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二

啥是好玩具?一份从“萝卜刀”“棉花娃娃”聊开的玩具图鉴(中国禁卖的恐怖娃娃)

这段时间,一款叫“萝卜刀”的塑料玩具在网上刷屏,堪称本年度最热门的中小学生玩具之一,考虑其火爆程度,甚至可以去掉“之一”。

“萝卜刀”构造简单,从表面上看似乎平平无奇,但是像“看谁不爽就刀一下”和“咔咔咔,看我刀了你”这样的销售话术却充斥着不同程度的暴力倾向。围绕“萝卜刀”的安全和教育问题,以及版权争议,连日来也引发了诸多热议。

在这个情形或者说契机之下,我们或许会在某个瞬间忽然意识到——作为成年人,我们很久没有认真思考过玩具了!

那么,你有多久没有玩过玩具了?可曾还记得小时候的呼啦圈、悠悠球?

当然,也可能玩具仍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买来心仪的棉花娃娃,取个私人名字,带它去旅游,去餐馆,去图书馆,甚至按照孩子或恋人的角色装扮它。这多少都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当我们意识到“娃娃”的特征,大概会多一些了解。是的,这些“娃娃”没有脾气、不会带来伤害,只有出厂时的表情和动作,携带出门,没有任何麻烦和负担,它永远都保持单一的、美好不变的印象。总之,不是活在真实世界,也不是真人。

《拼图游戏》(Rompecabezas,2010)剧照。

有谁的童年没有玩具的影子呢?恐怕是没有的。有的玩具能征服各个年龄的人,比如呼啦圈,小孩痴迷,大人也喜欢,除了趣味还有锻炼身体的功效。更别提还有皮筋、弹弓等“古早”玩具。只不过,我们慢慢忘记了,认为那只属于童年的某种见证。

好吧,我们不妨就聊一聊玩具。

很遥远的事了

半年前,不知楼上哪家邻居的奥特曼游戏卡片飘落我家窗台。我久违地忆起“龙虎斗”“军旗”“象棋”类的老式卡牌游戏。那时我们得自己动手,把买来的一大张材质很糙的军旗牌纸剪开,人人都把司令、军长牌当传家大宝贝。还有更简陋的抓石子游戏,风靡到整个小学楼道一下课就是哗啦啦的石子声响。

哪个成年人没对小玩具迷恋过呢?不过,那真是很遥远的事了。哪怕在看“萝卜刀”的新闻时,我的第一反应很严肃正经,诸如玩具与孩子的成长关系、玩具设计的原则与底线,等等,而不是玩具本身,更不是自己与玩具的关系。

《城南旧事》(1983)剧照。

我打算寻回玩具。成年后尤其是工作后,玩具弱化成了游戏,游戏窄化成手游、网游、健身环。于是我想重新找一下玩具的定义。我开始检索日常记忆。

两个画面浮现眼前。一幅画面是一群老头儿玩弹弓。我在郊区爬山,山脚偶遇十几个老头眯着眼手拿弹弓,朝河对面小树林里瞄。对面成片树上闪着银光,那是他们挂上树的目标易拉罐。那天直到我爬到半山腰,叮叮当当玩弹弓的声响和笑声就没断过。另一幅画面是公园里我偶遇一个小男孩,在浅浅莲花池边玩水。他拿着彩色小舀子,舀了一瓢又放走,再舀一瓢再放走。而舀了又放走这种玩得起的游艺之心,我已不知不觉悟到深处。

受启发后,我想寻回的玩具是这样的:它有实体非虚拟;它不为考证考级等事功,也不表演给谁看;我得动动手费费眼或晃动胯骨轴,得把玩;我要有轻松玩得起的心态;最重要的,它让我快乐。

这是一个极其个人化的粗浅定义,但好歹有轮廓可循。那么,我开始回想那些我玩过或者留意过的玩具了。

只要“呼啦圈”还转着

第一个蹦出来的玩具是呼啦圈。

以呼啦圈发明为背景的《影子大亨》(The Hudsucker Proxy,1994)。

作为一个呼啦圈爱好者,每隔几年我就会再买一个呼啦圈,而它一直在变化。今年最新版的呼啦圈,圈围只比人的腰围微大一圈,可拆卸可调整。这个主体圈不晃动,动的是一个可滑动的小秤砣。它身兼负重、转动和计数多个功能。亲测了,很好玩!

呼啦圈在上世纪80年代引入中国。作为80后,我见证了它从最初老老实实一个圈,变成粗细、重量不等的大中小圈。粗重大圈一度流行。我读书时女寝常见,但每次晃它时都很担心一不小心掉圈了,砸得楼下姐妹跑上来骂。五六年前我买到了可折叠的弹簧软呼啦圈。不用时它能扭成一个大麻花,但还是重。如今这又轻又萌的新版本可谓梦中情圈。

《站直啰,别趴下》(1993)剧照。

我一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长情地喜欢呼啦圈。直到有次听小说,偶然听到这样一个情节:主角的车被剐蹭,他的活宝弟弟为表安慰,电话里激情献唱一首《奥特曼之歌》。真是两个傻兮兮的成年人啊。但主角心情骤然变好,我也跟着笑了。一个玩具你从小喜欢到大,它一直存在,从不塌房,它注定就是你命里的糖,一地鸡毛时来一颗,人瞬间复活。呼啦圈于我就是这样一种玩具。我长它也长,我变它也变。只要呼啦圈还转着,我的某些单纯美好的小世界就还在。

《天空之眼》(Eye in the Sky,2015)剧照。

“拼图”像一场梦

我对拼图感兴趣全因一则热搜:演员雷佳音送给岳云鹏女儿一个拼图,有33600块组件。掐指一算多年过去,不知小公主拼完没有?

拼图是快乐,当你拼着一幅很美的风景画(前提是组件数量友好,通常在500块以下),仿佛身入其间,不动声色地经历一次心灵之旅。

《拼图游戏》(Rompecabezas,2010)剧照。

我加入过气氛很好的拼图线上小组。组员相互交流拼图的经验,比如讨论各厂牌产品的优劣,讨论拼图材质、手感、色感。日常拼图组件通常最多不超过两千块。图案多元,包括但不限于风景油画、国风水彩、卡通、人物、电影海报。价钱在几十块到几百块,不是奢侈玩具。我很爱看持续更新的拼图贴。Po主会连续一两年定时分享拼图作品,讲述买到喜爱的图案如何快乐,拼到头昏眼花时如何懊悔“自虐”,像朋友聊天,岁月静好。

拼图带给人复合型的快乐。买到心仪图案时快乐,沉浸其中动手时也快乐。拼好后的成就感与装裱挂墙的审美过程让人快乐,拆开重新拼或在二手平台流通给同好者也快乐。我最爱拼好后拆开再来的那种快乐,它很接近小男孩把水舀了又放掉的无拘无求。成年后的生活谁不似碎图般鸡零狗碎,拼图却像一场梦。它因此迷人。

减压的“DIY手工”

《手工少女》(Do It Yourself,2022)剧照。

我喜欢动手做东西,所有手工DIY工具包都算是玩具。十多年前我对DIY玩具的尝试还局限在手工编织、手缝娃娃、刺绣材料包、戳毛毡、数字油画。这三五年DIY手工类产品不断出新,叫人试不过来。比如,以扭扭花为代表的简单花艺制作,配合汉服风潮的绒花与热缩花发簪制作,奶油胶手机壳制作,钻石杯垫制作,衍纸画和滴胶等。

做手工能减压。这些DIY手工玩具配上慢综艺,效果叠加。我喜欢DIY玩具快20年了,除了减压、平价、成品可日用或摆放,它的魅力还在于结果不可预测。自己动手做出来,可能丑得惊天动地,也可能美得出乎意料。我要以玩得起的心态去应对,宽容自己造的丑东西。好在现在DIY产品对小笨手都很友好。年纪越大,我就越把它当成是增加生活幽默感的调剂。

把“宣泄玩具”放在办公室

几乎所有玩具都能减压,有一类玩具激进些,它主打情绪宣泄,任人揉捏。

我小时候喜欢捏泡泡纸。现在有人把泡泡纸做成了抽纸式的宣泄玩具,一张一张抽着捏。也有硅胶材质的泡泡玩具,它们相当于把大号的硅胶泡泡纸缝成零钱包或卡通形象。可惜,硅胶泡泡捏不响,快乐减半,还是捏尖叫鸡好玩。我还爱大白胖包子、粉红胖桃子、傲气小奶龙这类揉捏玩具,单手可握,还不出声,特别适合偷摸着捏。

《办公室》(The Office)第九季(2012)剧照。

宣泄玩具前几年很风靡,劲头类似这几年的盲盒玩具。我发现宣泄玩具有一个特点:值得拥有,但我不想带回家。捏店里样品的快乐,永远比把它买回家捏要多;放公司的,永远比拿回家捏更好玩;众目睽睽之下偷偷捏的,永远比在家自己捏更欢乐。或许我希望家是一个小港湾,一个保留地,总想把烦恼挡在家门外。所以,大胖包子很好,但放在办公室更好。

“陪伴玩具”难割舍

不同于宣泄玩具,有一类玩具特别适合放在家里,以木马、毛绒玩具为代表的陪伴玩具。

《梅根》(M3GAN,2022)剧照。

现在不少民宿里有成人可用的木马,拍拍屁股,它一动,温馨小窝的氛围就有了。多年前综艺节目《向往的生活》里,王珞丹还曾带来一只成人可趴的粉红大猪凳,它的同款在网上很快就火了,我一直念念不忘。我认为这类椅凳姑且也算玩具,它们的共同特点是:一个成年人不必再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了,趴着骑着哪怕四仰八叉,都很放松快乐。另一类适合放在家里的就是毛绒玩具。手感极佳的毛绒玩具带给人的慰藉,丝毫不亚于养得油光水滑的猫狗给人的亲密感。

我在居家的状态下尤其喜欢这两类玩具给人的温馨感受。断舍离风潮正盛时,我特别好奇,大家最舍不得丢掉的物品种类里有没有它们?因为它们太适合放在自家小窝里,太让人难以割舍了。

从博物馆买特色玩具

前两年以河南博物馆“考古盲盒”为代表的文创玩具,解开了我的长久困惑:能不能从博物馆里买特色玩具?

终于可以了!很多人到一个城市都会拜访博物馆。我总是怀着虔诚求学的心看展览,但离开时会想带点轻松有趣能把玩的物件,毕竟文创类的杯子铅笔盒丝巾贴纸已见多了。

考古盲盒让人惊喜。类似的,还有甘肃省博物馆推出的“马踏飞燕”文创周边。虽然有人批判丑绿丑绿的马踏飞燕头套是“文创丑”,可这匹名马的正面本身就丑得洒脱狂野呀。在不丑化文物的基础上,据其特点进行年轻化的设计,也挺好。因为这个头套我笑了足足两分钟,它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创意玩具。

《榫卯》(2017)剧照。

另一种我想多尝试的类型是榫卯玩具。它的初级版本是鲁班锁(不过现在鲁班锁玩具也有二三十种多个段位了),高级版本是以榫卯结构搭建的古建积木,比如以故宫太和殿、黄鹤楼、滕王阁、颐和园白玉亭为原型的积木玩具。现在年轻人喜欢旅行时各处盖纪念戳打卡,如果古建景点有独特的国风玩具研发,肯定也会有年轻人愿游历四方打卡收藏吧?

这就是文创玩具的独特号召力。它让人身未动心已远,让人因一个创意产生去一家博物馆观展、去一个地方游历的冲动。玩具设计不仅有文化历史背景,更带着独一无二的地域特色。我由衷期待各大博物馆多加探索,将人们向你召唤吧!

不落空的“棉花娃娃”

我不是棉花娃娃的玩家,最初了解它是因浏览动漫角色的超话。最近有新闻报道玩家带娃娃去海底捞过生日被拒,我才更系统地了解了娃圈。

棉花娃娃需要定制,它的设计、购买和玩法都很社群化。它依据三次元属性(明星或其他真人)、二次元属性(动漫、游戏和影视角色)设计,当然也有无属性的棉花娃娃。比如你爱的二次元人物脸上有泪痣,你的娃娃脸上也会精准地点颗痣。你可以带娃娃和小姐妹聚会,给它裁衣穿搭。它是社交玩具,也是私人陪伴。很多女性玩家都身心灵地投入了和娃娃的亲密关系。

《芭比》(Barbie,2023)剧照。

虽然不是玩家,但我对棉花娃娃很能接受。我喜欢看女孩子们在常规生活工作之外,有让自己开心的精神世界和友善社群。有人说沉溺一个假娃娃有什么好呢?我恰恰觉得,把更多快乐建立在永远堆笑的简单娃娃身上,比投放在婚恋或真人身上最后童话梦落空,更现实一些,更有现代女性的洒脱与智慧。图个乐子,与人无伤,有何不可呢?

再说潮流玩具。

我也不是潮流玩具爱好者,但这几天,我又一次被潮流玩具震撼到了:正在商场走,一个盲盒机器人走来,它肚上滚动着盲盒广告,你点一下就可以购买。盲盒产业,以及以盲盒、手办为代表的潮流玩具真是当下的显眼包。走入任何一个商圈都不难发现泡泡玛特之类潮玩店。潮流玩具起源于艺术玩具和设计师玩具,以手办模型、盲盒等代表。年轻人购买它们为的是追随潮流文化、认同艺术和设计理念、表达个性与自我认同,或者维系社交关系。

在所有潮流产品中,潮流玩具消费门槛不算高,但放在玩具领域里,潮玩不算平价。我第一次跟朋友去盲盒店,反复问了好几次:这个要怎么玩?后来才被科普,潮流玩具的观赏和收藏属性远大于游戏性。我琢磨挺久,它好像.....有点像父母辈钟爱的翠玉白菜摆件?摆在家,看着就舒服!打通此奇脉后,我再看盲盒潮玩,立马就理解了。它是新一代人定义和追逐的玩具。

动画片《玩具之家》(1998)画面。

以上罗列的这些玩具,仅是我个人喜欢或是留意过的玩具。成年人中流行的玩具多了去了,比如飞盘、桌游这类社交性质明显的玩具。作为一个喜欢独嗨的“i人”,我所分享的更多是单人沉浸式的玩具。开始寻回玩具时,我才发觉,嘴上说着要长大,其实玩具从来没有远离我。隔三差五,不同人生阶段,我都在主动寻找不同类型的新旧玩具。

当你觉得日子紧巴巴,不妨添置一件适合自己的小玩具,给紧绷的精神世界松松土。我相信,能借着玩具妥善安置精神世界的人,无论安置的是童心、玩心,还是想逃离正经世界的心,都会朝完整自洽、乐观豁达的人生更近一步。而且,当成年人能送给自己好玩的玩具了,我们也更有能力,把更好的玩具赠予下一代人。

作者/秋米

编辑/罗东 张婷

校对/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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