛挠过一般,形容不出的感觉。

稍微一抬头就是林瑄哥哥放大的俊颜,虽然从小到大已经看过无数遍,但是总觉得看不够,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每一点五官简直就是按照她的心意长的,世上怎么有这么符合她心意的人呢。

白柔忍不住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刚准备溜下床,就被一只大手捏住后脖颈拎了回来,白柔也做贼心虚,没有过多的反抗,更何况脆弱的脉搏都被人家捏住了,还跑的掉吗?

白柔又被紧紧搂在了怀里,低沉餍足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柔这是不打算负责吗?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没良心的咬我。】

白柔耳朵一阵发烫,这人应该酒醒了吧?怎么醉一次酒就貌似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真是越来越会了,自己以后还怎么把持?

林瑄看着怀里人红红的耳朵尖,心念一动,轻轻咬了一口。

吓得白柔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脸涨得通红,指着林瑄像是无法启齿,【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本来挺有气势的指责在林瑄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恍若蚊蝇。

而林瑄则一脸无辜,稍微支起身子,就露出了锁骨处的几个草莓印,白柔悄悄移开眼睛,仿佛昨夜沉沦的那个人不是她。

林瑄也注意到了这只“怂兔子”的小动作,装作不经意开口,

【阿柔也太小气了,刚刚你不是也咬我了吗,我咬回来不就扯平了。】

白柔算是听出来了,这人居然学起小孩子耍起了赖皮,怎么这么幼稚啊,她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现他还有这种属性啊。

刚看见林瑄哥哥直起身子了,吓得白柔一溜烟就跑去了洗漱间。

看着“傻兔子”落荒而逃的样子,林瑄不禁失笑,看来还得多教一教,这脸皮也太薄了。

等白柔再次出来时林瑄已经穿戴整齐了,还带着平日里那副金丝边眼镜,远看如青松,近看嘛,就是一妥妥的“斯文败类”,哼。

林瑄闻声抬起头,看着白柔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发丝以及蜷着脚趾的粉色脚丫子,无奈起身将人揽到沙发上,将自己的拖鞋给她穿上,又开始找吹风机,内心叹气,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就喜欢不吹头发,还不穿鞋袜,离了自己大概生活不能自理吧。

白柔乖巧的坐着,任由林瑄哥哥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眯起眼睛享受着暖风轻轻扫过脖颈,白柔恍然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晨曦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女孩精致的五官上,柔和了轮廓,林瑄突然很想留住此刻的时光,想和眼前人过一辈子的冲动越来越激烈。

感觉到身后人紧紧环住自己,白柔疑惑的睁开眼睛,同时她也听到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忍住心中的悸动道,

【林瑄哥哥,怎么了?】

接下来的话险些让白柔表演原地爆炸,林瑄是贴着她耳朵说的,温柔缱绻,白柔一辈子都不会忘,

【阿柔,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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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林瑄表白后,这几日两人就腻歪在一起,收拾了一下屋子,在阳台安放了两张躺椅,现在两人正沐浴着阳光,有一搭没一搭的先聊着。

白柔扭头看着林瑄的侧颜,恍然有一种岁月静好,两人已经相携到老的错觉。

这时林瑄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安静,白柔转头去看备注赫然是江苓的名字,眼眸有一瞬的骤缩。

这几年潜意识里的危机感令白柔的神经瞬间紧绷,哪怕恢复记忆,清楚的知道林瑄哥哥和江苓姐没有什么,但她还是不能释然,都当做几年的假想情敌了,哪有那么容易适应。

林瑄倒是大大方方当着白柔的面接起了电话,无意间瞥见白柔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间一片苦涩,都是自己的错,没有处理好这些,让阿柔受苦了,顺便一键按下免提,干净清冷的女声哪怕是通过电话线传过来也是意外的好听,【林瑄,】白柔的心才微微提起就被接下来的话打落到肚子里,

【你知道的,我这个月20号就要和欣然去丹麦举行婚礼了,到时候记得来喝杯喜酒】

林瑄早就听说了江家大小姐高调出柜的事件,连着霸占了好几天的热搜榜第一名,直到现在热度还不减,各大网站都在热切讨论着能让江大小姐主动承认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和江苓接触的过程中,林瑄自然早就知道了她的性向,也很高兴她能和自己的恋人走到步入婚姻这一步,哪怕现在同性恋婚姻还未在国内合法,但是敢于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不惧世俗的眼光,就已经很让林瑄钦佩了,这是林瑄所自叹不如的,明明自己和阿柔早就两情相悦却是兜兜转转这么久才终于明白了彼此不变的心意。

【一定,祝福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林瑄发自内心的祝福道,对于精神药物的研究江苓帮了自己很多忙,哪怕仅仅许是为了她的爱人欣然,也很感谢她对自己伸出的援手。

【谢谢,】那边清冷的声音在听到祝福后染上了温度,【记得带上小嫂子一起来啊~】

听到好听的女声带着笑意喊自己“小嫂子”,红晕悄悄爬上了白柔的脸颊。

林瑄似乎对于这样的称呼很满意,勾着唇轻轻扫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小白兔”,【好的,到时候一定带着你小嫂子去喝喜酒】

听到林瑄哥哥带着缱绻从唇齿间吐出的这个称呼,原本只是脸颊的红晕一路烧到了耳垂。

看到白柔这副秀色可餐的诱人模样,眼眸暗沉,喉头禁不住上下滚动。刚刚才开了荤的林瑄哪里还能忍得住,再说自己已经当了十几年的柳下惠了,无需再忍。

迅速和江苓寒暄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匆匆挂了电话,一把将白柔扯进怀里。

白柔一阵天旋地转还未反应过来就撞进了林瑄坚硬温暖的怀抱,刚要说话,耳尖一疼,酥酥麻麻的触感席卷而来,如蝴蝶般细碎的温柔轻吻一路沿着耳垂而下,在白皙的脖颈以及精致的锁骨处留下点点红梅后,又向上品尝她水蜜桃般诱人的红唇,啃噬着那一点唇珠久久不愿离去,像是令人上瘾的蜜酒,怎么也尝不够,直到两人都喘不上气才微微分开,白柔迷离的眼眸有了一瞬间清醒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又辗转到了卧室。

白柔轻轻抵住林瑄的胸膛,糯糯道,“现在还是白天”,“啊,疼!”

林瑄惩罚性咬上白柔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在她耳边吹气道,“阿柔,现在居然还敢不专心,嗯~”

白柔算是发现了,在床上的林瑄哥哥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一肚子坏水,明明每次她都受不住了,一遍遍哭着求饶了,还是被压着翻来覆去地折腾,真是一条狡猾的狐狸,每次都勾引着她继续。

随着林瑄的动作,白柔感觉她自己此刻变成了一艘沉浮在海浪中的船舶,好像只有紧紧抓住他才能不至于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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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林瑄带着白柔乘坐了第一趟飞往荷兰的航班,江苓和宁欣然的婚礼将在荷兰举行。

三个月前,也就是白柔和郁江出发去旅行时,江苓向宁欣然表白加求婚成功后,第二天就迫不及待飞往荷兰领了证,好像生怕宁欣然反悔一般,然后就用三个月的时间筹办了现在这么一场盛大的婚礼,其实这场婚礼江苓早就在脑子里上演了千万遍,她早就想要把她喜欢了很久的小甜心娶回家。

当林瑄带着白柔到达时,眼前时一座欧式风格的复古城堡,旁边就是庄严高大的教堂。

此刻来者就仿佛置身于梦幻一般的童话中,浪漫又华丽,恍若梦境,都有些不真实了。

“林瑄哥哥,这里是真的吗?”白柔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又透露出兴奋和激动。

她现在确实很羡慕能被这般对待的女孩子,一定很幸福吧,哪个女孩子从小不是都做着公主梦,做梦都想着自己可以从漂亮的城堡里醒来,然后有一个爱着自己的英俊王子。

看到白柔像个孩子一般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林瑄心底不禁一片柔软,笑着道,“你要是喜欢,我们结婚的时候也可以在城堡里。”

听着林瑄的承诺,白柔虽然红着一张脸但是依旧仰着头眼睛里盛着细碎的星光,兴冲冲道,“我其实更喜欢中式婚礼,我要你三书六礼来娶我。”

林瑄确实很早就知道他的小青梅喜欢穿古装,也很喜欢玩cos,只是没想到这么狂热,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要开口说话,这时一袭露肩复古公主裙的江苓向他们走来,每一步都优雅至极,又不失一种凌厉的气势,让周围望来的男人退而却步,深蓝色更衬得她肌肤若雪,华丽高贵,不像公主,而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江苓来到林瑄面前站定,从一旁的侍者那里端来一杯酒递给他,笑得意味深长,“不愧是你林狐狸,居然这么快就把小嫂子哄到手了。”

林瑄接过酒抿了一口,轻笑道,“不及江大小姐,从表白到结婚就用了三个月。”

“那是当然了,欣然那么漂亮,不抓紧的话要是被哪个臭男人拐跑了,我去哪里哭去。”江苓倒是一点也遮掩,大大方方承认。

对于江苓的态度,白柔确实很佩服,在国内同性恋婚姻还不合法,很多人都无法接受,很多人甚至还认为这时一种病,听说还有专门针对此病的戒同所,可是爱一个又怎么会有错,只是爱的那个人和自己是一个性别罢了。

江苓也注意到了林瑄身旁白柔的目光,悠悠道,“我可不像某些人,等着心上人跟人跑了才满世界找人。是吧,林狐狸~”说罢还不忘瞟一眼林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挑衅。

白柔不禁有些失笑,她以前是怎么会认为林瑄哥哥和江苓姐有暧昧的,这两个人之间明明都是拔剑张弩的火药味啊。

看到林瑄明显沉了脸,江苓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再和他们浪费时间,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连忙道,“你们尽情喝好吃好,我要去陪我的小甜心了。”说完便施施然走开了。

白柔忍不住去看林瑄哥哥,却发现这几天好不容易哄好的粘人大狗狗又出现了,眼睛里满是委屈的神色,忍不住心底一软,看来自己那三个月的不告而来确实对林瑄哥哥影响不小,轻声安慰道“林瑄哥哥,回去以后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听着小青梅软软的声音,林瑄积郁在心中的那口气才好不容易下去了,牵起白柔的小手在手心轻轻挠了挠,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吹气,“一言为定,可不许骗我。”

白柔的耳垂又不争气的红了,点了点头,林瑄哥哥简直太撩人了,是解锁了什么神奇的技能吗……

终于婚礼正式开始了,神圣的教堂里一双绝色的碧玉佳人站在神父面前,白柔这时才看清原来江苓姐喜欢的人长得如此甜美,一双湿漉漉的鹿眸,精致的唇瓣如同沾了蜜浆的花瓣,穿着层层叠叠的蓬蓬裙,复古宫廷感的泡泡袖,公主裙的特点显露无疑,裁剪得恰到好处露出最美的线条,当真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微卷的长发及腰,用简单的花环编织着,头顶是漂亮的水晶王冠,白柔还注意到,从裙摆下露出来的一点可以看出,这位小公主脚上穿的应该就是水晶鞋,看来江苓姐很爱这个女孩啊,愿意把她当成小公主宠着。

白柔这才注意到,台上的江苓已经不是刚才那一袭华丽的深蓝色礼服了,而是白色的骑士装,优雅又绅士,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果然是万众瞩目,让人移不开眼。

只听年长的神父开始念誓词:

“江苓小姐,你愿意娶宁欣然小姐吗?不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照顾她爱护她,都对她不离不弃?”

“我愿意。”江苓回答的毫不犹豫,此刻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宁欣然,像是一汪荡漾的春水,满是柔情爱意。

“宁欣然小姐,你愿意嫁给江苓小姐吗?不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照顾她爱护她,都对她不离不弃?”

“我愿意。”宁欣然虽然脸颊泛红,但还是一脸幸福的应道。

“现在双方互戴戒指。”

江苓从托盘上拿起定制好的精致的婚戒给宁欣然缓缓戴上,无比珍重。宁欣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脸颊上居然有一对可爱的梨涡,指尖微微颤抖地给江苓也戴上了戒指。

这时有不少宾客注意到,宁欣然另一只手上已经有了一枚更加闪亮的的戒指,有懂行的人一下子就知道这是前段时间在拍卖行宣传了许久的“永恒之心”,据说给心爱之人戴上就会彼此相爱一生白头偕老,当时市价炒到了天价,后来据说被神秘买家高价买走,但是不少知道内情的人听到风声是江家。现在看来应该江大小姐为搏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了。

神父继续道,

“新娘可以亲吻对方了。”

看到江苓有了要动的趋势,宁欣然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她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她还是无法适应。

可是唇上预想之中的触感迟迟没有传来,宁欣然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让她一生难忘的画面。

只见江苓单膝跪地,是标准的骑士礼,一手慎重地执起宁欣然戴有永恒之心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像一个真正的骑士对待她的公主那般爱惜虔诚,低下头缓缓地吻上戴着那枚戒指的手指,掷地有声道,

“公主殿下,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骑士,做你的盔甲,为你遮风挡雨,请你相信我。”

宁欣然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道,

“我信你。”这一生能够遇见江苓就是她最大的幸运。

两个人久久地相互凝望着彼此,她们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宁欣然心间软的一塌糊涂,她俯下身吻上了一直单膝跪地的江苓,此刻寂静了许久的教堂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宁欣然知道这些都是宾客们对她们美好的祝福,原来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也是如此幸福愉悦的事情。

一直困顿在黑暗中公主殿下没有等到她的王子,但是等来了披荆斩棘为她破开黑暗的骑士,她的骑士愿意为她臣服,而她的公主殿下也愿意为她弯腰。

见证了这一切的白柔不禁眼眶湿润,这几天她也从林瑄哥哥口中得知了江苓姐和宁欣然的遭遇,也很高兴她们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一起执手走完余生。

婚礼的最后,宁欣然按照习俗扔了捧花,好巧不巧刚好飞到白柔怀里,白柔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到江苓冲着他们这边眨眨眼,林瑄马上领会到意思,宣示主权一般将白柔搂进怀里,可怜的白柔迷迷糊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江苓向着林瑄这边说了一句话,应该是唇语,林瑄却完全读懂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里的就靠你自己了。”

林瑄完全不想理会,如何追自己的心上人难度还需要姑娘来教吗……

可是他大概没有听过一句话,女人才更懂女人,女人才知道女人最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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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荷兰回来以后白柔就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兼未婚夫,一起踏上了前往各地游玩的旅程。

没错,他们已经确定关系啦,白柔现在回想起当初的画面还是会忍不住幸福得冒起粉色泡泡,就像是掉进了蜂蜜罐里。

那天她和林瑄哥哥刚从荷兰的航班回到京都,当时黑绸子般的夜幕已经点缀着无数闪亮亮的星星,就好像有人撒了漫天的碎钻,生物钟规律的白柔早就睡眼朦胧困得睁不开眼了,可是一进门就被满屋子星星点点的亮光震惊到了,之前的瞌睡虫一扫而光。

还没有开灯的客厅泛着淡淡的粉色柔光,白柔动作僵硬地缓缓走进去,这才看清楚是满满一屋子的粉色蔷薇花,一簇一簇的紧紧依偎在一起,娇嫩的花瓣在微弱的昏黄小灯下像是一个个可爱迷你的花仙子,偌大的客厅中只有一条仅允许一人通过的狭窄小道,白柔一步步走着,恍如梦境,沉浸在满屋子的馥郁花香里,一张小脸红扑扑地,像极了收到梦寐以求的礼物时小孩子那兴奋激动的样子。

林瑄有些好笑的走上前,从身后紧紧拥住他的小青梅,将下巴搁在白柔柔软毛乎乎的发顶(林瑄身高185,白柔身高165,两人整整差了20㎝,两个人站一起就是最萌身高差),声音低沉润泽,

“喜欢吗?”

“喜欢啊。”白柔甜甜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颤抖。

“那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林瑄在白柔的耳边缓声道,声音微微喑哑里充满了诱惑。

白柔现在终于理解江苓姐为什么要叫林瑄哥哥“林狐狸”了,这可不就是一大只魅惑人心的狐狸嘛,一旦有想要得到的就会黏黏糊糊地抱紧不撒手,当初真不怪纣王,这谁顶得住,白柔刚准备答应,她也是真的很想和林瑄哥哥走一辈子,粉色蔷薇的花语不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嘛,林瑄哥哥还挺懂浪漫的呀。

林瑄迟迟未等到白柔的回应,开始有点慌张了,一向稳重温和的林大教授在心爱的人面前也有不确定的时候,他不知道白柔就算恢复记忆后还愿不愿意选择自己,她的心里是不是还只有他一个人,他很清楚白柔和郁江之间发生的一切,所以这一刻林瑄的心里也有了恐惧感,他到底能不能完完整整的拥有她的爱。

林瑄低头舔了一下白柔肉乎乎的耳垂,直接用起了撒娇语气,“好不好,阿柔~”

刚刚在耳垂上那湿乎乎的触感就让白柔浑身一颤,更别提这种奶呼呼的撒娇语气,她不知道其他女孩子顶不顶得住,反正她现在沦陷了,这谁能拒绝,反正她拒绝不了。

白柔在林瑄温暖的怀抱里艰难地转过身,这也抱的太紧了吧,她心道,微仰着头注视着在微弱光亮中林瑄哥哥完美的轮廓,五官是很标准的黄金比例,一看就是女娲娘娘曾经偏爱过的孩子。

她虽然看过他很多次,对他的容貌也早就刻进了骨子里,一辈子都不会忘,犹记得上学那会儿她只要有一点点时间就跑去找林瑄哥哥一起吃饭,然后一起回家,她迎着黄昏时刻的光默默注视了他好多年,可是毕业以后他们就很少呆在一起了,她也再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他的五官,此刻靠着微弱的光线她伸出手指认真地描摹着他的眉眼,从好看的眉峰,到蝶翼般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再到薄薄的嘴唇,原来他早就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添了几分的成熟和稳重,不过他还是她最熟悉的林瑄哥哥,他们从青涩懵懂的青春走到了现在的惺惺相惜,心意互通,所幸这一路他们都没有迷路,也没有放开彼此,真好……

白柔突然心间一动,感觉气血上涌,伸出双臂勾住林瑄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那个色泽鲜艳的薄唇。

难得小青梅这么主动,林大教授呆愣几秒钟后一手捧住白柔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环住她不盈而握的腰身,找回了主动权。(林瑄也算是博士毕业又搞起了自己的实验室,称一声大教授也不为过吧)

良久,直到白柔喘不上气两人才慢慢分开,白柔腿软地靠在林瑄的胸膛上缓了缓才道,“从小时候起,我不就说过会嫁给你吗?现在还问我答不答应做你女朋友,有意思吗?”

片刻安静后,头顶传来林瑄愉悦的笑声,靠在林瑄怀里的白柔都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不禁眼眶酸涩,这一生能遇见林瑄哥哥真好啊,能被林叔叔和阿姨收留当做家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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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柔,走了,想什么呢?”看到还呆愣在原地的白柔,林瑄又原路返回,抓起白柔的小手十指相扣,“抓紧了,不然等会儿走丢了找不到我,可不要哭鼻子哦。”

泡在蜜罐里的白柔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神志拽回来,反驳道,“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哭鼻子,倒是你,林瑄哥哥,把我弄丢了才会偷偷抹眼泪吧。”

“是啊,我的阿柔”,林瑄用小拇指刮了刮她的掌心,“所以,请你不要放手把我弄丢了,不然我可是会会哭的~”

闻言,白柔不禁哭笑不得,这只偷人心的林狐狸,自从前几次撒娇都得逞后,在她面前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跟个爱吃糖的小孩子一般,人设都崩塌亿次了。

“怎么可能,你这样一只魅惑人心的妖精,只能被我收服,还想着去祸害别人,门都没有!”这一番中二的话白柔说完都觉得耳垂发烫,可是偷偷瞄了一眼林瑄哥哥,他那副愉悦的模样仿佛很受用。

察觉到白柔的偷看,林瑄勾唇一笑,“孩子气。”话语里无限宠溺。

“究竟是谁孩子气,跟个……”白柔低声腹诽。

“嗯?偷偷瞎嘀咕什么呢?”林瑄微微眯起眼睛瞅着白柔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略微婴儿肥的脸颊。

“啊呀,疼,松手!”白柔嗔怒道。

下一刻就是林瑄放大的俊颜,白柔惊得闭上了双眼,可等了十几秒也没什么动静,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却看见林瑄在一旁抱着手臂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顿时一阵恼怒,这只狐狸居然敢耍自己!真是长本事了!想着就要去捏这林狐狸的漂亮脸蛋。

看到白柔睁开眼睛后,一脸恼羞成怒地扑上来,顿感情况不妙,连忙收了笑,一边闪躲一边一本正经道,

“这可不怪我啊,都怪阿柔你想歪了,就是看你头上的钗子松了帮你重新插了一下,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吻……唔唔”

白柔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眸捂住了林瑄的嘴,气汹汹道,“不许说了!”这家伙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就知道拿自己消遣,哼!

林瑄也知道自己的小青梅脸皮薄,现在恐怕已经生气了,看来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得立马转移话题。

林瑄将白柔紧捂着自己嘴的柔嫩小手轻柔地包裹到自己掌心,轻咳一声,道,“好啦,不闹了,刚刚过来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说前面的转角处有卖糖人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好呀!”白柔一听有糖人吃眼睛都亮了,反正她又没有真的生林狐狸的气。转变之快令人惊叹,仿佛刚刚张牙舞爪扑过去的人不是她。

女孩子果然很善变,尤其是谈恋爱的女孩子。

果然,有个小馋猫女朋友就是这么好哄~林瑄心道,大概连他自己不知道现在的林大教授不是平日里那彬彬有礼的笑意,而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笑容。

眼见卖糖人的铺子就在前方几百米处,白柔却像是等不及了,提起裙摆,拉着林瑄的手向着那处跑去,垂下来的发丝在风中飞舞滑过林瑄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木槿花香。

林瑄不禁在想如果忽略周围人们奇怪的目光,其实和她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错。

天气还是初春,乍暖还寒时,此刻不顾形象小跑在街上的白柔和林瑄均是古装扮相,他们已经去了很多美景处打卡,最后一站就是江南古镇--苏州的同里古镇,因为白柔一直想和林瑄穿着古装漫步在铺着青石板的小巷里,当初在高中时读到那篇《雨巷》就想着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亲身体验一下那字里行间的江南柔情,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的那个愿望真的可以实现。

此刻在旁人的目光中林瑄身穿一袭冰蓝色的古装,冰玉蓝色的外衫点缀仙鹤祥云刺绣,颇有潇洒飘逸之风,腰间坠着一个绣着交颈鸳鸯的乳白色荷包,就连发型都是做过的,长长的墨发用同色的冰蓝色束起,举手投足之间是无限的浪漫雅致,谁看了不说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身边的女子黄绿色宋制袍子,内衫是黄绿撞色的搭配精致的花枝刺绣,梦幻灵动,桃花流苏点缀衣领,双袖间桃花与蝶翅的刺绣交相辉映,珠络繁花刺绣点缀在裙摆上,外罩一层白色轻纱,手臂间挽着淡绿色的披帛更是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三千青丝梳着精致的发髻,其上是水晶似的玉蝴蝶簪子,晶莹的步摇垂在耳边,仿若无意坠落凡间的仙子。

两人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羡煞旁人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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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了冗长的队伍终于轮到了白柔,这才看到卖糖人(糖画)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大爷,大爷虽然头发早已花白但手上功夫一点也不耽误,动作娴熟流畅,浇出来的的糖人糖丝均匀,形态栩栩如生。

大爷抬了一下头问道,“女娃娃,你想要什么样的糖人?”

白柔瞟了一眼身旁勾着唇笑的林瑄,突然狡黠一笑,“老师傅,我想要个狐狸的。”

“好。”糖人师傅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手上就开始了忙碌。

没过多久,白柔就从老师傅手里接过了一只漂亮的九尾狐狸糖人,不禁感叹老师傅的技艺高超,真是舍不得咬下去啊。

现在的白柔哪里还腾得出手去扫码支付,忙把目光投向林狐狸。

林瑄倒是挺自觉,像是早已预料,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眯了下眼,俯下身在白柔耳边道,“狐狸的糖人好吃吗?”

白柔的小心思在这大狐狸面前根本无处遁形,在这多人面前闹了个大红脸。

做糖人的老大爷像是忍受不了他们的磨磨唧唧,冷声道,“买了就赶紧下一位,我还要做生意呢!”

林瑄倒也不生气,笑着道,“老师傅给我来一个兔子的,我和她的一起付给您。”

做糖人的老大爷没再说啥,手上又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动作,心道,现在的小年轻都不知道收敛一下,一个劲地在我一个孤苦伶仃的面前甜甜蜜蜜,眉来眼去,唉……

白柔一手狐狸糖人,一手桂花糕,那糖人轻轻咬一口丝丝缕缕的甜意简直能浸到心底,香糯绵软的桂花糕吃了唇齿留香。

白柔嘴里还嚼着糖人,含糊不清道,“你,你干嘛要个,兔叽。”

林瑄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你为何要了一只狐狸,嗯?”

白柔顿时选择性失聪,战略性转移话题,“那个,你尝尝这个桂花糕可好吃了!”

林瑄在白柔期待的目光下看着眼前只剩一半的桂花糕,这上面亮晶晶的真的不是这家伙的口水?不禁眸色暗沉,这算不算是……

他红着耳朵还是咬上她递到嘴边的桂花糕,轻咳一声,

“味道挺不错的,很甜。”

他在说什么?究竟是什么很甜!桂花糕还是……其他什么,明明他们早就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是现在为何心跳这么快,耳朵这么烫?林瑄完全不想承认自己会害羞。

白柔看林瑄哥哥再没提起刚刚的狐狸糖人,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去看林瑄的脸色,她刚刚确实有点私心,狐狸代表林瑄哥哥,那把糖人吃掉不就是……她怎么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限制级画面,不行了,绝对不能再想下去了。

白柔有些心虚地迅速吃掉手里的糖人和桂花糕,加快了脚步,像是落荒而逃,却是错过了林瑄可能唯一一次一脸别扭不可置信加红着耳朵的青涩大男孩模样。

江南总是多烟雨,又正逢初春时节,春雨淅淅沥沥为周围的景致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细纱,娇嫩的鹅黄色迎春花沾上了点点晶莹,像是用清水洁面的二八少女,刚刚抽条的柳枝染成了一团团浅绿,空气中是湿润的泥土青草香。

而此刻没有准备雨具的白柔和林瑄正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中避雨,望着窗外的景色,真真是水色江南,斜斜密密的雨丝仿佛把整个天地晕染成了一幅细细描摹的水墨画,忽而一阵微风拂过,悬挂于屋檐角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回响,恍然有一种时光回溯百年的时空错乱感,白柔将目光投向正牵着她手的林瑄。

许是白柔的目光过于灼热,林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也瞬间明白了这小丫头的那点心思,立刻严词拒绝,“不行,明天还想不想继续玩了?”

白柔依旧不放弃拽着林瑄的袖子撒娇,“哎呀,这雨一点都不大,肯定没事的,再说了我又不是那一步三喘的林妹妹,没有你想的那么娇气啦~”

林瑄无奈叹气,这丫头动不动就喜欢雨中漫步,雪中起舞,各种风雅的爱好让他头疼不已,从小时候来到他们家起就各种中药不离口,娇弱得令人心惊,好不容易成年后身体好多了,可是一年四季也要各种感冒发烧头痛来一遍,到时候心疼的还是自己,坚决不能退让……

林瑄的语气又重了几分,“你那个小身板自己还不知道吗?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折腾自己。”

林瑄刚说完就发现自家小青梅瘪着嘴,一张精致的小脸微微皱起,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雾气,一副泫然若泣的委屈模样,一下子让他乱了阵脚,连忙软下声音来,哄道,

“别哭,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你可不许耍赖!”林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小丫头打断。

看着小青梅顶着一双微红的兔子眼,却一脸欣喜地盯着自己,居然又心软着了这小丫头的道了,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白柔小时候有什么想要去做但是被林瑄哥哥严词禁令的事情时,就会先卖萌撒娇假如第一技能没有用,就会使出绝招--哭,她的哭不是哇哇大哭的发泄,而是眼泪悬在眼眶里欲落不落的破碎感,惹人疼惜的楚楚可怜样。

当然除了林瑄哥哥以外,这些技能从来没有用在别人身上,在外人面前她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吱一声,唯独在林瑄哥哥面前就忍不住一点点痛了,总是有一点委屈都抱着他的手臂求安慰,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依恋吧……

林瑄无奈扶额,叹了口气道,

“乖乖在这等我一下,可不许偷偷跑了。”

白柔作小鸡啄米状一副乖宝宝样。

在等林瑄哥哥的时间里,白柔闲的无聊,伸出手接住从檐角坠落的小雨滴玩,落在指尖并不觉得冷而是一种清凉润泽的感觉,就像是林狐狸的肌肤……

白柔轻轻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这时突然一方素色的伞面遮在她的头顶挡住了落在指尖的雨滴。

缓缓回头果然是林狐狸那张魅惑人心的俊颜,这一刻她又听到了自己心跳如鼓的轰鸣声,脑子一片空白全世界天地之间一瞬间黯然失色唯有眼前之人是有带着色彩的,狠狠撞进她的眼中,刻在她的心里,她想,大概这一辈子都栽在这个人手里了,但是她不后悔,因为他值得!

林瑄立在白柔身旁,重新牵起自家小青梅的手,淡笑着道,

“走吧,开始你最喜欢的雨中雨中漫步。”

看着他眸子如一池子荡漾着的春水般水色潋滟,白柔脑子轰的一声像是咋裂开了,小手拽着林瑄的古装前襟,踮着脚尖吻上他的侧脸,如蜻蜓点水般又飞速离开。

亲完以后白柔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这可是大街上啊,她怎么就……飞快地环顾一周后发现街道上几乎没人,倒是几步远有一只橘猫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她,歪头喵呜叫着似乎不理解她刚刚的动作是在干什么。

白柔脸烫的要命眼睛也不敢看林瑄,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霸气行径,低声嚅喏道,

“那个,我刚刚转身,没站稳,抱歉啊。”

林瑄拼命忍着笑,他的小青梅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他现在心情愉悦就不逗这只“小兔子”了。他怎么也压不住弯着的嘴角,勉强一本正经地缓缓开口道,

“没事,走吧。”

白柔没再吱声,乖乖任由林瑄牵着慢慢走在雨里。

一手执伞,一手牵她,原来他的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青石板而铺的街道上已经积了不少水,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坑,雨滴落下在表面泛起一圈圈波纹,素色油纸伞下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着,白柔突然想起一句不知在何处看到的网络语,“我喜欢雨,因为我爱你。在下雨的日子里,我们在一把温馨的伞底。”

白柔想,我大概是真的很爱眼前这个人,觉得一辈子不够,倘若人可以有来生,她想和月老许一个生生世世的愿,对于他,她一直很贪心。

翩飞的裙角在朵朵小水花里绽放,一如两人心照不宣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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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瑄哥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两人皆因为偏爱这江南典雅秀气的景致与令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的美食,就决定在苏州的各处小镇多停留了几日。

而今日一早醒来他们就掐着点去吃了当地的小笼汤包,可还没有多吃几个就被林瑄哥哥拉走了。

这林狐狸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搞什么,居然拿了一条发带覆在她的眼睛上,然后声称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大概为了保证满满的惊喜感,全程都不允许她摘掉蒙眼的发带。

白柔全程都乖乖地任由林瑄牵着走,连腿都几乎迈不开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挪动着。

说起来有点丢人,但她觉得这情况给了其他人,要是眼前突然一下子失去光明变得漆黑一片,这搁谁不慌张啊,哪怕林瑄哥哥紧紧牵着她,也让她敏感的神经紧绷。

但愿是惊喜而不是惊吓吧,白柔心道,不过刚刚的灌汤小笼包是真的好吃啊,鲜美的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皮是薄薄的甚至都透亮了,轻轻咬一口,里面鲜美的汤汁就会流入口中,再咬一口那浸过汤汁的肉团,不肥不腻,入口爽滑,令人生津……

林瑄一扭头就看到小青梅一副馋猫状,哪里还有刚开始的紧张小可怜模样,不由失笑。

“你笑什么?”

听到林狐狸的笑声,白柔切断对美食的回味,疑惑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到某人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馋样~”耳边是林狐狸低沉愉悦的声音。

白柔涨红了一张小脸,心道,她不会真和林狐狸说的一样,是那么一副丢人样吧?!街上不会有其他人看到吧?!

白柔感觉头皮都发麻了,这也太社死了吧?都怪这个林狐狸,隔绝了她的视线,不然她怎么会毫无负担的神游天际……

但脸皮薄的白柔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扯了扯林瑄的衣角,不好意思道,

“现在街上人多吗?”

“不少”,林瑄勾着唇欣赏白柔果然一下子就变得呆愣的小表情,继续道,

“不过,大家都赶着去上班,哪有时间注意到你这只小馋猫。”

白柔松了一口气,这林狐狸是越来越坏了,说句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但看在他还懂得给自己制造惊喜的份上,那她就勉强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切,幼稚~

“林瑄哥哥,咱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白柔感觉脚都有点酸了,完全不想再走了,但也不好意思直说,只能委婉表达自己的抗议。

林瑄也看出了小兔子的抗拒与不耐,心道,简直就是一个小娇气包,这才走了还不到十五分钟,要是放在平时拉着他去逛街的话,哪怕是逛整整一天都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的,怎么会有半分疲倦。

但他现在牵着的可是未来的老婆大人,哪里能置之不理,只能哄道,

“就快到了,乖,忍一忍。”

白柔心道,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像极了在某种情况下的甜言蜜语?!……她突然不敢再说话了,生怕林狐狸又从嘴里蹦出什么让自己脑补的字眼,为了避免把自己弄成煮熟的红虾,她选择乖乖闭嘴。

其实原本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可白柔蒙了眼,迈出的步子堪比龟速,林瑄当然只能迁就了,结果这一趟下来就花了将近两倍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到了,来,抬脚,小心台阶。”

林瑄出声指引道。

“林瑄哥哥,现在还不能摘下来吗?”

这一路上都行动不便让白柔很是憋屈,恨不得一把扯下蒙眼的发带,可是又不忍心破坏了林瑄哥哥的一片心意,只能尽力配合。

可是这都到了怎么还不让她摘?

“现在外面光线太强,突然摘了眼睛会疼的,等到了店里我给你摘。”林瑄出声解释道。

白柔闻言心间一片柔软,她的林瑄哥哥还是这么细心温柔啊~

她像个乖宝宝一样被牵着手迈进店里。

两人才刚进店站定,只听得一声娇媚的吴侬软语传来,

“林先生总算记得来找我了?我还寻思着先生是有佳人相伴不会想起我了~”

白柔努力忍住摘发带的冲动,这声音也太酥了吧!

她一个女孩子听着都觉得耳朵发痒,这声音虽然和别的江南女子一般轻柔,但婉转柔媚回环曲折如九曲回廊,勾人得紧,拥有这么一副嗓子的人究竟容貌又是何等的国色天香,真想一睹芳容。

“叶老板请慎言,我只是如约来取之前定制的那件旗袍。”

林瑄丝毫不为所动的彬彬有礼道。

虽然白柔一点都不怀疑林瑄哥哥对自己的感情,可是这是不是也太淡定了?难道是这位店老板仅仅是声音好听,其实容貌长得比较……曲折心酸?

“哎呀,真是无趣啊,和我那个闷葫芦弟弟一样都逗不得呢”,

柔媚的声音突然一转变得清新润泽再不复的勾魂摄魄,

“小荷,去把阁楼里那件刚完工的旗袍拿下来。”

白柔听见一阵脚步声噔噔上楼去了,原来店里不只女老板一个人啊,可能是这位叶老板气场太强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才没听出来还有其他人。

没一会又是噔噔的下楼声。

还在努力凭借声音猜画面的白柔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她缓慢地睁开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一件做工精美的月牙白旗袍展现在她的面前,点缀的红梅绣花栩栩如生,使整件衣服素雅又不失风情。

白柔一脸惊喜地回头看着身后的林瑄,她确实偏爱汉服,但是对于旗袍她又有另一种情怀。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母亲出门总是喜欢换上各种各样的旗袍,像一枝娉娉袅袅的春梅,温婉得又如西湖的水,那是她对母亲印象最深的样子。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忘了她的模样,可是再次看到旗袍就会想起母亲,想起童年时那零星断续的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

看到两人眉眼里柔情流转,黏黏糊糊、藕断丝连,叶老板心说,这一波狗粮撒的真是管够。

但最后看到那个小姑娘一副眼眶泛红、欲哭不哭的怜爱模样,叶老板终于忍不住道,

“哎呀,小妹妹,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你要是喜欢,想要多少姐姐我都可以给你做,还可以可你八折优惠哟~”

白柔这才注意到款款立在一旁的女子,身着碎花旗袍,肌肤水润轻透,立在那处端庄温婉,而眉宇间似乎笼着一层江南的烟雨,真不过是红楼里的那一句“水做的人儿”,轻颦浅笑间优雅至极又风情万种,原来叶老板竟是如此一个妙人儿!

白柔看呆了,饶是见过不少俊男美女也不及眼前人的一丝风韵,不禁喃喃道,

“姐姐,你是哪处仙宫的仙子下凡啊?”

叶老板掩唇笑着,风采更甚,都快晃了白柔的眼,

“小妹妹,这小嘴真甜,跟抹了蜜一样,姐姐就喜欢你这样的纯情小白兔。”

说着白柔就被叶老板用纤细的手指挑起了下巴,叶老板高挑,她只能被迫抬头,对上了一双如秋水似的眸子。

啊啊啊,这个姐姐她可以的,这也太撩人了吧~

看着自家小青梅被调戏,哪怕对方是一个女人,林瑄也极为不悦,之前的无动于衷、彬彬有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极短的时间内像是寒冰覆盖,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一伸手就将这只傻兔子捞到怀里,向叶老板投去警告威胁的眼神,满满的护食独占欲。

一下子撞到林瑄哥哥怀里的白柔虽然一点都不疼,但是有点懵,林狐狸这是吃醋了?可叶老板也是女的啊?这样会不会太小气了?

林瑄可不觉得,他可是见识过江苓和宁欣然柔情蜜意的相处,甚至还无意间撞到了她们……谁说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就安全了,能做的可真是太多了。

叶老板对于林瑄的眼神警告熟视无睹,依然不正经道,

“小妹妹,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啊,一件旗袍就想把你哄到手,这可能是一只千年老狐狸啊~”说完还不忘挑衅似的瞟了林瑄一眼。

听到叶老板的最后一句话,白柔深表赞同,既会魅惑人心又能装乖撒娇,不是狐狸又是什么。

“叶老板,既然衣服已经做好了,那付了后续费用我们就先走了。”

林瑄说着掏出一张黑卡递给叶老板。

单纯的小白兔好不容易落到他的手中,他可不想她的眼中再出现其他人,哪怕是一个女人也不行。

而且这个叶老板,他在第一次接触时就觉得不简单,举手投足的优雅贵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了,猜测应该出身世家,可一个世家大小姐跑来这不怎么起眼的小巷,还开了一家旗袍店铺,这就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所以他认为最好别让小白兔和这女人扯上关系,保持着普通的买家与商家的关系就很好。

“诶,我是那么势利的人吗?先让小白兔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也可以马上修改,不然来来回回的折腾也挺麻烦,你说是不是啊,林先生?”

叶老板淡笑着说完话并不接林瑄的卡。

林瑄算是猜了个七七八八。苏州叶家的名气谁人不知,叶老板的祖上曾经出过垄断大半个江南的风云人物,就算到了他们这一辈不景气了,可当初积累下来的殷实家底也足够不少人忌惮。

只不过苏州叶姓之人不在少数,谁又能想到一家旗袍店的老板会是没有露面的叶家大小姐呢。

林瑄看到小青梅亮晶晶的期待眼神后只是叹了口气,而且林老板刚刚的那一番话也是合情合理,他没有理由拒绝,而且确实应该一次性搞定,不然以后因为一件衣服两人再有了交集,也有可能衍生出其他的感情。

最后就由着白柔拿了衣服走进换衣间。

等到白柔再次从换衣间出来时,在场的人均是呆愣在原地。

只见熨帖的旗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及膝的裙摆下是一截修长白腻的小腿,看起来非常适合在掌心把玩。配上脚上那一双奶白色的高跟鞋,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头,露出耳垂上的一对珍珠耳环,整个人像极了民国时期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家闺秀,微红的脸上是羞涩的微笑。

刚出来就被在场几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白柔有些紧张,难道是她的扣子系错了?还是说她穿旗袍不好看?

瞧着此刻的白柔,林瑄脑海里飘过曹植的《洛神赋》“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离白柔最近的叶老板最先恢复了正常表情,风姿绰约地走上前来,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啧啧啧道,

“小妹妹说我是仙子可真是谦虚了,此刻的你就像误入凡间的小精灵,让姐姐我可是心痒得很呐~”

甫一听到这说一个字就能拐十八个音的叶老板,林瑄瞬间清醒,赶紧起身挡在小白兔前面,一脸冷淡道,

“看来叶老板手艺精湛,这身旗袍很是合身,不需要任何修改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吧”,叶老板慵懒道,歪头冲林瑄身后的白柔抛了一个媚眼,风情万种道,

“小白兔,以后记得常来啊,穿旗袍真的很漂亮,下次姐姐给你打折优惠哦~”

紧接着叶老板一双漂亮的手伸过来递给了白柔一张名片,浅笑着道,

“这是我的名片,小白兔以后有什么需求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而且有其他方面的交流也可以找我。”

面对叶老板这样倾城美人的浅笑,白柔晕晕乎乎就接过来了,全程没注意林瑄的风雨欲来前的低气压。

低头细看这张名片,右下角是娟秀的落款“叶舒清”,很有江南味道的名字,典雅大方。

白柔向叶老板恋恋不舍地挥挥手,还打算再寒暄几句,难得遇到这样的绝色佳人。人无论是男女都拒绝不了美丽的人和物,再说了只是单纯的欣赏,她还没有多瞅几眼呢,就被林瑄哥哥拉着往外走。

“诶?林瑄哥哥,我话还……”

白柔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林狐狸一双阴沉的眸子,里面像是有一场裹挟着狂风的暴风雨欲来,见此,她识趣地闭了嘴。

林狐狸现在这个样子是吃醋了吗?怎么感觉自从他俩确定关系以后,这家伙就跟泡进醋缸里一样呢?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吧……

先是要她辞了在郁江公司的那份工作,软硬兼施一通后,她只好妥协了。她在离开京都时就先提交了辞职申请书,等这次旅游结束回去以后就去办理相关手续。

说实话,其实她挺舍不得那份工作和相处了三年的同事们,总监那个位置是她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上去的,多少个忍着困意喝着咖啡加班,熬夜做了多少策划案才得来的,那里面倾注的都是她满满的心血,不久前好不容易才负责接手运行到一半的项目,现在却都要说再见了,一切归零,说不在乎肯定是假的……

不过现在既然决定和林瑄哥哥在一起了,那就要顾及他的感受,再说了,事业可以从头再来嘛,她也相信以自己的实力一定可以再做出一番名堂的。

所以她可以为了她的少年牺牲掉一些东西,毕竟有得就有失,白柔还是看的很开的。

所以就尽量避免和郁江接触吧,抛开感情,白柔承认郁江是一个很优秀的老板,再者,郁江对她确实……

那天在极光下郁江不言而喻的心思,她只是迟钝又不是傻子,于此她也心知肚明了。

他们不适合再继续共事了,就算郁江承诺不会再对她有任何越界的行为,但是她也无法假装不知道。既然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就无法说服自己继续毫无压力地接受这份感情。

就算他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但是在郁江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之前,他们确实不应该再见面了,于她于郁江都好……

只是现在怎么连一个旗袍店老板的醋也吃,虽然叶老板可以称得上绝色美人一枚,但是她很直的好不好?就算,也许不那么笔直现在她的心里也装不下其他人了——从小到大她的一整颗心都在他身上,他不是应该知道的么,怎么还是如此患得患失呢?

白柔只知道林瑄因为她的病情转了专业去自学心理学,也猜到他背后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与努力。却完全不知道他曾经以身试药,一个人缩在漆黑的实验里承受着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反应,多次濒临生命的边缘。仅仅凭借着意念把自己从鬼门关里一次次拉回来,却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林瑄时不时就会出现幻觉,这些症状他没敢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去接受任何心理治疗,否则他将被剥夺留在实验室的资格,那时候白柔的病情还在一直反复,阿柔又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治疗,他也等不起,不敢等,万一在适应新的治疗之前阿柔就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他绝对不能被发现……

无奈之下他只能自我治疗,其实效果也算显著,前段时间他已经完全不会出现幻觉了,情绪状态也可以控制在稳定范围内,与常人无异了。

(作者:亲爱的宝子们,千万不要和林瑄大傻瓜学习,切记一切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不能乱吃药,否则很容易出现不可估量的后果,一定要谨遵医嘱,安全合理的服药,而且出现任何不良症状都要及时从医,不可耽误,身体健康最重要哦~)

所以面对最近发生的一切美好时他不禁开始怀疑,这样幸运的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吗?他的思绪像是缠成了一团的乱麻,不禁想这会不会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呢?在他的幻梦里,白柔的病情恢复了,他们还确立了正式的情侣关系,甚至不久之后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不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场景吗?所以现在这些都是真的吗?他开始无限恐慌起来,假如这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那么梦终究会醒的,到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攥着白柔的手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白柔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林瑄大步流星的步伐,这根本不像平时的林瑄哥哥,看着林瑄哥哥没有丝毫笑意的侧脸,她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平常他们牵手走在一起,林瑄哥哥都很照顾她,根本不会像这样几乎拖着她走,手腕也被紧紧攥得泛红,他就算生气了也不会这样的,白柔既害怕又委屈,此刻的林瑄哥哥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她也不敢相信有一日会用野兽来形容温文尔雅的林瑄哥哥,所以林瑄哥哥到底怎么了?

白柔被拉着来到了一条狭窄的胡同里,林瑄也终于松开了对她手腕的桎梏。

白柔刚想揉一下酸疼泛红的手腕,结果下一瞬就被高大结实的躯体压在了墙上,林瑄哥哥灼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脖颈处,鼻息间全是林狐狸独特的沉浸蔚蓝的木质香气,清新淡雅的味道在两人逼仄的空间里似乎变得浓郁起来。

白柔晕晕乎乎地想,她可以确定眼前的林瑄哥哥是真的,不是其他人假扮的,一直不相信玄学的她却在此刻不禁想,那有没有可能被什么东西夺舍了或者就像小说里写的意外魂穿?……

所以在林狐狸吻下来的时候白柔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呆呆地瞪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傻傻地盯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林瑄咬了咬她的下唇,缓缓分开片刻,声音低沉嘶哑道,“闭眼。”

白柔迅速紧闭双眼,小手紧张地攥着林瑄衬衫上的几颗扣子,一系列动作下来后,她才心道,她为什么这么听林狐狸的话?这是长年累月的条件反射?嗯,一定是……

白柔为自己找好借口以后就松开牙关欣然接受起林瑄狂风骤雨般激烈的吻,任由他在唇舌间攻城略地,好几次她都差点喘不过气来,双腿发软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她多次想要从这窒息缠·绵的吻里挣脱出来,却一直被紧紧纠缠着不放。

白柔感觉舌尖都发麻了,林狐狸还是不愿意放过她,甚至停歇片刻。

“唔~”白柔忍不住低吟出声,她用力推开林狐狸,有些狼狈地大口喘着气,生理性的泪水蓄了满眶。

林瑄低头就看到这样一幅美景,小青梅显然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水光潋滟的眸子似嗔似怨,眼尾染上了薄红,尤为惹人怜爱,水蜜桃般的唇上还泛着润泽的水光,勾人得紧,林瑄缓缓低头想要继续吻上那张微肿的红唇。

白柔看出了林狐狸的意图,先发制人,既然逃不掉那就直面吧!

她紧紧搂住林瑄的腰身,把脸整个埋进他温暖的怀里,像一只小田鼠,藏头露尾地不出来了。

见白柔这副怂怂的样子,林瑄不禁失笑,心里的阴霾也在一瞬间释然,就算是他的臆想又何妨呢?至少在这里、在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她是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甚至可以……

林瑄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很病态很危险,但是他不想制止,就让他放肆一回吧,这二十几年里他一直都墨守成规,是多少人眼中的谦谦君子,在她面前他想撕掉这层虚伪的外皮,露出滚烫的内里,他想让她看见最真实的自己……

就在林瑄准备把白柔从自己怀里拔出来时,听到她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提醒,原来他们这一番耽误下来已经到了晌午。

此刻他们紧紧相贴,严丝合缝,自然可以清晰地捕捉到白柔肚子叫的声音。

察觉到自己窘状的白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太丢人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意思是她很饥渴吗?!

林瑄倒是没想那么多,把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的“小鸵鸟”揪出来,好笑道,

“小馋猫,饿啦?”

“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早上硬拉着我走,我会没吃饱吗?”

白柔故作生气状锤了一下林狐狸的胸口,

“都怪你!赔我的蟹黄小汤包!”

林瑄一把抓住小青梅作乱的小手裹进自己的大掌中轻轻揉捏了几下,柔声哄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小馋猫饿着了,所以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

“我想吃盐水鸭~”

“好~”

“还有盖锅面~”

“好~”

“还想吃正宗的扬州炒饭,澄湖的大闸蟹,鸭血粉丝汤……”

“好,想吃什么都可以”

……

阵阵微风拂面而过,不寒而暖,也摇落了片片杏花雨,嫩绿细长的柳条轻柔舞动着,如同妙龄女子风中飘扬的发丝,慵懒而动人,谁人见了不得道一句,好一幅惹人沉醉的江南春日图呢。

~

锦绣坊内

叶舒清半倚在屏风后的软塌上,轻摇着团扇,浅声哼唱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叶家虽然几代经商,但是祖上也不乏文人墨客,有的喜欢把弄古董玩物,有的擅于绘丹青图,有的擅长书法,而到了叶舒清祖父这里就偏爱唱昆曲,听说祖父年少时为了这个梦想多次与曾祖父决裂,后来不知是何原因亦或是又因何事而妥协了。但是在祖父的书房里收藏的各个名角的唱片数不胜数,而他最爱的也不过是那最经典的《牡丹亭》。

叶舒清从小就听祖父哼唱,耳濡目染就会了不少。那时候祖父见她不仅嗓子好、模样好,身段也是天生的那块料,就偷偷瞒着家里所有人给她找了不少昆曲的行家指导教学。等叶舒清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登上国家级的舞台演唱昆曲了。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曾祖父还是知道了这件事,那是她第一次见慈祥温和的曾祖父发火,两鬓已经斑白的祖父挺直腰板跪在冰冷的叶家祠堂里,那一刻她满脑子都是祖父好像一棵风雪中依旧坚挺的松柏啊……后来她就被接到父母身边,过上了和其他小朋友一般无二的生活。

就因为祖父年少时为了唱昆曲与家里人几次闹翻撕破脸,曾祖父为了不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影响下一代,就将那时年幼的父亲接到身边亲自教导抚养,而父亲也就承接了曾祖父的那一套思想和说辞,禁止她继续学习昆曲。

可是对昆曲的热爱和熟稔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稍大一点后她学会了打着各种由头用省下来的零花钱去学昆曲,也会去古典音乐世家的同学家里蹭各种资源,疯狂利用空闲时间不断练习。虽然她知道自己在戏曲方面有天赋,但是不努力就会沦为平庸,哪怕是天才也会泯然众人矣,小学课本里的方仲永早就告诉了我们答案。

在父母老师以及同龄人的眼里,叶舒清她一直都是一个爱玩爱闹的疯丫头,一下课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周末也皮得找不着影,就爱跟一群男孩子呼朋引伴的到处疯玩,明明是个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却天天一副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酷姐模样。

殊不知那些都是她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伞,若不这样父亲又怎么会对她放下戒备,让她有机会去偷偷学昆曲呢,殊不知她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她的梦想,所以就算填报大学志愿时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选择京都的戏剧大学,却也选择了她比较感兴趣的汉服旗袍设计,现在偶尔闲暇时还可以和祖父连视频电话,整一段他老人家最爱的昆曲,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啊……

只是,那个人,她还能等到吗?

脑海里浮现出一双修长灵活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悠扬的琴声似乎跨越时空而来,画面逐渐清晰,舞台中央一个身穿白色飘逸汉服的清润少年郎端坐于古琴旁沉浸地拨动着琴弦,一束暖色的光晕笼罩在他的周身,一瞬间就好像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如同谪仙误入了凡尘,而他眼下的那颗淡红色泪痣又平添几分色气,就像是小猫爪挠在了她心底最深处,勾的她心痒痒,让人恨不得立刻吻上那一点。

而在他们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以后,她确实对那位“小谪仙”一亲芳泽了个够,对于那心心念念之处也险些没控制住啃破皮。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的小男朋友都对她退避三舍。

那时候她还心想,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真吃了他不成?都怪年少时太单纯了,现在想想那么秀色可餐的“小谪仙”确实可以吃·干·抹·净呢~

她以为可以和她的少年郎走过往后余生许许多多的岁月,她以为他们可以从校服到婚纱再到黄昏下牵着手慢慢走的白发老头老太太,她以为的终究只是她以为……少年人的感情就是那么真挚热烈,若是让现在的叶舒清再来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早就没了当年不顾一切的勇气,而且她的那一腔孤勇与烈火只给了她的“小谪仙”,现在的叶老板只余焚烬后的死寂荒芜,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妩媚妖艳的皮囊下恐怕是一具空洞没有生气的枯骨……

那些意想不到的事与愿违,大概也把曾经那个阳光明媚充满朝气的叶舒清一同葬在了那一场海棠花雨中,她一直都记得那风中淡淡的清香里夹杂着微苦的味道,像极了她和他有始无终的爱恋。人的生命里总有那么多的猝不及防……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小谪仙”还好吗?还会回来的吧?

~

一阵寒意自心底蔓延而起,手中轻摇着的团扇似乎有些多余了,她只得烦闷地搁下,刚想喊小荷帮自己泡杯茉莉花茶解解乏。

随意的淡淡一瞥后,叶舒清就注意到店员小荷笑得一脸痴傻,心想,这丫头不知道又背着她干了什么好事,能乐呵成那副傻样。

叶舒清拿起刚放下的团扇手轻脚地绕到小荷身后,举起扇子轻轻拍在小荷头顶,低声喝道,

“干什么呢?不好好工作,笑得那么开心,嗯?”

“啊!老板!”

小荷一回头就发现自家老板一脸笑意盈盈的站在自己身后,立刻迅速将手机息屏塞进了裤子口袋里,一边拿起一旁的布慢慢遮起了久置的旗袍一边低着头支支吾吾地睁眼瞎说道,

“老板,我……我什么也没干啊”,瞎说完还懂得赶紧转移话题,又紧接着道,

“那个,老板,刚刚给顾客拿旗袍的时候不小心把阁楼弄乱了,我上去收拾一下哈。”

话刚说完,小荷就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站住”,

却被叶舒清轻飘飘的两个字定在了原地。

“严小荷,你是觉得我瞎吗?”

叶舒清刚刚悲秋伤春的情怀还没完全消去,话语里难免带了些隐隐的怒气。

“没有,老板,我……”

小荷着急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应该清楚,不管是去哪里工作应该都有上班时间不允许玩手机这一条规定吧,而且我记得第一天上班时就明确告诉过你吧?”

大概叶舒清也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严厉了,完全不像平日里随意散漫的平易近人,她缓和了些语气,继续道,

“这一次念及你是初犯我就不计较了。”

闻言,小荷刚想松一口气,可还没顾得上换口气又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你的手机必须给我看看,我记得刚刚那两位顾客还在的时候你就举着手机吧?”

看着小荷一瞬间慌张惨白的小脸,叶舒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

“我也不打算窥探你的隐私,把你的手机解锁了,给我看看你息屏之前的界面就可以了。”

小荷慌了,她刚刚是真的没忍住才会偷拍了那一对情侣顾客。他们之间和谐融洽的相处、下意识间的小互动,让她觉得空气中都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两人的颜值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站一起俨然碧玉佳人。

小荷看的心潮澎湃、满心激动,就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指摁下了拍照,再加上她大学时还加入过摄影社,这随手拍照都是老毛病了,平时在生活中她已经很努力在克制着这份冲动了。

没想到就今天一次没忍住“破戒”了,还被老板给逮住了,这也太背了吧。小荷无语问苍天,但是她可以以人格担保绝对没有把照片流传到任何网络平台上。她虽然有很强职业病后遗症,但是她的道德法律意识还是很强的,绝对不会过线。

在自家老板威严的目光下,小荷只能默默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不情不愿地缓慢解锁,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几十秒后,才一副似死如归的架势将手机递给了自家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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